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乾咳一聲,“某見過數次。”
其實他經常見到娃娃臉,而且每次去都是去定點投喂,但不能這般說,免得蘇家胡思亂想。
隨後就是一家子轟炸般的詢問蘇荷的情況。
賈平安挑些可說的說了,隨後告辭。
蘇家覺得今日就是夢幻一般,發呆了許久。
……
而被押送回去的黃老五此刻正在遭罪。
他隻是問了一句彭毅為何這般忌憚懼怕,就被一頓暴打。
“賤狗奴!”
彭毅左右開弓,連續十幾個巴掌把黃老五打的牙齒都落了好幾顆,這才罵道:“那賈參軍和崔明府交好,某隻是個不良人,在崔明府的眼中不過是螻蟻般的小人物,得罪了賈參軍,某就是自尋死路!”
黃老五隻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一方麵是被打狠了,一方麵是被這個消息給震撼了。
“他竟然和崔明府交好?”
彭毅也打累了,喘息道:“他隻需傳個話,就能讓某完蛋。所以黃老五,某告訴你,你的命不好,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遇到了他。”
“彆的事耶耶不管,不過你記住了,彆帶累耶耶!否則……”彭毅的眼中多了陰狠,“否則你就彆怪耶耶下狠手弄你!”
……
阿寶很神駿,這一點賈平安從遭遇了其它好馬時就能看出來。
李敬業騎著一匹好馬和數名紈絝呼嘯而過。
阿寶仰頭長嘶,示意主人為啥禁錮了我。
賈平安摸摸阿寶的頭,再拍拍它的屁股。
前方有個紈絝笑道:“那人連馬都不會騎,怕不是個傻子吧。”
李敬業回頭,嘲笑道:“是何等傻子?讓某看看……”
“就是那個傻子!”
那紈絝指著賈平安。
李敬業一巴掌拍在紈絝的後腦勺上,紈絝隻覺得靈魂差點就出竅了。
“兄長!”
正在和阿寶深入交流的賈平安抬頭,見是他,就問道:“怎地出來了?”
李敬業勒住馬,說道:“先前和他們打馬毬,李必說什麼想和你飲酒,還說什麼上次不是他不想出手,是覺得不妥當。”
上次賈平安和劉波等人為了汪海之事發生了衝突,李必那夥紈絝就在邊上旁觀,卻沒出手。
這些都是場麵話,什麼我當時沒看到,或是我想去幫你,可等我出來時,你都不見了……
後世這等場麵話說的最為筋道,要說的你愧疚,覺得他雖然沒幫到你,可你依舊欠下了他的人情為止。
沒想到大唐竟然也能遇到這等奇葩,賈平安笑笑,不屑於和這等宗室糾纏,“你這是去何處?”
那幾個紈絝在擠眉弄眼的,大抵是覺得李敬業為何對這個掃把星這般恭謹。
“某和他們準備去青樓。”
“去吧。”賈平安想說你還年少,可這年頭的紈絝都早熟,什麼哥十幾歲就破了,哥多少歲就被家中的婢女引誘……
賈平安這等確定十六歲之前不沾女色的就是異類。
李敬業想了想,然後靠過來,低聲道:“昨夜聽到阿翁說話,說是當初咱們去殺了張武時有些疏漏,某還好,女裝遮掩了。可兄長卻被一個坊卒看到了相貌,王琦懸賞三千貫,那坊卒本想去,可阿翁派人在盯著,當即拿了他,給他數百貫,隨後把他送去了南方。”
賈平安呆若木雞。
李敬業以為他是後怕,就歎道:“兄長,阿翁說你這般年少,偶有疏漏也好。當時阿翁還頗為欣慰。”
賈平安無語歎息。
李敬業以為他是沮喪,就勸道,“兄長何必沮喪,阿翁說了,咱們年少,此時犯錯總比以後統領大軍犯錯強。”
“某不是沮喪。”賈平安想哭。
李敬業問道:“那是為何?”
賈平安說了一番話,李敬業聽呆了。
賈平安等他走後,才覺得頭痛。
他本是想露麵殺了張武,而讓李敬業女裝,隻是不想牽累他。
那時王琦一夥正在針對他弄些小手段,比如說派人跟蹤,甚至是在道德坊外蹲守。甚至是威脅弄死他。
麵對這等局麵,賈平安選擇了乾掉張武。
這是向王琦發出戰書,若是他敢應戰,隨後賈平安就準備了個圈套,讓山東門閥摻和進來,來一個碰瓷。
這是他精心準備的手段,堪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計劃再好,卻比不過意外。
老李覺得他百密一疏,就出手掃尾。
我冤不冤?
賈平安哭笑不得,但終究是揭開了長久的疑惑。而且此刻回想自己當時的謀劃,也有些衝動了。
回到百騎,唐旭竟然不在,一問,說是聽聞高侃去打馬毬,就去碰瓷,不,是去追偶像。
晚些,唐旭灰溜溜的回來了。
“娘的!那些老帥都在,某在邊上進不去。”
……
李勣下衙後,一人騎馬回到了家中。
“敬業呢?”
李堯在邊上笑道:“小郎君早就回家了,隨後一人在那裡烤肉吃,還念叨什麼……阿翁怎地不靠譜。”
“哦,那老夫倒是要去看看。”
李勣隨後去了後麵。
炭盆上架著一條羊後腿,烤的滋滋冒油。李敬業坐在上風處,拿著小刀在削肉吃,隨後拿起酒壇子喝一口。
李勣的眼中多了歡喜之色,“老夫當年年少時,也如敬業這般能喝,並無對手。”
李堯……
怎麼記得上次阿郎說自己小時候不喜歡喝酒呢?
難道是某記錯了?
李勣緩緩過去,李敬業抬頭,先是歡喜的起身:“阿翁,今日某贏球了。”
李勣的眉間多了柔和,“好。是和誰打的?還是那些人?可有人不喜你嗎?”
李敬業得意的道:“原先有,可上次兄長指點咱們贏了球,那些人都崇敬兄長,對某也多了親切。”
“那就好。”
父祖最擔心孩子被所處的環境排斥,進而擔心會有人欺負他們。
李堯看著李敬業的身板,心想小郎君這等人,隻有他欺負人的,誰敢欺負他?
“阿翁你吃。”李敬業削了一大片羊腿肉,討好的遞過來。
這個孫兒啊!他終究慢慢變好了。
李勣心中柔軟,接過羊肉就大口吃了,被嗆了一下。
“阿翁喝酒。”李敬業輕鬆提起酒壇子。
李勣想接,可想想,最後就著孫兒的手喝了幾口酒水。
晚些他突然問道:“昨日你偷聽老夫說話。”
李敬業瞪大了眼睛,“阿翁你知道?”
這孫子,昨夜他說到賈平安和孫兒去殺了張武時,聽到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音,今日隻是一詐,竟然就詐出來了。
他心中覺得好笑,“小賈當時是有些疏漏,若是那坊卒去領賞,回過頭,王琦就能知道是他做的。”
李勣含笑道:“你都知曉喬裝,他卻忘記了,不該。”
李敬業一臉便秘的模樣。
“怎地?不對?”李勣拿了小刀,輕鬆寫意的削了烤熟的羊肉下來。
“阿翁,是兄長讓某喬裝,他不喬裝,是故意讓王琦知曉,隨後王琦大怒之下,定然少了理智,他就設了個圈套,準備坑了王琦。”
老夫輕視了那個少年……李勣:“……”
李堯目瞪口呆,然後想到阿郎為此給了數百貫,還令人押送那坊卒南下……
最關鍵的是,阿郎事後有一次頗為自得,說是賈平安少年有將才,可卻莽撞了些。
可這不是莽撞,而是圈套。
阿郎……
李勣皺眉,“這肉怕是不好,老夫肚子疼,且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