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場有文化的卻不少。
此刻古琴仙翁的響了一下,眾人看去,卻是雅香。
那張小臉上全是歡喜,“紅豆生南國,紅豆本是南國之物,傳聞以前有男子死於外,其妻哭於樹下而亡,化為紅豆,南方據此說此物乃是相思子。”
“這一句就是說了紅豆與相思的關係,讓人遐思。”
雅香再彈琴一下,“第二句,春來發幾枝……郎君的友人遠在南方,他思念不已,這便是問友人,春天來了,你那邊的紅豆樹可發了新芽嗎?發了幾枝……”
她的眼中多了神彩和憧憬,“你可思念我嗎?若是思念,可去看看那相思樹發了幾枝,這等情義,讓人悠然神往。”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兩句乃是點題,你看到紅豆,就能想起我,多,乃是情義之多,借紅豆來訴說自己的情義濃厚,自然而然。
而最後一句提到了相思,這便是和首句的紅豆遙相呼應,紅豆相思,我相思。”
雅香突然伏在琴上,然後抬首,“這首詩看似句句不離紅豆,可卻是句句不離相思,自然而然,把相思之情刻畫的入木三分,奴也算是讀過許多詩,最愛這等相思句,但看了許多前人詩句,再無一首能與此相提並論。”
她起身,衝著邵鵬這邊福身,“敢問諸位郎君,那位少年是誰?”
邵鵬沒答話,他雖然讀過書,但在詩這一塊上卻沒什麼造詣,此刻聽到雅香解讀了全詩,知道百騎徹底壓住了千牛衛,不禁暢快之極。
至於回答……
某沒有蛋,女人……那隻是浮雲。
而且他都格嘰格嘰了,來青樓就是一句話:無稽之談。
於是他覺得自己超脫了男女之彆,不禁大笑起來。
“嗬嗬嗬……”
尖利的笑聲中,唐旭得意的道:“先前就說過了……咦!你這是要鄭重請教?那也好,那少年乃是我百騎的文書,賈平安。”
先前千牛衛那邊已經爆出了賈平安的身份,可雅香此刻卻鄭重請教,這便是重視之意。
可人呢?
雅香再問道:“敢問賈郎君可是去了……”
老賈去哪了?
邵鵬一拍大腿,“那少年跑了。”
眾人愕然。
“跑了?”
雅香坐下,喃喃的道:“難道我不足以讓他回顧嗎?”
她自負多才多藝,而且美貌非常,被許多人追捧,求親近而不得。
可此刻一個少年卻視她若無物,就像是丟棄了一個樹樁子般的隨意,這……
難道他看不上我?
不。
能作出這等絕妙相思句的少年,不會是那等淺薄之人。
那麼我願意自薦枕席,他為何不肯?
難道?
雅香摸摸臉蛋,這個動作誘人之極,許多男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可賈師傅卻看不到,也沒興趣。
“蔣巍,來一首?”百騎這邊在叫囂。
蔣巍怒,可他不懂詩啊!就回頭給同僚打氣:“誰能壓賈平安一頭,十次五香樓,某請客。”
眾人:“……”
“說話!”蔣巍怒了。
一個有些文化的男子說道:“這首詩堪稱是名篇,蔣巍你可知曉名篇之意?”
蔣巍搖頭,男子歎道:“也就是說,他賈平安能憑借此詩名留青史。”
竟然這樣牛筆?
粗漢們愕然,然後沮喪。
蔣巍不死心的問道:“難道就沒有能超過他的?”
那人搖頭,“相思之情,一詩儘之。”
蔣巍:“……”
“哎哎哎!雅香出來了。”
原先在大堂正麵的雅香起身走向了百騎那邊。
邵鵬看著她,突然覺得……當年自己格嘰格嘰是不是錯了。
做男人挺好的啊!為啥要割呢?
雅香福身,“請轉告賈郎君,雅香掃榻以待。”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巧雲訝然,“雅香你……那是掃把星,你沒見我先前就離了他三步開外嗎?”
雅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賈郎君乃是如玉君子。”
她微微頷首,轉身回去。
“如玉君子!”
在雅香的腦海裡,吟誦了一首紅豆就灑脫而去的賈平安就是個如玉君子。
他不肯借此來睡我,這一定是憐惜我吧。
馬上就要夜禁了,在長安城中的某個角落裡放水的賈師傅打個寒顫。
“大河向東流啊……”
他唱著歌,一路回了道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