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婦孺(1 / 2)

丞相夫人不敢, 她孫兒也不敢。

林寒冷笑,“不敢?那就說說你們此番有何貴乾。”

大寶寶扯一下林寒的衣袖,不要跟他們廢話啊。

林寒空著的那隻手拍拍他的小手, 稍安勿躁。

丞相夫人像是瞬間清醒, 抓過她孫兒的手臂, 衣袖往上一擼, 白皙的小手臂上多出兩個青紫青紫的手指印, 看起來格外醒目和嚇人。

林寒不禁瞥一眼大寶寶,這熊孩子可真是個狠人, 不怪人家找過來。

丞相夫人隻顧心疼她孫兒,反倒沒注意到林寒的小動作,轉向林寒就說, “我們家孩子身上全是這種手印,都是你們家楚白掐的擰的。”

話音一落, 丞相夫人身後的丫鬟家丁使勁點一下頭,證明他們家夫人說得對。

林寒撩起眼皮,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道:“嗯,我看到了, 跟我們家寶寶臉上的傷有一比。既如此,我賠你一筆錢,你賠我一筆錢, 給孩子治傷。亦或各回各家。你看成嗎?”

丞相夫人一時愣住, 顯然沒料到林寒會這麼說。回過神忙說:“你們家倆孩子打我們家一個。”怕林寒不知道另一個是誰,又補一句,“就是你們家老二和這個楚白。”

大寶寶抬起下巴,大聲道:“打的就是他, 誰讓他說我娘親的。”抬手指著丞相夫人身側的小子,“再說我娘壞話,我們仨打你一個。”

那小子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由得往後退兩步。

丞相夫人急了,指著大寶寶對林寒說,“你聽聽,你聽聽你家孩子狂的。”

大寶寶連忙轉向他娘,端是怕他娘親揍他。

然而,林寒沒讓大寶寶寒心,和剛才一樣波瀾不驚,仿佛在談論晚上吃什麼,“是很狂,可他為什麼不打彆人?”

大寶寶心中一喜,道:“對啊。太學那麼多人,我為啥隻打他?”

丞相夫人張口就想反駁,話到嘴邊意識到無言以對,臉上不由得露出些許心虛。

林寒見狀,嗤笑一聲,“我要是你們,趁早回去,彆在這兒給丞相丟人。”

丞相夫人呼吸一窒,不禁說:“就算我們家孩子有錯,他們也不該倆打一個,沒這麼欺負人的。”

大寶寶見狀,就想說,欺負的就是你。

林寒抬手把他嘴邊捂住,瞪他一眼,彆給你娘我搗亂,“先撩者賤。你家孩子敢在太學詆毀我,就要做好被揍的準備。再說了,我們家老二和老小都比你家孩子小,被兩個比他小的孩子揍一頓,換成我都羞於見人。你們竟然還好意思找上門來。真是林子大了之啥鳥都有。”

丞相夫人登時漲紅了臉。

她孫兒的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惡狠狠瞪一眼林寒。

大寶寶甩開林寒的胳膊,一步衝過去,“敢瞪我娘親?!”朝他肚子上一拳,“還是打得輕。”說著就朝他臉上招呼。

林寒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慌忙把孩子拉回來。

丞相夫人被嚇愣住,回過神大寶寶已回到林寒身側,看到她孫子捂住肚子,驚叫道,“還有沒有王法?當著我們的麵就敢打人,長大了還了得。我們這次說什麼了?”指著林寒,“你今天不給我——”

林寒被她吼的腦袋疼,忍不住打斷她的話,“我今天不給你個說法,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丞相夫人的呼吸停頓一下,身體往後踉蹌兩步,丫鬟家丁連忙扶著她。

林寒裝作沒看見,繼續說:“我兒子為什麼打你孫子,他剛才已經說的很明白,你孫子瞪我。這孩子在保護他娘親,何錯之有?”

大寶寶昂首挺胸,他沒錯。

林寒的眼角餘光注意到這點,無語又好笑,這孩子是想把丞相的夫人氣死嗎。

外敵當前,還是在大門外,林寒是絕不會數落孩子的,“我嫁給大將軍多年,不孕不育隻因兒時吃了太多苦。這點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清楚。可是不論知不知道,你孫子身為太學生,都不該說我生不出孩子來算什麼女人。”說著,轉向那小子,“我真不敢相信將來要入朝為官,為民請命的人,竟然能說出如此短視的話。誰跟你說女人的責任就是生孩子?

“在我看來女人的主要責任是養蠶織布耕地種田,以及料理家務,讓男人無後顧之憂。如果不把這點做好,男人到邊關吃沒得吃穿沒得穿,無心作戰。敵人的鐵騎踏遍我萬裡河山,國破家亡,要孩子何用?給敵人當奴隸!?”

啪!啪!啪!

林寒身後傳來鼓掌聲,回頭就想訓大寶寶——還嫌事不夠大嗎。結果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車。車門推開,從裡麵露出兩個人。

林寒不禁睜大眼,“陛陛下?!”

“陛下!”

林寒身側傳來一聲疾呼。

林寒下意識回頭,看到丞相夫人極其孫兒一臉的驚恐。林寒心底冷笑,現在知道怕了?活該!隨即轉過身,拉著大寶寶過去行禮,“不知陛下駕到,妾身有失遠迎,望陛下恕罪。”

皇帝商曜推開馭手的手,從馬車上跳下來,笑著說,“朕又沒提前告知你們,何罪之有。”注意到大寶寶臉上的青紫,又瞥到丞相孫兒手臂上的手指印,結合剛剛聽到的話,瞬間知道他們為何而來,“大寶寶,開學第一天就打架,好樣的。”

大寶寶很無辜,道:“我也不想,是他說我娘壞話。”轉身指著丞相的孫兒,“陛下姑丈,您是來為我做主的嗎?”

商曜被他的稱呼喊愣住,回過神哭笑不得,熊孩子闖了禍,知道找外援了。真不愧是林寒養大的娃。

商曜斂起笑容,道:“想多了。”

丞相的夫人眼中一喜,張口欲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想到太子也在,楚家是太子的外家,皇帝不幫楚家,太子不見得不出頭。猶豫片刻,對林寒道:“孩子小,也不知道大將軍夫人早年傷了身體,就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還望大將軍夫人大人有大量,彆跟孩子一般見識。”

楚修遠擔心林寒一氣之下把丞相夫人揍一頓。以致於大門關上,楚修遠就躲到門後,以便及時攔住林寒。

乍一聽皇帝駕到,楚修遠驚呆住,回過神趕忙出來見禮。隨即轉向丞相夫人,問道:“既然知道孩子小,不懂事,不能跟孩子一般見識,夫人來找我們做什麼?”

丞相夫人張張嘴,無言以對,臉色也變得越發難看。

皇帝商曜輕笑一聲。

丞相夫人又誤以為他對楚修遠的說辭不滿,不由得放鬆下來。

皇帝商曜無奈地搖搖頭,轉向隨後下來的太子,問道:“繹兒,此事你怎麼看?”

十四歲的太子像個小大人似的,認真思考片刻,看一眼丞相的孫兒,“你說孤舅母壞話,大寶寶揍你,你倆都不對。大寶寶沒讓舅母去你家理論,你也不該讓你祖母來找孤的舅母。”

丞相夫人忍不住提醒太子,“他們倆打一個!”

太子瞥一眼大寶寶的臉,“大寶寶也有傷啊。如果他身上的傷是大寶寶的兩份,一份抵了大寶寶的傷,一份算作你詆毀孤舅母的,你們還是扯平了啊。”說著,轉向他父皇。

商曜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繼續。

太子道:“在孤看來你們都是太學生,在太學發生的事就要在太學解決,不應該把家人長輩扯進來。”看向丞相夫人,“你覺得呢?”

丞相夫人猶猶豫豫道:“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妾身不敢有異議。”

太子:“你可以有。理越辯越明。你還有何不滿,都可以直接說出來,我舅父乃君子,不會私下打壓報複你們。不過,你如果還糾結他倆打他一個就不應該了。

“他倆都比你孫兒小,先撩者還是你孫兒。孤還有個辦法,讓你孫兒好好習武,回頭他把大寶寶和二寶揍得屁滾尿流,孤相信舅父和舅母也不會找你們討要說法。反而會覺得他們技不如人,活該被揍。”

皇帝商曜露出滿意的神色。

丞相夫人的臉色發黑。

然而,太子還未說完,“你們隻知孤的舅母生不出孩子,豈不知紅芋、土豆和棉花都是我舅母種出來的。近兩年京師方圓百裡再也沒出現過餓死和凍死的人,便是我舅母的功勞。這點不比她生十個八個孩子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