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薑寧趕緊道:“我剛才是想幫你!”

死後魂魄所見到的那些事情曆曆在目,薑寧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知道他從小就被彆人當做住在與世隔絕的古堡的怪物,拿憐憫和嘲諷的眼神看待,定然對這個非常敏感。

於是薑寧又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取笑你。”

越說越感覺自己這話怪怪的,匆匆補充道:“不隻是對你,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三好學生,我對任何殘疾人都絕對不會歧視。”

結果少年盯她的眼神愈發地結冰了。

薑寧:“……”

燕一謝緩緩將裝藥酒的袋子放進輪椅左側的包裡,然後將黑傘橫在身前,用修長蒼白的手指係緊了上麵的扣子,忽然麵無表情地開口:“在你們找死之前,有人想要道歉嗎?”

薑寧一愣,繼而才反應過來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

她回過頭,順著管家的視線看去,隻見從海邊坡道上方,正走下來幾個吊兒郎當的少年,年紀看起來都要比她和燕一謝大。

為首的那個手臂上有刺青,滿臉痞笑,看起來有點眼熟。

刺青男笑嘻嘻地開口道:“道歉?笑死,你在做夢?”

他身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瘸子,還這麼有種?早說了交點保護費就讓你走,還不聽話?小心見你一次揍一次。”

薑寧知道這人是誰,是隔壁職高的一個挺出名的混混頭子,經常去一中收保護費,直到上了高中,還有很多男生被他們堵在巷子裡。

燕一謝不再說話,推著輪椅緩緩上前。

“???他要乾什麼?”薑寧問。

但是穿黑西裝的管家沒有理她。

“喲,這殘廢膽子挺大,你不會以為你身後有個大人,就有保護/傘了吧,我們可是有六個人。”

刺青男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鐵棍,用一種相當中二的語氣囂張地說道:“小心不隻雙腿沒了,雙臂也沒了。”

幾個人笑嘻嘻地將燕一謝包圍起來。

穿黑色西裝的管家卻還兩手交疊,目視前方,站立原地,像是雕塑,一動不動。

薑寧心急如焚,一把拽住管家往那邊扯:“你怎麼稱呼?你不是他管家嗎,怎麼不去幫他?”

管家這才微微移動視線,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少爺精通空手道和日本劍道,我過去了沒什麼用,剛才應該是那幾個人從背後偷襲他,不然他不會被推下來。”

似乎是詫異於她居然會對少爺這樣的人多出一絲關心,管家又多看了她一眼。

話音剛落,那邊已經一片死寂。

“……”

薑寧扭過頭去,見到地上已經七零八落地躺了幾個人,無一例外全都抱著腿,仿佛骨折了一般露出痛苦而驚恐的表情。

那把普通的黑色長柄傘,快得像一把劍,淩厲得像是北方的風。

穿白衣的少年脊背直得像一杆竹,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像玉一樣的手指搭在傘扣上,瞟向還站著的目瞪口呆的兩個人,輕飄飄地道:“你們兩個也不想道歉嗎?”

“不,不不不。”那兩人兩股戰戰,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我們不該,不該欺負你。”

“是嗎?”燕一謝嗤笑一聲:“欺負我,你們也配?”

那兩人臉色更白了,顧不上地上躺的人,轉身就一溜煙跑了。其中一個人摔了一跤,被另一個人一把抓起來拉著狂奔。

薑寧:“……”

管家這時才動了。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拎起爬不起來的刺青男的衣領,拖著他朝海邊沙灘走去。

刺青男一路發出尖叫。

海邊還有不少玩耍的小孩,甚至還有幾個大人,要麼捂著嘴驚恐地看向這邊,要麼不敢看熱鬨,已經匆匆離開了。

下一秒,翻滾的海水拍打過來,管家一言不發地將刺青男的頭摁進了漲潮的海水裡。

刺青男尖叫都發不出來,雙手雙腳不停拍打地麵,但身材高大的管家如同岩石,紋絲不動。

白衣白褲的少年推著輪椅過去,看向遠處夕陽映照的海麵,問:“一般人的憋氣時間上限是多少?”

管家頭也不回地答:“三到五分鐘,但像這種廢物,應該隻能憋一兩分鐘吧。”

“能夠在半路上攔我,可不是什麼廢物,我看他至少能憋一小時,你說呢?”燕一謝一邊用傘尖戳了戳刺青男的屁股,一邊頭也不抬輕描淡寫地說。

刺青男掙紮得更厲害了,雙手雙腳並用,絕望恐懼地將岸邊刨出一個大坑。

不知過了多久,蒼白少年做了個手勢,管家才鬆了手。

刺青男已經看也不敢回頭看一眼那個怪物了,被幾個同伴攙扶著,宛如水鬼一樣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說是瑟瑟發抖也不為過。

薑寧:“……”

目睹全過程的她仍站在坡道上,半天,才緩緩吞咽了一口口水。

要不是她殼子裡的是個成年人,她現在也會狂奔回家喊媽媽。

一切和她想象的全都不一樣。

上輩子她見到燕一謝就逃,從沒主動去了解過這個少年。

可她死後才知道他刻骨銘心地將她放在心底。所以她想當然地認為,附近的小孩不敢踏進那雕花柵欄半步,說古堡裡住著魔鬼,隻是惡意傳言。

但萬萬沒想到,少年的性情著實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總之不那麼荏弱可欺。

怪不得雖然燕一謝雙腿殘廢,性情古怪,但學校裡從沒有人敢欺侮他,甚至就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大家隻是遠遠見到便倉皇躲開。

不知道為什麼,海邊的輪椅少年忽然扭回頭來,朝薑寧看了一眼。

薑寧瞬間調整臉上的表情,抹去全部的震驚和驚悚,轉化為若無其事。

……幸好上輩子她不僅是個跳舞的,還是個優秀的演員。

海風將少年白色體恤衫鼓起,他似乎有些訝異,黑瞳深幽,一瞬不瞬地盯著薑寧臉上看了兩秒。

薑寧被那眼神看得,差點以為這小子要讓管家把自己都揍一頓。

不過燕一謝沒再理會她,他眼神冷淡,控製著輪椅轉身,黑傘橫在身前,朝遠處的古堡而去,打算離開。

管家一聲不吭,儘忠職守地跟在他身後。

薑寧上輩子就一直見到他隨身帶著把傘,現在才終於知道這把傘的用途。

他似乎從不讓彆人給他推輪椅。

為什麼?絕不允許彆人的幫助嗎?

一直到一老一少上了坡,薑寧才反應過來。

她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雖然燕一謝的性格強硬到……出乎她的意料,但她沒忘記自己是打算報恩的。

“你現在要回家?”薑寧撥開額前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的劉海,沒話找話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