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玻璃杯中盛著淡金色液體,微小綿密的氣泡慢湧而上。謝翡淺嘗一口,感覺味道不錯,轉頭問:“鬱離哥,你不來一杯嗎?”

鬱離神色淡淡,正要說點兒什麼卻被陸熙平搶了話頭:“如果想看我們鬱老師說快板兒唱戲,倒是可以讓他喝。”

謝翡:“……”

他想起來了,之前那位安總好像提過,鬱離喝醉酒曾在慈善晚宴上表演快板兒來著。

謝翡都不用確認就知道鬱離又生氣了,對方有時候真的像個精分患者,可以在各種極端情緒中任意轉換,之前還和煦如春,轉眼就寒風冽冽。

他聽見鬱離一聲冷笑,手中的酒杯就被奪走了,對方似乎一點都不嫌棄他喝過,仰頭就乾掉小半杯香檳,蒼白的臉上立刻漫開紅暈。

鬱離將空杯子還給陸熙平,慢悠悠地說:“陸先生,你印堂發黑,眉心痣漸顯,眼尾無病泛紅,千萬要小心桃花。”

陸熙平隻笑了笑,意有所指:“我的桃花還少嗎?”

鬱離冷笑:“你可彆來求我。”

說完,他衝謝翡揚了揚下巴:“走,帶你轉一圈。”

謝翡原本還擔心鬱離會醉,但接下來對方都表現得非常靠譜,他也是頭回見到鬱離的另一麵。

和各位大佬們交談時的鬱離收起了所有的傲慢與不耐,變得彬彬有禮,溫和健談,終於有了入世一百年該有的成熟和世故。

原來他不是不懂,隻是不願。

謝翡不禁有些悲哀,這個社會也太複雜了,居然連鬱離這種妖霸都被逼出了兩副麵孔……

謝翡並不寄希望於大佬們能給他帶客,隻是來取經的,從眾人的交談中,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原來政府有意在南山市和鄰市間修建一條高鐵,而目前透出來的風聲,高鐵很有可能會貫通夕寧村。但村裡有不少老建築,又被打造成了南山市周邊有名的農家景點,因此上頭對線路的規劃還有爭議。

謝翡不免想到當初來逼遷的光頭男,估計就是有所耳聞,又看中他家客棧占地麵積大,得到的補償款多,才想要先下手為強。

不過若是真要拆遷,客棧能拆走麼,不是還有個什麼靈陣?

謝翡好幾次看向鬱離,對方卻沒給他任何暗示,他也不太好問,以至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兒。直到會場燈光暗下,他才知道主辦方還搞了個抽獎環節,抽獎嘉賓自然由他們新簽的代言人擔任。

舞台上,一位年輕漂亮的禮儀小姐抱著個透明的抽獎箱,箱子裡裝滿金銀兩色的五角星,其中每顆星都刻有和邀請函對應的編碼,中獎者即可獲得神秘大獎。

謝翡的邀請函是鬱離給的,小小的一張,設計得十分精致。但他連取都懶得取,倒不是對獎品沒興趣,而是他有自知之明——有錦鯉在,還有彆人什麼事兒?

一位服務員端著酒水路過,謝翡要來一杯沒香檳,找了個視野好的角落靜靜看向舞台。

燈光打在舞台中央,周圍的世界沒入黑暗,唯有燈下的鬱離耀眼得讓人挪不開眼,就像沐浴在陽光下的雪精靈。

他真好看。

謝翡小抿一口酒,綿潤的口感蔓延在唇齒間,帶著水果的香甜氣息。

他看見鬱離打開了密封箱,並且從中摘出一顆金色的星星。而對方在念出編碼前,忽然抬眼看向他的方位,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謝翡怔了怔,心說難道鬱離作弊幫他中獎了?但事實上對方還是很有節操的,鬱離緩聲念出幾個數字,而數字對應的另有其人。

謝堯起身向身邊祝賀的人道謝,因為早有預料,他並沒有多驚喜。

不過想想抽獎的人,謝堯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隻是鬱離已經對他有了先入為主的惡感,這讓他頗為忐忑。

他儘量平靜地走上台,麵對鬱離禮貌地躬了躬身:“謝謝鬱老師。”

鬱離將手裡的星星遞給他,淡淡回應:“不客氣。”

謝堯早就習慣了鬱離的冷淡,不會傻到在台上向對方解釋什麼,更不會做出任何不合時宜的事,他正準備離開,卻見鬱離緩緩伸出右手。

他出現幻覺了?鬱離,居然要和他握手?

但謝堯的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幾乎是瞬間就回握住對方,可不等他感受到掌心傳遞的溫度,鬱離就已經抽回手,揣進了褲兜。

儘管隻有刹那的接觸,謝堯還是十分驚喜,一直到主辦方總裁走上台,他都還有點兒回不過神。

主持人正感情充沛地說著什麼,謝堯並沒有仔細聽,他望著台下,想要找找鬱離的位置,卻隻看見一道道模糊的身影。

驀地,他心有感應地望向某個角落,那裡亮著一盞壁燈,燈下站著個熟悉的人,而對方也正望著他。

他和謝翡,一人在台上,一人在台下,隔著重重人海對視。

目光交彙間,謝堯突然捕捉到一絲莫名的興奮感,宛如藤蔓般絞緊他的心臟,幾乎讓他顫栗。

他高高在上,而謝翡永遠隻能卑微地仰望他。

但他的幻象很快破滅了,謝翡笑眯眯地向他舉杯,哪裡有半點卑微?

“謝先生?”

謝堯猛地回神,原來是總裁提醒他該揭曉大獎了。

兩位禮儀小姐抬著個長方形的牌子站在他們身後,上麵罩著一層幕布。

謝堯衝總裁說了聲抱歉,輕輕握住幕布一角。

“三、二、一!”

宴會廳裡回蕩著主持人激情的倒數聲,當她喊出最後一個字時,台上的中獎者猝然倒地,渾身抽搐。

慘叫聲貫穿了每個人的耳膜,謝堯瘋狂地抓撓自己——臉上、脖子、手背、手腕,所有露出來的皮膚瞬間添上了道道血痕。

一旁的總裁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忙衝上前查看,可又硬生生收住腳步。

他看見一塊塊多角形的鱗片從謝堯的脖頸蔓延而上,很快覆蓋了整張臉,對方目光渙散,嗬嗬喘氣,形同一條瀕死的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