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之揚說的沒錯。
“我們得改點東西。”
公演不比主題曲考核,教學視頻僅供參考,鼓勵各戰隊進行改編——這無疑將難度再次拔升了一個等級,沒有人會選擇原封不動地照搬,不改編就沒有出彩之處。
可是要怎麼改?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還要往更燃的方向走嗎?”黃小輝疑惑地問。
“不。”
這首歌已經很燃了,再往上走就會物極必反,到時就不僅不是炸裂,而是喧囂吵鬨了。
要想解決“平”這個問題,就應該從根源入手——
“這首歌傳遞出來的感情不止一層,是有變化的。”
《王牌》的歌詞背景是一位小人物,從低落自卑到高昂自信,而原視頻的問題就在於沒有“落”的過程。一直位於高處,反倒感受不出起伏,所以平。
“從細節入手,”俞酌言簡意賅地給出答案,“增添情感層次。”
賈之揚看向俞酌的目光明顯變化了。
俞酌沉吟三秒,“來分工吧。”
戰隊分成三部分,舞蹈基礎比較好的3A去扒舞改舞,俞酌、林未竟和程浩坤改編曲子,剩下4個人作機動組見機行事,兩邊都幫著出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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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臨今天沒什麼事,來得很早,晚上七點就來到了練習室。
他來的時候俞酌還在改第二小節,俞酌坐在地上改,他就在旁邊看。
賀臨指了指紙上某處,“這裡太高了。”
俞酌挑了挑眉。
上一個像這樣對他的編曲指指點點的人還是很久之前那位不務正業的酒吧來客。
俞酌出道前呆的酒吧,老板第一次開店,什麼東西都想摻一腳,有段時間心血來潮想改進,放了一本意見建議簿在吧台。
剛開始還有人在上麵寫點小建議,後麵就變成某不務正業同學的專場了。
有時俞酌會在酒吧唱唱他的原創曲目,聽的人都挺享受,唯獨此人像閒得沒事乾一樣,聽完往意見建議簿寫建議:轉調不自然、最後一句#2改7更好、123#4567放這首歌結尾很難聽……
俞酌那時候比現在更張狂,直接在意見建議簿回他:老子嘗試新風格,懂?
這人看見有回複還來勁了,也寫了兩個字回複:難聽。
俞酌對此人十分好奇,奈何他從台上下來時總找不到人,跟人打聽,也隻打聽出一點瑣碎的消息——在讀高二,不知道叫什麼名,俞酌有演出才來,沒有就直接走。
“天天寫意見建議簿那小孩誰啊,”俞酌抱著吉他往高腳凳上一坐,跟酒保閒聊,“高二不上學泡什麼吧?”
酒保擦著酒杯,艱難地回憶起來:“好像是個音樂生吧,再說了,看他那樣家裡有錢著呢,泡個吧怎麼了。”
“這玩意兒能不能收了?”俞酌捏著意見建議簿翻了幾頁,“我看沒人提建議,就他一個感想挺多。”
酒保深以為然,但也隻能說:“沒辦法,你跟老板說去。”
回想起來,俞酌還是對這人有點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小孩?
“你可以,”賀臨見他晃神,以為俞酌不讚同自己的觀點,便解釋道,“你的隊友可能做不到。”
音準非一日之功,更何況是他們這隊的7F配置,眼下隻剩九日,退而求其次比較穩當。
俞酌正欲改掉升調符號“#”,忽而又回頭問:“行不行,一句話。”
這群人出於對賀臨的畏懼,全都擠在後頭弄彆的,爭當透明人。九個透明人突然被cue,各個靠牆筆直站立。他們瞪大眼睛,看看俞酌又看看賀臨,賈之揚帶頭說了句“行”之後,才紛紛磕磕絆絆地說“可以”。
“那就這樣。”
俞酌沒改。
賀臨習慣了似的,“我去看另一隊。”
後麵九個人回答得比俞酌還快:“好的好的,老師再見,辛苦了辛苦了,您慢走啊。”
賀臨走後,這九個人如獲新生,長舒一口氣。賈之揚他們幾個A班的倒不是怕,純粹是對強者的敬畏使他們有點拘束,但剩下的幾個F都對賀臨有陰影。
“賀臨老師他會笑嗎?我真的沒見他笑過。”黃小輝模仿賀臨的表情,沉著臉學他說話,“你,F。”
林未竟也學:“我不知道你在唱什麼,F。”
“對對對他評浩坤哥的時候也是,”黃小輝皺眉,學了個八分像,“勇氣可嘉,但是我給F。”
俞酌看得有趣,甚至還想給他們鼓鼓掌。
意外也是這麼發生的。
林未竟模仿的賀臨表情還沒來得及收,下一秒就變成了欲哭無淚。
“俞酌,”賀臨不知何時在練習室門口閃現,不鹹不淡地說,“你帶的好隊。”
練習室一片死寂。
俞酌撩起衣服下擺,揚起上麵的“F”給他看,“是實話啊。”
賀臨的視線從那個“F”下移至露出的一小截腰腹,頓了五秒,才沉聲道:“衣服穿好。”
俞酌無所謂地鬆手,衣擺迅速垂落,遮蓋住了剛剛的景色。
兩位頂級模仿師當場傻在原地。
“臥槽,我完了。”
“臥槽,我們完了。”
“臥槽,我們隊完了。”
本來他們調侃導師還被發現已經是死罪一條,他們的隊長還挑釁回去,簡直罪加一等!
他們抱頭蹲下,相視無言,用眼神傳達著一個訊息: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