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清晨, 也許是這片黃沙土地最舒適的時候。
耽誤了一夜的行程, 今日一早,他們就要繼續前往龜茲國, 也許因為這耽誤的功夫,還要趕一趕時間。
雖然極樂之星隻是一個幌子, 但是既然來了, 白愁飛自然也不會浪費這個機會。
清梔坐在駱駝邊, 抱著白瓷花盆,將水囊中珍貴的水源,一點點撒在乾涸的土壤中。
沙漠中水源珍貴,一個人隻能帶著一隻水囊,其中的分量也許在平時還算充足, 但是在乾熱的環境內,水是怎麼都喝不夠的,撫摸著花盆內乾涸的土, 清梔有些後悔。
應該留在小鎮裡的,想必老板娘會幫她好好照顧。
“清梔姑娘,今日起的很早。” 耳邊傳來溫柔的男聲, 清梔手下的動作頓了頓。
清梔垂眸笑了笑,收起了水壺, 站起身望去。“無花大師也很早。”
美人背對著朝陽,身姿在柔光下似乎鍍上了金光,踏著破碎的夢緩緩靠近,柔美且憐人。
無花腳步微頓, 不過瞬間又恢複了正常,隻是閉上了眼眸,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
清梔聽到了這一聲,走到他的麵前,笑道:“大師,難道還會起來做早課嗎?”
無花睜開雙眸,看著極其近的美人容顏,歎息道:“也許是吧。”
無花的師傅曾經說過,他是個天生的佛門人,他聽經、懂經、念佛理、知佛理。可惜的是他沒有一個佛心。
他的心是**鴻溝,藏著人間繁華。
清梔又換回了那一身舊衣,腰肢纖纖,清麗似含露,素色的衣裙微揚,像是人間的玉蘭花苞徐徐綻放。
無花沒有問她為什麼換了衣裳,隻是移開眼眸看了一眼她懷中的花盆,問道:“為何一直帶著這個花盆。”
清梔低頭,輕輕撫了撫花盆,輕聲道:“這是我朋友送的,我很喜歡,便一直帶著了。”
無花想到了那個白衣男子,他低眸笑了笑,看著女子指尖,白皙如玉,似雕似畫。
清梔輕笑,“今日,沒有看到那位夫人呢。”
無花反問道:“難道你想看見她?”
清梔勾了勾唇,“自然是不想的,所以我也隻是隨便問問。”
無花微微一笑,眉目含著柔。
兩人皆避開了長孫紅的話題,無花不願意多說,清梔也無心多問。
清梔輕聲問道:“大師的傷,可好些了?”
無花手腕微動,用了上好的藥粉,傷口已經愈合,隻是還是會傳來隱約的刺痛,似乎在提醒他,曾經在懷中的柔軟腰肢,軟的想含在口中的雲霧,飄渺不知人間愁苦。
“已無大礙。” 他緩緩道。
清梔笑了笑,顰笑嫣然,似乎是放下了心。
營地內的人群忽然嘈雜起來,無花看了一眼,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想必該啟程了。”
剛剛說完這句話,白愁飛便出現在兩人麵前,他大約是去處理屍體的事情,衣上還沾著點點水霧。
白愁飛見到兩人在一起,輕笑道:“看樣子,你們似乎聊了有一會。”
無花垂眸輕笑,“不過聊了幾句。”
白愁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對著無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轉身騎上了馬,然後對著清梔柔聲道:“你受了傷,今日與我同行可好?”
俊朗男人對著黃沙中的美人伸出了手,溫柔又多情。
美人微微仰頭,脖頸白皙而修長,她眼似含春波,輕輕一笑,能讓世間男子都融化在她淺淺的唇角笑意裡。
“好。”
無花的眼眸微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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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紅的指尖有些顫抖。
已經日過午時,太陽暴曬下的黃沙炙熱滾燙,一粒幾乎都能將人灼傷。可她卻跪在日頭最毒辣的一角,低垂著頭顱,即便嘴角乾涸到發白,也不敢多言一句。
隻因為坐在石台上的那個女人。
她沒有想到,本該在龜茲國安心做王妃的女人會突然回來,雖說她是石觀音的大弟子,還嫁給了她的兒子,但實際上她與石觀音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更多時間還是曲無容跟著她。
其最大的原因,便是石觀音不喜看到她這張臉。
即便沒有她美麗,也不能忍受。
若自己不是嫁了無花,又順心聽話,隻怕也會落得跟曲無容一個下場。
想到曲無容麵紗下的容顏,長孫紅心中就是一顫,指尖抖動的越發厲害。
台上的石觀音正在嘗著冰釀美酒,撚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入口中,然後對著麵前的巨大水鏡微微勾唇,看著鏡中的美人做出同樣的表情,她的心情才稍顯愉悅,轉眸看向太陽下跪著的女子。
“行了,起來吧。”石觀音滿意的看著長孫紅嫵媚的容貌因為汗水顫抖失去了顏色,整個人畏畏縮縮,連最後的幾分嬌媚氣質都消失,心中這才滿意了些。
“無花呢,不是說回來了麼。”石觀音捏著葡萄,嫵媚笑道:“許多日子沒見到他了,可真是有些想念呢。”
比起更像天楓十四朗的南宮靈,明顯隨了她的無花是更加得石觀音的心。
長孫紅被人扶進了陰涼處,勉強笑道:“他已經進入大漠了,正在去龜茲國的路上,想必再過些日子,母親就能看見他了。”
石觀音挑了挑眉,惑人的美貌多了幾分淩厲。
“你向來纏著無花,怎麼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