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哽咽道:“賈參軍先前為了救某,暴打了馮曉,怕是後續要被報複。”
唐旭本來麵帶微笑,可那微笑一下就變成了呆滯,麵色迅速變紅。
邵鵬的眼中多了怒色,咽喉裡發出咕咚一聲。
程達心中一緊,旋即想笑。
他去了無功而返,賈平安去了卻帶回了汪海,這事兒他就覺得不對勁。
如今算是水落石出了,賈平安悍然動手打傷了馮曉,這事兒……麻煩了。
“小賈!”
唐旭的喊聲甚至比邵鵬還尖利,嚇了自己一跳。
賈平安放水進來,笑嘻嘻的道:“校尉,何事?”
唐旭拿起茶杯就想扔,邵鵬說道:“那是你最喜歡的一隻。”
唐旭放下茶杯,罵道:“你好大的膽子,那馮曉乃是皇後那邊的人,你打了她,皇後在陛下那邊一說,你想怎麼死?”
邵鵬無力的道:“你這個少年啊!有時手段高超,讓咱覺著歡喜。有時又莽撞,讓咱無奈之極。此事,看馮家是否進宮。”
程達麵色凝重的道:“希望不會吧。”
晚些,馮家進宮的消息傳來。
值房裡一片愁雲。
……
王氏剛被封後沒多久,正是威風八麵的時候。
當然,那是沒算上不買賬的蕭氏。
馮家的女眷請見,王皇後笑著應了。
“皇後,馮曉被人重創!”
馮家的女眷一來就哭訴,王皇後聽了不禁冷笑。
那賈平安兩度幫助蕭氏,雖然是皇帝的命令,但王皇後一直記在了心中。
而且她剛被封為皇後,正該拿人來作伐,讓眾人看看自己的手段。所謂殺雞儆猴就是這個意思,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這個意思。
其三,此事還能拉攏馮家,讓他們更加的死心塌地。
這等一箭三雕的好事,王皇後當然要做。
但得醞釀一下情緒。
王皇後眸色微微一冷,多了些威嚴,然後一拍案幾,喝道:“膽大包天!膽大妄為!”
馮家的女眷心中一喜,但想到此事對馮曉的負麵影響,比如說武力值底下什麼的,就說道:“皇後有所不知,那賈平安當時還帶著英國公家的李敬業,否則馮曉怎會打不過他?”
這個女人當真貪婪,得隴望蜀!
王皇後淡淡的道:“李敬業可動手了?”
李勣可是名將,沒啥事兒就彆去找茬,那是長孫無忌他們的活,後宮之人彆管。
馮家的女眷搖頭。
蠢貨!
王皇後起身道:“你先回去,我這便去陛下那裡。”
“多謝皇後。”
馮家的女眷歡喜的回去了,王皇後也尋到了皇帝。
“皇後來了。”李治剛和宰相們議事結束,覺著有些疲憊,正在歇息。
王皇後過來坐下,親手煮茶。
這個女人……喝多了?
還是有事相求。
李治安坐著,晚些茶水好了,他喝了一口,覺得不咋滴,“花椒放多了些,舌頭都麻了。”
王皇後赧然道:“下次臣妾少放些。”
李治放下茶杯,也不說話。
朕就是不問,看你能坐多久。
王皇後就等他開口問你來何事,可李治一臉倦容的靠著,看樣子要準備打盹。
她隻得開口道:“陛下,先前有人告訴臣妾,今日百騎的賈平安打了馮家的馮曉。”
“哦!”李治一聽是馮家,右手微微握緊。
王皇後見他沒反應,就繼續說道:“那馮曉已經送去了就醫,聽聞是重創。”
李治果然抬頭了,“起因為何?”
王皇後早就打好了腹稿,歎道:“百騎的一人和馮曉有夙怨,二人鬥毆,那賈平安一去,不由分說就痛打了馮曉,哎!這般凶狠,臣妾都怕了。”
女人!
李治淡淡的道:“這是一麵之詞吧,王忠良,去問問。”
為啥是咱?
王忠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成為了帝後之間的炮灰。
但跑出去之後,他覺得挺榮幸的。
晚些他回來了。
“陛下,那馮曉前年曾調戲小娘子,被汪海看到了,就嗬斥他,還動手抽了他一馬鞭。今日馮曉帶人遇到了汪海,就痛打了他一頓,隨後扣住了他,說是晚些再放人。”
這特娘的就是個禍害!
王忠良覺得自己遇到這等人也想抽他幾巴掌。
“百騎的唐旭先去了,可馮曉不理。隨後昭武副尉程達去了,同樣無功而返。最後是賈平安去了,那馮曉開口罵人,還動手,賈平安就還擊,痛打了馮曉。”
人渣!
王忠良第一次覺得賈平安還不錯。
可那是皇後的人。
皇後剛加封,這時候皇帝不能掃了她臉麵,否則就有不滿皇後的嫌疑。
李治想的更多。
皇後的親戚不少,她的舅舅目前是中書侍郎,可據聞和長孫無忌等人頗為親近,想謀求更高的職位。
若是那些人都不偏不倚也就罷了,可他們偏生靠近了關隴小圈子,還洋洋自得。
小圈子是皇帝的對頭!
但李治從未表過態,甚至對關隴小圈子的人信重有加,當然,除去褚遂良之外。
所以大夥兒都認為皇帝和關隴小圈子是穿一條褲子的。
是啊!
老李家就是關隴門閥出身,大夥兒天然就是一家人。
連王皇後都認為如此,所謂才覺得這次可以收拾了那個掃把星。
但……
李治心中想著舅舅等人,努力把負麵情緒暫時清除掉,然後說道:“調戲小娘子,無德!”
實際上他最想說的是賈平安打得好!
王皇後一怔,心想那可是咱們的人,你怎麼不拉個偏架?
這裡就必須要讚一下皇帝的演技,登基到目前為止,無人知曉他的真實想法。
“今日打了汪海,此事也就罷了。”
他看了王皇後一眼,暗示這便是朕在拉偏架,否則憑著此事,馮曉就該被處置。
王皇後覺得沒錯,但怎麼就覺得不對呢?
一個圈子的人,從來都不說對錯,隻說關係親疏。
這便是出發點不同導致的立場不同。
李治深吸一口氣,“可他後續卻扣下了汪海……那汪海乃是護衛朕、護衛宮中之人,元從禁軍出身,當年他的父祖為了大唐出生入死,此刻卻被一個紈絝給扣下了,誰給他的膽子?”
“這……”
從王皇後到馮家,他們的邏輯就是咱們是一夥兒的,幫忙就不該問對錯。
可這是皇帝,對小圈子深惡痛絕的皇帝。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碰壁了。
但李治的表現太好了,一副朕隻論事,不論人的模樣。
王皇後心想皇帝竟然這般,那隻能使大招了。
“陛下,有些長安官員說那賈平安跋扈,下手凶殘,當嚴懲。”
這個愚蠢的女人。
李治看了皇後一眼,覺得這樣的女人竟然也能成為自己的皇後,真是可笑至極。
她的眼中隻有那個小圈子,看不到這個大唐。
她這話是想提醒李治:馮曉如何是咱們內部的事兒,先安撫了馮曉背後的那些人再說。
李治心中微冷,不由想到了那個女尼。
“要不朕……”
他剛想說要不就嗬斥一下,外麵來了人,“陛下,雍州許使君與長安縣崔明府求見。”
李治點頭,問道:“是何事?”
他隻是隨口一問。
內侍說道:“說是轄內竟然有惡徒綁架百騎,懇請陛下允許他們捉拿了惡徒歸案。”
老許立功了。
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
催命符……不,是崔明府和他配合默契,來了一出夫妻雙雙把家還。
看到王皇後那驚愕的麵色,李治突然覺得格外的暢快。
賈平安打得好,沒給朕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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