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為了師姐也好,為了他也好,這大約就是同門情誼吧。黃長天是師門最不成器的弟子,修為最低,膽子也最小,卻其實最講義氣,當初在萬劍峰也是,如今也是。
花庭軒就更不用提,楚丹楓總覺得——至少這一世的小孩——縱使自己上刀山下油鍋,他都不會皺一下眉,一定要陪著自己。
嘖,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啊。
沒有係統的束縛,這一世自己也不會再搶他的女人,這樣兄(父)友(慈)弟(子)恭(孝)的關係便能一直維係下去,真好。
花庭軒自然是擔憂楚丹楓,決不肯讓他隻身涉險,除此之外,他還懷疑那位鬼修,會不會便是另一位‘重生者’?
隨身攜帶飛煙瓶,乃是上一世鬼修們的普遍習慣。
倘若真的同為重生者,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還是乾脆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
不管怎麼說,那鬼修大概率是個危險人物,絕不能讓小師兄獨自麵對就是了。
畢方鳥展開巨大的翅膀,千裡之遙,也不過瞬息而至,很快就看到了一處廢棄慌宅,和青鳳描述得彆無二致。
遠遠望去,便見幾株古樹高聳入雲,枝葉掩映間,可見一棟古宅窗欞破敗,卻被係上了白綢絲帶,於離離荒草中,愈發顯得陰氣森森。若合上肉.眼,放出神識查探,更可見鬼影幢幢,放哨似的在古宅周遭儘職儘責地巡視。
畢方鳥落地,幾人收斂了神識,沿著青磚鋪就的甬道,於雜草掩映間屏息而行,走近了,才發覺那些白綢絲帶應該不是用來嚇唬人的,而是用來裝飾。
因為偶爾颯颯陰風起,掀開絲帶,便可見布滿斑駁雨痕或是裂紋的牆麵。
“嘶——他既然嫌這地方醜,為什麼不乾脆找個條件好一些的落腳點?”黃長天小聲說,“用這麼多上好的白綢布,不是更貴嗎?”
楚丹楓:“應該是鬼修的特質吧,他們舍棄肉.身,以魂體修煉,為了修為進益,還需吸食靈體精元,身邊總要豢養些小鬼,以供差遣……小鬼們不能在陽氣太重的地方活動,所以才會選這裡吧。”
“不錯,這裡是城郊出了名的鬼宅,早就荒廢了,”黃長天豎起大拇指,“小五,瞧你整日跟我一樣不思進取,沒想到什麼都懂!”
楚丹楓心道:我雖然這輩子混吃等死,是條鹹魚,可上一世卻是有著貨真價實的‘勤奮人設’,整天被係統逼著看書習武,想不博學也難啊。
麵上卻做高深狀,道:“偶爾讀些雜書,知道點皮毛罷了,這裡到處都有小鬼守衛,恐怕沒那麼容易進去。”
可楚丹楓越是輕描淡寫地謙虛,黃長天越覺得他是個過目不忘的天縱奇才,愈發想為他馬首是瞻,主動獻計獻策:“我芥子袋裡帶了些驅鬼符咒。”
楚丹楓本想抄起家夥直接強攻,沒想到黃長天還準備了符咒,便道:“那最好不過。”萬一師姐不在這裡,隻是虛驚一場,他們全身而退當然是最好的。
事實證明,越是惜命的人,裝備越齊全,黃長天的保命符咒還真的不少,驅鬼符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若隻是對付一時半刻,令他們探聽清楚荒宅裡發生了什麼,綽綽有餘了。
何況花庭軒還有雙保險。
他不動聲色地給一直跟在身邊的鬼月老傳音入密,令他暫時穩住外頭放哨的眾小鬼。
鬼月老最擅長的便是蠱惑人心,迷惑魂體乃是他的老本行,事情辦得得心應手,因而,楚丹楓和黃長天都以為他們的驅鬼符效用卓然,不過幾息的工夫,眼前影影綽綽的鬼影便散了個乾乾淨淨。
荒宅顯出原貌,颯颯鬼哭似的風聲止息,裡頭傳出了清晰的人聲。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見我,白鹿,你能赴約,我真的很高興。”那是把清越乾淨的男聲,隻是音調輕緩,顯得陰鷙輕佻。
“!!”楚丹楓和黃長天、花庭軒交換了個眼色,就聽一道熟悉的女聲開口,伴隨著拔劍聲:“你都敢見我,我怎會不來取你狗命!”
那鬼修並沒有反抗,隻幽幽歎口氣,困惑道:“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不過是個胎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