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麵對提姆的追問,迪克隻是回答:“我隻是在想,會將這本書送過來的人,到底覺得他自己是道林本人,還是覺得自己是那副畫像呢。”
是那個製造罪惡的人,還是那個承擔罪惡的人?又或者,兩者皆是?
“……”紅羅賓表示他難以參與這個話題。
傑森大概能推測到,布魯斯在發現空棺之後會進行多麼仔細的調查。他也提前去過那裡進行檢查,確定那晚他與賽琳婭沒留下關鍵信息。
……不過賽琳婭那晚的表現卻讓他印、象、深、刻。
賽琳婭看到他之後,最先引起她興趣的是那口棺木。——廢話,這他媽當然會讓他印象深刻。賽琳婭當時表現得都快直接貼上去了。
“你現在知道我不是吸血鬼了,”傑森敲打著鍵盤,將被賽琳婭強烈抗議過的聯絡器快捷指令縮短一大半,“你已經知道了。”
“嗯——”賽琳婭揉捏小犬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地皺起眉,“但是你就是你啊。”
賽琳婭的確不太習慣與人類相處。
尤其是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簡直無法適應人們對她的注視。
所以在撿到吸血鬼隊友傑森之後,賽琳婭真的非常非常開心。——她可以在這個陌生的人類世界中,有一個同為魔法生物的同類。他們當然應該成為隊友,也當然應該一直待在一起。
但現在,好吧,既然傑森承認他不是吸血鬼——他不是魔法動物,但傑森依然是傑森。
是為她扯下蛋糕盒子絲帶的傑森,是教會她怎麼使用魔方的傑森,是為她準備大量枕頭的傑森……這些都是不會發生改變的。
那些記憶,融進血肉和神經,構成了賽琳婭人生的一部分。
就像那艘忒休斯之船一樣,賽琳婭不會在意他的名字,隻會代替他吐槽一句‘哇,壓在我身上的東西都好沉’。
傑森:“……”他重重敲了兩下回車鍵,沒有回頭。
【坦誠表達自己的感情】,是一項他直到現在也沒能熟練掌握的困難課程。
但賽琳婭一定是滿分。
是誰殺死了傑森·陶德?
是倒計時的炸|藥,是哥譚市的瘋子,以及埋於黑暗之中的棺木。
是誰救回了傑森·陶德?
是被打破的次元牆,是他推打棺木時的固執,以及她。
傑森始終沒有對賽琳婭的回答做出回應,但根據係統的分貝記錄:在賽琳婭做出那個回答之後,傑森敲鍵盤的力度明顯大了好幾倍。
——傑森不是吸血鬼;
但傑森是從棺木中醒來的。
傷痕累累、毫無神智地醒來。
賽琳婭緩慢地將催生出的水仙花放進安全屋的花瓶內,目光沉靜地注視著這束冥界聖花的花蕊。
推測出故事的起因,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傑森回頭掃了一眼花瓶,“又是水仙?”
“啊,”賽琳婭怔了怔,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水仙花是不是有輕微毒|素?”這是她在掌握春之女神卡牌後,所特意收集的資料。
傑森:“我又不會直接吃掉它。”莖葉黏液有毒而已。
不過水仙花的傳說,實在是很微妙。
冥王哈迪斯愛上了種子女神珀耳塞福涅,為了得到她,而將水仙帶到地麵。珀耳塞福涅從來沒見過這種優雅芬芳的花朵,立刻被它所吸引,想要摘下。而哈迪斯就趁她摘花的時候出現,強行擄走她做自己的冥後。
——非常有槽點的故事。
不過看著賽琳婭已經妝點好的插花,傑森沒再專注這個問題,而是重新把小姑娘拎過來,“鍵盤上的字母順序背完了?”
賽琳婭:“……噢。”
她真的不懂,現代人類的科技為什麼會這麼複雜。
所以到底為什麼,字母表和鍵盤上字母的順序完全不一樣呢?!
真的就不能自行修改一下這個順序嗎!
=
在那個偽裝成二代羅賓的男人出現過之後,蝙蝠家的大小鳥們都有著各自的擔憂。
甚至提前做好了哥譚會出現新問題的心理準備。
但很奇怪,在那之後的哥譚竟然非常的——正常。
沒有什麼從天而降的新罪犯,也沒有奇奇怪怪的‘遊戲’。——非常正常。
唯一不斷進行大動作的人,以及還是新出現的紅頭罩。
……他一個人,都快搞掉哥譚的地下勢力帝國了。
而且他的行蹤非常隱蔽,好像有種神奇的出行方式能夠讓紅頭罩快速穿梭在各個地點。
所以紅羅賓能見到他的機會並不多——
現在算是很罕見的一次。
“喔,羅賓三號。”紅頭罩停下動作看向提姆。
提姆:“……哈。真驚訝你居然會對我打招呼。”
“要懂得禮貌,”紅頭罩上下打量了一遍對方,“小知更鳥。”
紅頭罩今晚剛闖進一個新窩點,‘說服’對方建立新規則,禁止他們用某種白色的粉末去汙染學生與孩子們。
傑森身上還帶著沒散去的硝煙味道,但這並不妨礙他盯著提姆繼續說,“你——”
紅頭罩的聲音猛然一頓,“……”
因為他聽到自己頭罩內的聯絡器很突兀地響起聲音。
能夠隨時接入他聯絡器頻道的,始終隻有賽琳婭一個人。
聲音很連續,也像摩斯電碼般非常有節奏感。
一遍——又一遍地傳來。
是某種奇特的信號,從安全屋一次次地傳來,持續不斷。像賽琳婭的心跳聲。
紅頭罩之下,傑森的表情驟變,“……”他媽的。
紅羅賓警覺地盯著對方,“你似乎對我很有敵意。”
說是‘敵意’好像太過嚴重,那更像是一種——【嘖嘖嘖】的嫌棄。
這很奇怪。
紅頭罩沒有理會提姆的問題,他也沒有心情去聽對方說什麼。
男人聽著賽琳婭不間斷發來的聲音,動作粗魯地將油門踩到底,向安全屋趕去。
而在整個過程中,聯絡器另一端傳來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止。
紅頭罩差不多是踹開的安全屋門。
“賽琳婭!”
草,沒有姓氏真不方便。媽的喊名字都沒太有氣勢。
趴在電腦前的賽琳婭,叼著棒棒糖轉身看向傑森,“哇,今晚你回來得好早哦。”
隨著她的動作,紅頭罩聯絡器中那不斷重複的【傑森一直都知道我有多愛他】音頻也終於停止。
傑森:“……”媽的她絕對是故意的!
他一遇到三代羅賓就開始放這個音頻,乾什麼!讓他在對方麵前獲得【嗬,你沒有】的優越感嗎!
媽的還挺有用,他看見德雷克之後都氣不起來了。
傑森一把扯掉頭罩,徑直走到電腦椅前,將賽琳婭拎到自己手臂上,“這就是你在安全屋裡學習的結果?”
所以他扔給小姑娘的那些孫子兵法之類的書,她真的有認真去讀嗎?
“對啊,我在學習通訊器的使用技巧!”賽琳婭振振有詞地抗議,“你不能剝奪我的學習權力!”
“實踐才是最好的學習方法!我剛才不就非常熟練地使用了通訊器的快捷指令了嗎!”
語氣宛若幼兒園彙報演出現場後台的小朋友。
好吧,其實她就是故意的。嘿。
賽琳婭不是很明白人類世界的愛意,但她對這些非常敏銳。所以也很樂意一遍遍地在傑森身邊強調——
你是被愛著的。
你的家人愛著你。
紅頭罩:“……”
草。你——你——!!
媽的,停,不能在她麵前罵臟話。
傑森額頭青筋直跳,原地沉默數秒,開始打開電腦進行搜索。
看著對方打出【十七歲去學校應該讀幾年級】這行字,賽琳婭立刻瞳孔地震:“??”
想到皮特羅在做數學題時的掙紮模樣,以及那些攤在桌子上的大量草稿,賽琳婭:“……”
#我們無冤無仇,請問你為什麼要害我去讀數學#
#時至今日,她依然不太明白為什麼‘tan’不是英文而是數學#
這次搜索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當賽琳婭在第二天收到旺達和傑西卡同時發來的【我們放假了!!】的短信之後,毫不遲疑地逃……不,是應約及時趕到了紐約。
而她也終於,第二次見到了那位‘過去之人、過失之人’巴基先生。
巴基先生正在進行複建——他的身體仍然很虛弱,需要進行仔細的修養與鍛煉才能恢複成之前的狀態。
賽琳婭回憶了一下被對方手撕的倉庫側門:“……好的。”
虛、虛弱?
原來這就是流浪緬因貓的可怕之處嗎,受教了!
“這種感覺真神奇,”當賽琳婭陪著巴基先生在複建室裡以慢跑結束今天練習的時候,巴基對她說,“我以為一切都隻過了一小會。”
“但實際上那居然是七十年。”他對賽琳婭眨了眨眼睛開玩笑,“我好像賺到了?”
清理乾淨的流浪大貓,恢複了曾經布魯克林小王子的樣子,他有些惋惜地總結,“不過很可惜,我到現在都沒聽到托尼叫我叔叔。”
剛推門進來的托尼:“……”
那你彆想了,以後也不會有的!
賽琳婭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啊。”
好像完全可以理解斯塔克先生的苦惱,這個外貌差距,的確很難叫出口。
托尼強行無視了自己剛才聽到的抱怨,他先對賽琳婭打招呼,“中午好,女孩,很高興你今天又一次舍得拿出珍藏的衣服。”
然後又將一張長方形的卡片遞給巴基,“給你的,七十年的政府補貼,二號冰棍先生。”
……政府部門大概永遠想象不到,他們還能經手這麼奇特的入伍補貼發放。
還他媽是兩份。
“你有空可以拉著cap出去轉轉,”托尼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經過賽琳婭,“畢竟你們都應該學會怎麼去做一個普通人。”
而不是去做什麼見鬼的武器或者工具,當然也不是留在過去的老古董。
cap都學會在聚會中使用點映機了。過去的記憶很好,但未來也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