第210章 佛頂之戰(二)(2 / 2)

我不成仙 時鏡 13089 字 5個月前

她已然超脫!

何其自信,又何其自負!

那一刻,讀懂了她眼神的謝不臣,竟難以克製,在心裡笑了一聲。

是她!

非如此自信,非如此自負,非與他有那麼幾分奇異的神似,又怎麼可能亂他心智,成他摯愛?

隻可惜,摯愛亦致命!

謝不臣心思忽然很沉,那一瞬間,注視著見愁的目光,也顯得那樣奇異。

是愛,是不得,是將殺!

越愛越殺,如此而已!

於是,在見愁襲來的那一刻,他周身靈力瘋狂湧動,整個無邊平湖之上,全數騰起波瀾萬丈!

江流之上,背水一劍!

他手中巨劍是劍,從他背後騰起的無邊浪濤也是劍!

那一瞬間,身處於半空之中俯衝而下的見愁,隻覺得下方平湖,竟然像是化作了劍湖!

千千萬萬劍意藏於湖中,在這一刻,全數活了過來,在波瀾怒吼之中,齊齊向著她席卷!

那種感覺,像是微塵之於厚土,一粟之於滄海!

向她卷來的,仿佛已經不僅僅是一把劍,而是整個浩瀚的滄海!

可是見愁的目中,沒有害怕,隻有滿滿的興奮!

近乎滾沸的殺意!

鋪天巨浪襲來,帝江之翼猛然一震,竟在這一瞬間突破極限,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轟隆!”

驚雷一聲,憑空從天際墜落。

狂風乍起,從四麵八方而來,環繞在風雷翼之上!

散發著金光的巨大佛像,頂天立地,慈悲地注視著下方。

整個巨大的穹頂湖泊,都像是被謝不臣一劍掀起。

他占儘地利,人隨平湖波走,巨劍高舉,便在這震天撼地的威勢之中,朝著上方的見愁斬去!

身負巨大的羽翼的見愁,隻像是一隻孤雁般,與這可撼嶽陽之城的卷湖之波相比,渺小得不堪一擊。

可偏偏……

竟如一支利箭,衝入了巨浪之中!

那一刻,謝不臣麵色大變!

帝江之翼挾裹風雷而入,如同長風卷浪!

襲天卷地的千裡浪濤,在見愁進入之後,竟然像是生生被她羽翼之上挾裹的颶風撕碎!

“嘩啦!”

是巨浪破碎的聲音,是怒風嘶吼的聲音!

原本如同一麵接天高牆一般的巨浪,在這一瞬間,竟然轟然倒塌破碎。

見愁手訣一掐,更有千千萬萬的風刃,在狂風之中呼嘯,刺入浪濤之中,凝結成昔日成對付過周承江的——

滿江蓮,滿江劍!

她像是孤帆一片,從佛頂飛來,乘長風,破開萬裡浪!

帝江之翼逆衝而上,她周身靈力湧動,帶著一種與她身形完全不符合的渾厚,如同千裡之堤潰決一樣,瘋狂傾瀉而出!

萬裡浪頭,瞬間絞碎!

於是滿湖巨浪隨風碎,漫天湖水落如雨!

謝不臣身形劇震,被他持在手中的江流巨劍,在這一擊之後,竟然隱隱透出一股冰藍之色,像是整個都凍結了一般。

一朵冰蓮憑空從劍柄之中生出,發出“哢嚓”地一聲響,陡然綻開!

是細微的聲音,也是如雷霆的聲音。

仿佛閻王爺打開了生死簿,揮筆就要勾下一個人的名字。

那一刻的謝不臣,隻覺得掌心一痛,那綻開的冰蓮之中,竟然生生刺出了一柄長長的利劍!

刺啦!

血肉之掌,被瞬間貫穿。

鮮血頓時沾染在那冰劍之上,流溢於平湖之中,顏色暈染開來,是一片深深淺淺的詭異紫色。

太渾厚了!

若隻論“術”,謝不臣並不差見愁分毫,甚至江流劍意還猶有過之。

可見愁方才乘風破浪而來,一鼓作氣,憑借的卻是“力”!

渾厚到不可思議的靈力!

直到這一刻,謝不臣腦海之中才有了一個恐怖的構想:她身體之中蘊藏的靈力,遠遠超出了一個正常金丹期修士應有的水準!

甚至……

遠超於他!

怎麼可能……

謝不臣都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暫時忘卻了掌心之中的疼痛,目視著前方——

疾風驟雨之中,她破浪而來!

速度太快,打落在她身上的雨滴,竟都會被她身形撞散,化作一層水霧,將她飄搖的衣袍沾濕。

在謝不臣眼中,這陡然來的雨,多了那麼一種淒厲的顏色。

仿佛整個天空都隨之陰霾了下來,仿佛旁側悲憫的大佛金光,都因之暗淡!

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見愁人行雨中,人皇劍不知何時已在掌中。

她注視著他的目光,如此冰冷,如此不含感情。

沒有過去的情情愛愛,也沒有過去的種種糾纏,隻有一種就此了斷的乾脆。

一手把著劍鞘,一手持著劍柄。

她兩手一用力,在這漫天風雨之中,拔劍出鞘!

“錚——”

一聲激越的劍吟!

仿佛潛於深淵的巨龍終於蘇醒,從深淵之底飛騰而出,威嚴地注視著人世,要這萬民齊齊伏首。

唯有那持劍之人,高高在上!

漫天風雨為之一滯,沐浴在雨中的三千餘頭顱,竟然齊齊朝著人皇劍所在之處轉動,仿佛頂禮膜拜!

劍非劍皇,唯持劍者人皇而已!

是一把好劍,卻不是一把他謝不臣可擁有的劍!

見愁拔劍而出,速度卻沒有半分的減慢。

方才一擊的餘韻,尚在半空之中飛蕩,她隻這麼一眼看過去,便能清晰地得知謝不臣體內混亂的靈力狀況——

不堪一擊!

他就站在她持劍所向的最前方,手掌為冰劍貫穿,麵上有幾分痛苦之色,目光卻直直地鎖在她身上,似乎要看清她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舉動,甚至似乎想要看穿她心中的每一個想法。

那是帶著回憶的目光,不閃不避,又悠長到了極點……

隻可惜,落在見愁眼底,隻有無窮儘的諷刺!

初初踏入修行,她隻聞他十日築基,十三日烙名九重天碑。

何等光耀昆吾?

何等驚才絕豔?

可如今——

論靈力,她與謝不臣俱是兩丈五的鬥盤,不相上下;

論境界,她堪堪要邁入金丹中期,尚且還要高過謝不臣那麼細細的一線;

論底牌,如今放眼同輩修士,誰人能越過她去?

論心性,她自問重生於孤塚之中,逆天而修,縱使出竅必死,亦不停止,自超越謝不臣這等殺妻證道之鼠輩千千萬萬!

她不曾阻止謝不臣用江流劍意,隻等他渾身解數使儘,堂堂正正地鬥上一場!

恩恩怨怨,都交給生死來了斷!

無數的念頭,無數心底的呐喊……

那在腦海之中沉沉浮浮了許久的迷惑,在這一瞬間,終於經過了洗禮一樣,徹底明晰,徹悟。

她不需要自己到底所行何道,隻需知道謝不臣之道必非正道!

天下之道,我是之道為是,我非之道為非,如是而已!

殺妻證道,滅絕人欲?

謝不臣曾願證此道?

見愁那冰冷的唇邊,忽然綻開了一抹微笑——

仗劍而起,她身形似五嶽平地拔起!

劍勢崔嵬,劍氣崢嶸!

人皇劍上,山河輿圖如同血脈一樣,儘數亮起,霸業皇圖談笑中,儘付此一劍!

一劍,穿過滾燙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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