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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看著很清楚,就是幾個先帝的女人在圍攻武媚。
若是彆的事兒,比如說打架或是違反規矩,那麼賈平安可以出手。
可這是吵架啊!
武媚給賈平安使個眼色。
她覺得小老弟能領會自己的意思。
賈平安領會了,可卻說道:“你等在此無聊絕望某都知曉,所以一般無事某就是照個麵罷了,不打擾你等。可數人圍攻一人,這算是什麼?”
一個女尼冷笑道:“賈參軍,你莫不是……”
她衝著武媚挑挑下巴,輕佻的道:“少年人莫不是看上了武媚?否則為何如此偏心?怎地?今日你要為她出頭嗎?如此便來吧。”
這個女人在尋死!
賈平安看著她,森然道:“某可以無視你這番話,可你卻不該羞辱她!來人!”
賈平安忘記了隻有自己才能進感業寺。
有點小尷尬啊!
所以但凡有點兒本事的人出門都會帶著小弟跟班,就算是沒啥用也行,隻要在這等時候捧個哏就夠了。
他指著那個女人說道:“你是先帝的女人,某不能出手責罰。但你這等人閒極無聊便會生是非,如此……罰洗衣一個月。”
洗衣一個月,對於這些曾經養尊處優的女人而言就是苦差事。那女人變色道:“這裡是感業寺,不是百騎,就憑你,也配?”
幾個女人都笑了起來。
武媚看了小老弟一眼,見他神色憤怒,卻沒有被羞辱的意思,心中不禁微動。
他為了我竟然願意去嗬斥這些有背景的女人,不怕傳出去被皇帝處置……
當然,她自動忽略了自己和皇帝暗度款曲的事兒,認為小老弟不知道。
不知道的話,這份姐弟情義才顯得彌足珍貴。
在感業寺的歲月是她一生中的最低穀,堪稱是絕望。
沒有人關心她,她整日就孤零零的站在一牆之隔的小院子裡,默默看著這個灰撲撲的世界。
她絕望過,但咬牙堅持了下來。
然後,賈平安就來了,那不帶一絲利益糾纏的關懷,讓武媚不禁感動。
那時候的她就是一株野草,哪裡能給小老弟帶來一絲好處?
這便是人世間最為純真的情義。
武媚深吸一口氣,剛想阻攔。
“好!”
蘇荷卻站了出來,吩咐道:“賈參軍說得對,從明日起,明義便去洗衣,一月為期,但凡懈怠,就從頭再來。”
明義指著賈平安罵道:“賤人,你果然在感業寺勾搭了許多人,看看吧,陛下,有人……”
邊上有人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再讓她說下去,大夥兒都沒好日子過。
賈平安吩咐道:“堵住她的嘴,回頭再不改,就報過來,某稟告給宮中。”
明義猛地掙脫了一下,喊道:“陛下定然會弄死你!弄死你!”
幾個女尼拖走了她。
賈平安見蘇荷依舊昂首,就笑道:“無礙,無需擔心。”
蘇荷有些擔心,但嘴硬的道:“我才不怕這些。”
“彆擔心。”武媚過來了,並未說什麼你不該這樣,“此事……我覺著無事。”
賈平安淡淡的道“某不擔心,大不了去做生意。”
他竟然願意為我舍棄了大好前程?
武媚心中震動,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頂,“好。”
那些女尼都覺得這是武媚感激的舉動。
但她們看向賈平安的目光中都帶著些憐憫。
這事兒皇帝絕對會收到消息,以皇帝對先帝的情義,定然會嚴懲賈平安。
“這個俊美的少年,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晚些,消息果然傳進了宮中,邵鵬恰好知道了此事,急匆匆的去尋唐旭。
“老唐,不妙!大事不妙!”
“何事呐!”唐旭正在琢磨著要不要少去幾次五香樓,節約些,好歹把邵鵬的錢還了。
邵鵬進了值房,滿麵愁容的道:“小賈在感業寺嗬斥了一個先帝的女人,還處置了她,是什麼……洗衣一個月。那女人還說小賈在感業寺裡勾搭女人……你特娘的還發呆!”
邵鵬一巴掌拍在了唐旭的額頭上。
“啥?”唐旭懵逼,“小賈勾搭那些老女人?他瘋了?放著外麵那些美貌的小娘子他不下手,卻去勾搭那些老女人,她這話真當耶耶是傻子呢!”
“可帝王卻不會管這個,隻要覺著被觸怒了就會出手!”邵鵬是內侍,更清楚皇帝的性子。
“如此……麻煩了。”唐旭沒好氣的道:“少年意氣,那些女人之間的事,與他有何關係?非得要出頭,非得要去露臉。耶耶整日在百騎裡蹲著,就是不想露臉,某暗示多次了,他怎麼就不省心呢?”
邵鵬歎道:“此刻說這些有何用?怎麼辦?”
唐旭嘖的一聲,“那是先帝的女人,小賈……咱們都知曉他不會去觸碰,可那些惡毒的話就像是刀槍,紮的你防不勝防,若說解釋,某覺著沒有機會,陛下會越發的憤怒。那唯有……”
他的眼中多了厲色,“來人!”
外麵來了個百騎,唐旭吩咐道:“去尋小賈,讓他去宮外請罪。”
邵鵬點頭,“唯有如此了。”
先發製人!
……
感業寺,武媚在房間裡寫著什麼。
寫好之後,她猶豫了一下。
這是請罪書,裡麵她把自己和賈平安之間的往來都說了個清清楚楚,並無一絲隱瞞。
但若是遞上去……會不會讓皇帝勃然大怒?
或是……
她坐在那裡,眉間清冷。
“人呐!”
她突然笑了起來,起身出去。
晚些她找到了蘇荷。
蘇荷也在寫東西。
武媚看了一眼……
竟然也是請罪書,上麵寫了她管理不善,導致先帝的女人鬨騰……汙蔑賈平安和武媚。
武媚心中一震,“你……”
蘇荷竟然把罪責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呀!明空呀!”
蘇荷擋了一下請罪書,娃娃臉上全是不好意思,“我就是去試試,興許就能免除了責罰。”
武媚問道:“你不怕自己被責罰?就算是咱們能免除了,可你作為住持卻免不得,你不怕?”
蘇荷茫然了一下,“為何要怕?賈參軍對我好,我就不舍他被罰。”
原來你隻是為了小老弟嗎?而我隻是附帶的。
武媚的心中沒有絲毫失落,眼中反而多了欣賞之色。
她目送著蘇荷出去,卻沒有把自己的那份請罪書請她代交。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曉自己離進宮的時日不遠了。隻要進了宮,她才能有更大的權勢。
“到了那時,誰也不能欺負……”
……
宮中,李治在聽稟告。
“那明義說賈平安在感業寺勾搭女人。”
簡單的稟告,至於其它細節都沒說。
那內侍低眉順眼的,可王忠良卻覺得一絲人味兒都沒有。
什麼人命,在這等人的眼中就是草芥!
若是他,定然會把那些細節稟告清楚,甚至還會帶著自己的看法。
可這個內侍卻隻說結果。
若是皇帝為此冤殺了誰,那也是活該。
李治點頭,“朕知曉了。對了,賈平安可辯駁了?”
內侍搖頭。
李治再問,“武媚怎麼說?”
內侍木然道:“她什麼都沒說。”
李治笑了笑,“如此……朕知曉了。沈丘,你且退下。”
內侍轉身,路過王忠良身邊時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木然,仿佛在看著螻蟻。
操蛋!
王忠良被他一眼看的脊背發寒。
這是皇帝的力量,他不敢問,也不敢說。
等沈丘走後,李治突然問道:“王忠良,你以為如何?”
為啥問咱?
這等隱秘事兒王忠良真心不想沾染。
但皇帝的垂詢,他若是說不知道,回頭就準備洗乾淨曬乾吧。
“陛下,奴婢以為……奴婢聽聞那賈平安在外麵頗有些名聲。”王忠良有些羨慕嫉妒恨了,“他詩才了得,各家青樓都恨不能把他拉了去。據聞幾家青樓的頭牌都願意……都願意……”
讓一個無稽之談的內侍來說這個話題,真的傷自尊啊!
“那些女妓都願意侍奉他。奴婢知道的不多,就知道一個道理,若說女人,感業寺就是一棵小樹,而外麵是一片樹林,賈平安連樹林都沒去,怎會對一棵樹癡情?
就像是奴婢喜歡吃餺飥,可元日的時候酒菜一大堆,奴婢也會把餺飥丟下,去吃美食。”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卻說的不堪。”
李治指指邊上。
不是你主動問的嗎?
王忠良傷心了,慢慢吞吞的過去跪下。
“此事不消說,朕就知道……”
李治去感業寺的次數不少,也特地調查過,“那些女人寂寞無趣,武媚卻不喜和她們囉嗦,於是被孤立了。此次雙方發生了爭執,賈平安剛好去,就嗬斥了那些女人,於是被汙蔑。”
他笑了笑,“武媚上次說那少年對她不錯,就像是阿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