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戚柳馨夫婦親自護送黎雲逸。
楚丹楓算弄明白黎少主為何這麼嬌縱,這麼大還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了——夫妻二人對唯一的兒子嗬護備至,尤其是戚柳馨拉著黎雲逸的手,事無巨細地一疊聲叮囑,而黎敬雖然不像自家夫人一樣誇張,卻也不遑多讓。
他背著手,對一眾弟子吩咐,必定要照顧好少主,又添了一打上品符咒塞進黎雲逸的芥子袋內。
這一幕看得楚丹楓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原來,拋棄妻子的黎敬也可以是個好父親,但他的父愛都給了黎雲逸,而花庭軒孩提時代顛沛流離、受儘欺淩,險些活不下來,甚至連姓氏都是這個人隨口胡謅的欺騙。
楚丹楓忽然更心疼自家孩子了。
“爹,就是他們!你要給逸兒做主!”黎雲逸忽然拉住黎敬的衣袖,指著楚丹楓、花庭軒開口道。
“都多大了,還這樣撒嬌。”黎島主語氣寵溺,視線跟隨兒子看過來,對上花庭軒的目光時,卻是一愣。
楚丹楓忍不住在心裡重重地“呸”了一聲。
黎敬看著是中年人的樣貌,可仍依稀看得出少年時的風采,身姿挺拔,仙風道骨,尤其是眉眼和花庭軒頗為相似,都是狹長的鳳眸。
俗話說“醜的人千奇百怪,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處”,旁觀者或許看不出什麼,當事人心裡卻明鏡兒似的。
黎敬應該是一眼認出了親生兒子。
黎雲逸仍舊扯著他的衣袖告狀:“爹爹,那一日就是他們欺負我,你同‘鬥笠大叔’好好說說,讓他替我狠狠教訓他們,不過不要傷了姓楚的那張小白臉,他可是‘第一美人兒’,最值錢的就是臉,我最懂憐香惜玉,隻要他向我跪下道歉就好……”
黎敬卻沒回應兒子,輕聲向自家夫人交代幾句,便徑直走向花庭軒,他又回頭看了眼戚柳馨,才低聲問:“你……你們是雙極宗離虛峰孟長老座下弟子?”
楚丹楓自知這話不是問自己的,沒吭聲。
花庭軒便抱拳道:“晚輩離虛峰花庭軒,這位是我師兄,前輩有何指教?”
這話回答得落落大方,與黎雲逸動不動就撒嬌耍癡、頤指氣使的小孩子做派大相徑庭,又見花庭軒年紀雖輕,卻氣度不凡,黎敬輕輕歎口氣,“庭軒……花小友,我是……啊,小兒前日多有冒犯,我來替他道歉。”
花庭軒笑道:“無妨,不過是個小誤會,黎少主隻是有些心直口快,其實我很羨慕他這種性格。”
黎敬:“哦?怎麼說?”
花庭軒微微垂了長睫毛,神色間有一閃而逝的落寞:“黎少主有您這樣疼愛他的爹爹,有這樣幸福的家庭,才能如此天真爛漫,不像我……”
楚丹楓聽得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很想一扇子扇走這騙婚的黎老渣男,卻又顧忌著他到底是軒兒的親爹,無法動手。
花庭軒不動聲色地偷看自家師兄的神色,就聽黎敬問:“庭軒,你過得不好嗎?”
楚丹楓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用腳趾想想都知道,一個沒爹沒娘、沒自保能力的小孩子,能過得好嗎?
花庭軒卻搖搖頭:“我很好。”
他拉住楚丹楓的手,向黎敬笑道:“小師兄把我養大,從此以後我吃得飽、穿得暖,還有乾淨的竹床睡,不必再睡在漏風漏雨的破敗窩棚裡,也再沒有孩子追打我、罵我是怪物。”
這回答就誅心了,表麵上說過得好,實則結結實實賣了回慘,黎敬和楚丹楓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像是終於注意到黎敬的臉色,花庭軒歉意道:“啊,對不住,不知為何,看到前輩,就覺得心裡歡喜,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是晚輩失態了。”
“五師兄,六師兄,走了走了!四師兄都在催了!”林姝兒不知從哪裡竄出來,風風火火地拉住楚丹楓的袖子,不由分說拽著人就走。
恰好楚丹楓也不想再看到黎老渣男,乾脆把空間留給他們父子二人,悶悶地跟上了林姝兒。
花庭軒見自家師兄離開,也忙忙跟上去,黎敬情急之下拉住他,“庭軒!你去哪裡?”
花庭軒回過頭,表情已恢複了冷漠,哪還有什麼“見到前輩就心生歡喜”的情緒,用看傻.子的神情看了他一眼,“自然是進秘境。”
說罷,袍袖一甩,屁顛顛跟上了自家小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