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謝翡撿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往回跑,等到花園恢複寧靜,樹上的白鳥忽地騰空而起,直衝銀月。

一個多小時後,白鳥盤旋在南山市某高檔社區的上空,又悄然落在一戶人家的陽台上。

它收起點綴著褐色斑點的羽翅,挺著雪白的肚子跳到門邊,臉貼著玻璃門往裡看,淡金色的瞳眸中倒影著一個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男人。

男人隻穿了條寬鬆的四角內褲,身材頎長,皮膚白得隱隱透明,唯有鎖骨到胸口的部分染上了一層薄粉。此時他正粗魯地擦著頭,發梢的水珠劃過他精致的眉眼,眼睫不算很長,但勝在濃密,宛如天生的眼線。

“叩叩——”

聽見動靜,男人不耐地抬眼,就看到隻雪鴞努力地用喙敲玻璃。

“門沒鎖。”

雪鴞飛到門把上,拿爪子一擰,門開了。

它扇動翅膀來到男人腳邊,仰著大餅臉“咕咕”地叫。

“他們又想對人類出手?”男人將毛巾一扔,語氣涼涼:“很好,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看來是皮癢欠收拾了。”

雪鴞打了個顫,狗腿地叼來件浴袍,服侍男人穿上。

“那個人很好看?”男人一邊係帶一邊問。

雪鴞眼睛眯成一條縫,陶醉地扭了扭身子。

“嗤,難怪那女人把持不住。”男人不在意地坐下,叉著大長腿揚起下巴:“還有什麼事?你總不會是特意來告狀的吧?”

雪鴞遲疑地瞅了男人一眼,又垂下腦袋,伸出爪子在地毯上畫了個圈。

男人一頓,滿是錯愕和不敢置信,他一把抓住雪鴞,厲聲問:“他對水井有反應?”

雪鴞吃痛地叫了聲,忙不迭點頭。

男人鬆了力,眼中有片刻的茫然,半晌,他拿起手機去了陽台。

“嗯,暫時不回南山市……”

高層的陽台風很大,男人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夕寧村離影視基地更近,到時候我直接過去……我心裡有數。”

掛了電話,男人兀自站了半天,好似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眼前是黑夜,身後有暖光,就像置身於兩個世界的中央。

良久,男人望向一彎殘月,眼底晦澀而陰鬱。

月下的世界無垠遼闊,有人輾轉反側,有人酣然入夢。

謝翡本以為經曆了那麼多奇怪的事他會失眠,哪知一覺睡到鬨鈴響。

他拉開窗簾,晨光傾瀉而入,一群麻雀站在樹梢嘰嘰喳喳,隔著窗戶都能嗅到晨間獨有的朝氣與生機。

謝翡曲指叩了叩玻璃,驚得麻雀四散,他抿唇一笑,玻璃上映出一側淺淺的酒窩。

這樣的早晨總是讓人心情很好,有那麼一瞬,謝翡甚至不想提離職的事,但他很快恢複了理智。

簡單梳洗後,謝翡邊下樓邊琢磨著說辭,結果剛到大堂就聽見“哐鏘”一聲巨響。

聲音來自前院,謝翡往大門外一瞧,就見前院的籬笆牆破了個大窟窿,一群混混簇擁著個腰粗膀圓的光頭男站在窟窿口,人人手裡拎著木棍,腳邊還碎了幾盆花。

“搬,還是不搬?”光頭男滿臉橫肉,完全符合反派的人設。

他對麵的阿福手裡還拿著澆水壺,依舊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上回不就跟你說了老板不在嗎?”

“你老板去見上帝了咩?半個月都還沒回來。”濃重的口音聽起來有些滑稽,光頭男氣勢洶洶地威脅:“龍哥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客棧要是不搬,老子就讓你體驗下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所以是要逼遷?

謝翡差不多聽明白了,本來準備打110,又想到自己沒手機。

驀地一陣香風襲來,伴隨著湘經理慵懶的聲音:“大清早何必火氣那麼旺呢?有事好好商量不行嗎?”

謝翡回頭,見湘經理穿了件大紅絲質睡袍款款走來,仿若綻放。經過他時,湘經理還悄悄拍了拍他的腰,可鑒於對方昨晚的行為,謝翡一時分不清她是出於安撫,或是想占便宜……

不管他如何腹誹,光頭男顯然被湘經理驚豔到了,他嘴巴微張,眼神呆滯,手中木棍也應聲落地。

眼見英雄難過美人關,光頭男身旁的小嘍囉突然扯了他一把:“老大,彆中了美人計,這女人屋裡還養著小白臉呢!”

嘍囉翹起蘭花指,指尖正對大堂門口的謝翡。

謝翡:“……”

“狗狗祟祟躲那兒做啥?給老子滾過來!”光頭男大怒,凶悍地指著謝翡。

湘經理微斂了笑意,“他隻是昨天新入職的員工,什麼都不知道,叫過來乾嘛呀?”

光頭男卻當她是為了維護小白臉而故意撒謊,頓時妒火中燒,以眼神示意蘭花指將人拖過來。後者跨步就衝,忽然身體騰空翻轉倒旋,一屁股摔在地上。

秀了一記過肩摔的湘經理拍拍手,睥睨著躺地哀嚎的蘭花指,“給臉不要臉,一群醜逼也敢動我的人?”

“艸!給我砸!”

醜逼二字明顯刺激到了光頭男,他一聲令下,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然而令謝翡沒想到的是,一群男人居然抵不過一個赤手空拳的女人,隻聽一聲哀嚎,光頭男劃出一道拋物線砸入了花叢中,與他同時落地的還有湘經理的一隻拖鞋。

見狀,謝翡收回想要下場的步子,淡定站在安全區觀賞動作片。

等光頭男艱難地爬起身,發現小弟們已躺倒一大半。他大驚失色,眼角窺見引發衝突的“小白臉”就在旁邊,頓時怒不可遏,提拳就上!

可當他衝到“小白臉”跟前時,卻對上了一戲謔的眼睛,那雙眼沒有畏懼,更無閃躲,反倒興味盎然。

光頭男一滯,就在他愣神的刹那,湘經理已經趕了過來,一腳踹上他後腰!

“吧唧——”

一個標準的狗啃泥造型,宛如對著謝翡匍匐行禮。

光頭男忍著脊椎碎裂般的劇痛抬起頭,見“小白臉”已躲到一棵樹後,正飽含同情地看著他,仿佛剛剛出於對方的異常都是錯覺。

但他已沒心思多想,眼看小弟們相繼撲街,也隻好憋屈地求饒。

在湘經理的特赦下,混混們連滾帶爬地衝出院子,宛如喪家之犬。

“嘖。”望著滿院狼藉,一直冷眼旁觀的阿福不爽地抱怨:“怎麼不讓他們收拾好了再滾?”

湘經理沒空理他,正圍著謝翡關懷備至:“小謝沒事吧,嚇壞了嗎?”她暗暗後悔崩了人設,也不知道在謝翡心裡扣掉多少分,隻好努力為自己找補:“其實我平時脾氣挺好的,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

“我沒事,湘姐你很棒。”謝翡誇得真情實感,他確實很意外湘經理強悍的戰鬥力,心中也更加防備,並堅定了想要離職的決心。

當然,這會兒他是不會提的。

謝翡無意和湘經理多聊,見阿福蹲在地上收拾碎盆渣,忙說:“阿福哥我來幫你。”

“那你去拿兩個大竹筐來,就在值班房旁邊。”

“好嘞!”

謝翡一路小跑進庭院,很快找到兩個竹筐,正想提起來,身體突然動不了了。

“嘩嘩,嘩嘩……”

“咕嚕,咕嚕……”

類似開水沸騰的聲音從花園方向傳來,四周水汽逐漸濃重,皮膚覆上潮濕粘稠的觸感,仿佛被陰冷的毒蛇爬過。

與此同時,一股極強的吸力拉拽著謝翡朝花園去。

他想呼救,卻張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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