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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的事兒有了軍方的讚同進行的很快。
道德坊裡弄了一塊地皮,軍方親自盯著,那建造速度叫做一個快。
眼看著都差不多了,不用賈平安去招募工人,朝中給了數十壯漢。
這些壯漢看著眼神呆滯,帶他們來的官員叫做楊煥東,見麵就笑吟吟的道:“此後這裡就是某來管事,多謝賈參軍了。”
咦!
這不對啊!
這酒坊當初賈平安和軍方說好了,賈家出酒精,軍方要貨時給低價,酒坊屬於賈家的產業。
可楊煥東的意思卻不對。
“這些都是官給的奴隸,隻管使喚,死了報個名就是了。”
賈平安皺眉,“如此就動手吧。”
他不準備和楊煥東爭執,回頭去尋李勣和老梁,還有程知節問問就知道了。
這些奴隸看著孔武有力,賈平安知道並非都是大罪,許多人都是上代奴隸的後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這話在大唐就是至理。
“啪!”
“嗯!”
楊煥東就像是驅趕畜生般的抽打著這些奴婢,罵道:“都去搬運糧食。”
酒坊的原料就是糧食,但大宗糧食最好是朝中供給,價錢便宜不說,質量也有保障。
那楊煥東帶著幾個胥吏一路抽打著這些奴隸,賈平安的額頭青筋蹦跳著。
杜賀跟在身邊,低聲道:“郎君,大唐律,奴隸等同畜產,這些還算是輕的,有的……”
他原先是官員,後來犯事一家淪為奴隸,見過不少慘事。
“漢兒不該為奴!”賈平安深吸一口氣。
杜賀想到賈平安對家中奴仆的態度,不禁摸摸眼角,感慨的道:“如郎君這等慈善的何其少。不是那些人不慈善,他們都認為奴隸就是畜生。”
“可漢兒不該為奴!”賈平安見那邊一個奴隸被打的慘叫,突然覺得這個盛世有些好笑。
“郎君!”杜賀見他大步過去,擔心他說出什麼逆天的話來,比如說什麼……不該有奴隸。那些蓄養奴隸的權貴會把他視為另類。
楊煥東正在抽打奴隸,這是他的經驗,第一天使喚奴隸,你一定要打的他們喪膽,以後自然聽話。
若是可以,打死一個奴隸效果更好。
他正在奮力抽打著一個奴隸,隻覺得渾身顫栗,那種興奮讓他覺得虐打奴隸的快樂不比敦倫差。
身後有人驚呼,“郎君!”
接著楊煥東就被一腳踹倒在地上,再抬頭時,賈平安撿起皮鞭,沒頭沒腦的抽打著,“這是耶耶的奴仆,要打也是耶耶打,甘妮娘!”
楊煥東在地上翻滾慘叫著,那些奴隸驚呆了,聚作一團在瑟瑟發抖。
隻有杜賀,他站在不遠處含淚看著這一幕。
這位郎君他真的看不懂,他仁慈,對家中的奴仆和對家人差不多,但你若是以為他心善,那些對手的血淚會告訴你,他心狠起來連那些厲鬼都怕。
賈平安打累了,把皮鞭一扔,說道:“把咱們家的人撤回來,這個酒坊,賈家不要了,給你們。”
楊煥東被扶起來,看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他喊道:“回去!咱們回去!”
他的眼中全是狠毒,罵道:“不死何為!不死何為!”
這話他沒說名字,但誰都知道說的是賈平安。
賈平安猛地回身,楊煥東怪叫一聲,撒腿就跑。
賈平安回到家中,看著心情頗好。
杜賀猶豫了一下,覺得作為管事,該勸的還得勸,“郎君,此事就怕惹怒了軍中的老帥們!再有,郎君剛聲名鵲起就責打官員,這跋扈的名聲不好聽呐!陛下那邊大概不會責罰,可令人嗬斥卻少不了。”
“軍方若是定了人選,會和某提前打招呼,此人可見是對頭派來的,一來就擠兌某。某此刻鞭打了他,這一路會被控訴到陛下那裡去,這樣最好。”賈平安笑的很是愜意輕鬆,
他看了擔憂的杜賀一眼,“你去外麵散播些話,就說賈家的酒坊來個官員,一路鞭打仆役,賈平安話都不敢說。最後隻能棄了酒坊。”
這是要坑人啊!
杜賀回想起賈平安先前的言行,這都是把自己擺在一個弱者的位置上,可卻是行強者之事。
這叫做什麼?
坑人不賠命!
他在準備禮物。
阿姐要進宮了吧,在李治的孝期結束之後,她就悄然從感業寺進了宮中。
送什麼好?
賈平安想了許久,卻不得要領。
送值錢的,得了吧,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阿姐不缺錢,在感業寺沒地方花錢……可進宮後應當要花錢吧。
比如說用錢收買打賞幾個宮人什麼的。
賈平安的腦海裡馬上就浮現了後世宮鬥劇裡的情節。
楊煥東一路狂奔衝進了皇城,守門的軍士一臉懵逼。
他尋到了兵部,一番哭訴,兵部大怒,徑直請見皇帝。
“陛下……”
李治聽了一番賈平安狂暴粗魯,跋扈不要臉的控訴後,就把事情丟給了程知節。
這是為何?
老程不是不管事嗎?
兵部尚書有些懵,但想到老程此人不得罪人的性子,就喜滋滋的去尋他。
“去問問。”程知節目前是左屯衛大將軍,但他資曆深,功勞高,真要較勁的話,老梁都得低頭。
他看著文書,神色平靜。
“大將軍,那賈平安跋扈非常,一見麵就抽打了兵部的官員,楊煥東過來。”
楊煥東的衣裳依舊是那個模樣,就和乞丐似的,身上的鞭痕也沒處理,倍感淒慘。
程知節看了一眼,兵部尚書滿懷期待的道:“這等人難道不處置?大將軍,若是如此,以後兵部的人下去誰還會尊重?”
所謂軍律無情,在許多時候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兵部下去監察酒坊竟然被打,還有沒有天理了?
程知節皺眉,“他為何打你?莫不是瘋了?”
兵部尚書心中一喜,卻不知曉老程的手段。
賈平安不瘋,為何打你?
一句話就把此事從欺淩變成了爭執,老程的水平確實是能甩梁建方幾條街。
“下官隻是嗬斥告誡那些奴隸,賈平安就衝了過來鞭打下官……”
楊煥東眼眶都紅了,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程知節淡淡的道:“老夫知曉了。”
晚些派去的人回來了,稟告道:“大將軍,賈家如今都撤出了酒坊,說是兵部派去的人太霸道,賈家擔心惹禍上身,願意把酒坊雙手奉上。”
程知節看了楊煥東一眼,眼神依舊平靜。
老程還是那個老程啊!兵部尚書心中歡喜,問道:“那他為何打人?”
來人麵色古怪的道:“說是那些奴隸既然送到了酒坊,自然就是賈家的人,該如何處置是賈家之事,楊煥東帶著人狠命抽打,這是在抽打賈家的財產,是可忍……孰不可忍。”
兵部尚書一拍案幾,然後發現有些過了,急忙看了程知節一眼。
老程濤聲依舊。
“大將軍,奴婢不過是畜生罷了,那賈平安竟然為了一些畜生動手鞭責我兵部官員,當嚴懲!”
程知節一臉沉思的模樣,楊煥東馬上就跪下道:“那賈平安抽打時還說什麼兵部算個屁,大將軍……”
他嗚咽了起來,程知節歎息一聲,“小賈那人老夫知道……”
這個開場白不大對啊!
楊煥東停止了哽咽,兵部尚書懵逼。
“你說他抽打你,賈平安如何說的?”他問了去問話的官員。
官員說道:“有些難聽。”
程知節神色平靜,還帶著微笑,突然喝道:“甘妮娘!老夫問了什麼?”
官員渾身一顫,說道:“賈平安一邊責打一邊罵,這是耶耶的奴仆,要打也是耶耶打,乾……甘妮娘!”
門外有人噗嗤笑了起來。
程知節深吸一口氣,覺得罵粗口當真是愜意之極,“仆役給誰?”
他盯住了楊煥東。
“給……給賈平安。”楊煥東覺得不大妙。
“要責打也是賈平安責打,你多管閒事……”程知節陰測測的道:“若是老夫的奴仆被人當麵責打,不把此人打個半死,老夫就跟他姓。另外,你去時和小賈說了什麼?”
楊煥東才發現程知節一直在稱呼賈平安為小賈,腸子都悔青了。
“說……下官說……”楊煥東有些結巴。
“說!還是不說!”程知節覺得手癢了,想當年老夫打人是何等的酣暢淋漓,自從蟄伏以來,都成孫子了。
他握緊雙拳,關節處馬上劈裡啪啦作響。
楊煥東被嚇壞了,“下官說此後酒坊由下官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