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阿福精神抖擻的爬起來,衝過去就抱住了賈平安的腿,仰頭嚶嚶嚶。
“這食鐵獸就不給我麵子!”
高陽很是憤怒。
“它沒抓你就是給麵子。”
明靜至今依舊不能討取阿福的歡心,從剛開始的無所謂,到現在的糾結,阿福的魅力展露無疑。
高陽吃到了火鍋,然後回家,仿佛來道德坊隻是吃火鍋的。
這是站隊。
崔敦禮在朝中放話,說若是賈平安不肯放出酒精,他願意親赴北方一線,和將士們一起廝殺。
這一招太漂亮了,一下就把崔敦禮弄到了道德的製高點。
你要說崔敦禮把酒精弄沒了,可人堂堂兵部尚書,博陵崔的子弟,竟然主動請纓去一線廝殺,你還要怎樣?
這個悲情牌一出,崔義玄坐不住了,隨即去了兵部。
“咱們都是一個祖宗。”崔義玄須發斑白,很是誠懇。
崔敦禮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是啊!”
所謂的博陵崔和清河崔,乃是地名為限,而他們的共同祖宗就是秦國的東萊侯崔如意。崔如意的兩個兒子一個居住在清河,一個在博陵,漸漸開枝散葉。子孫爭氣,就演變成了博陵崔和清河崔兩大家族。
崔義玄的眉間多了陰鬱,“賈平安少年氣盛,但對我崔氏卻親密有加……”
“那是對清河崔。”崔敦禮是博陵崔,兩家雖然是一個祖宗,但五服之外就是陌路,何況這等隔了許多年的親戚。
崔義玄歎道:“老夫會去勸說賈平安,讓酒坊依舊如故,但……兵部也該低個頭……畢竟那是他的東西,為何要被兵部折騰?”
“哈哈哈!”崔敦禮一陣笑,然後說道:“讓老夫低頭……”
崔義玄眯眼,“老夫做冰人,兩邊握手言和,可好?”
這是極大的誠意。
但崔敦禮隻是搖頭,不屑的道:“那掃把星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老夫不會對他低頭,那是做夢!”
這話相當於是打了崔義玄一巴掌。
崔義玄深吸一口氣,起身道:“再無彆的可能?”
崔敦禮此刻占據上風,哪裡肯放手,“再無轉圜的可能。”
讓軍方成為賈平安的敵人,這個打擊如何?
長孫無忌等人已經確定了方略,此後支持陳王李忠。而武媚生了個兒子,這便是對頭。
賈平安和武媚以姐弟相稱,弄他下去,這便是給武媚的一擊。
崔義玄回去,等崔建來時說了崔敦禮的反應。
“他這是鐵了心要幫長孫無忌那夥人。”崔建冷笑道:“某這便去一趟。”
“去哪?”
崔建去了百騎。
大白天的,他和賈平安在值房裡‘密議’許久。
可實際上兩個人隻是在打盹。
崔敦禮冷笑著,拒絕了清河崔的一次聚會邀請。
下衙了。
賈平安伸個懶腰,舒坦的不行。
“武陽伯,是崔敦禮!”
前方,崔敦禮站在那裡。
此刻從各處出來的官吏多不勝數,整條街都是人。
眾目睽睽之下,賈平安走了過去。
崔敦禮笑道:“莫要公私不分,你若是對老夫不滿,儘可說,但為何扣下了酒精?那東西軍中有大用,老夫在此為軍中的將士請命……”
崔敦禮拱手。
賈平安殘忍的斷了軍方的酒精供應!
崔敦禮願意低頭,隻求賈平安放手。
這是社會性死亡!
賈平安在軍方的名聲要臭大街了。
後麵的梁建方麵色微變,他沒想到崔敦禮竟然能使出這等手段來,堪稱是一擊致命。
他腳下加快,眼中有厲色。
“大將軍!”
有左武衛的人見狀就知曉這位大佬要發飆。
可賈平安卻笑了笑,“小人!”
這話比打一巴掌都管用。
梁建方止步,但卻麵色陰鬱。
賈平安被崔敦禮這番話給頂到了絕境中。
進退兩難了。
賈平安用一句小人打了崔敦禮的臉,但問題卻大發了。
這個傻卵!
梁建方發現賈平安看向崔敦禮的眼神不對勁,就像是他說的什麼……這個傻卵。
賈平安回到家中,進家就看到了一個斷了右臂的男子。
男子頭發都灰白了,正在和王老二說話。
“郎君!”
王老二帶著男子過來,介紹道:“這便是鄭二春。”
男子左手單手拱手,“鄭二春見過武陽伯。”
賈平安指指邊上,和鄭二春走了過去。
“手臂在何處斷的?”
鄭二春說道:“當年跟著先帝征伐高麗,被斬斷了手臂。”
賈平安問道:“斬殺了幾人?”
陳二春笑了笑,很平靜的道:“斬殺了七人。”
這是勇士!
賈平安拍拍他的肩膀。
回頭王老二尋到他,說了陳二春的情況,“他當年悍勇,手臂也是為了保護袍澤被斷。回家後日子過的頗為艱難,卻不肯去尋了舊日的袍澤求助,說自家活著安享太平了,兄弟們還在廝殺,他哪有臉去求助。”
這便是最淳樸的人。
“這個人你找的好。”
隨後幾天,王老二和陳二春這兩個二貨在長安城中轉悠。
十二人。
賈平安拿了名單,隨即去尋到了梁建方。
“合夥?”
梁建方愕然。
“是,就是合夥。”賈平安對老帥們解釋道:“酒坊以後掙到的錢,兩成歸賈家,否則某也無法出手管理。”
這個是應有之意。
按照軍方的胃口,一旦賈家沒有股子,三兩下酒坊就會被他們弄了去。
“剩下的八成給誰?”程知節關心的是這個。
若是這筆錢的去向不妥,賈平安就是自作孽。
賈平安笑了笑,“那八成單獨拿出來,專門給那些殘疾的將士。”
好!
梁建方叫了一聲好。
程知節鄙夷的看著他,“你就會這個?”
梁建方怒了,“如此不妥嗎?那些殘疾的將士無法種地,也無法做生意,撫恤能做什麼?能養活他們就多久?小賈這個建言難道不妥?”
“極為不妥。”
程知節覺得自己的智商能碾壓了梁建方,那種優越感極為濃鬱,“此事犯忌諱。”
是了,若是這般給錢,那便是賈平安收買人心。
梁建方一怔。
娘的,這次算是讓程知節占了上風。
“這錢會給戶部。”
賈平安的話恍如一陣風,把梁建方吹的格外的舒坦。
“由戶部來布置,這便是朝中的恩典,陛下的賞賜,妙啊!”
程知節想到的卻是崔敦禮,“崔敦禮會如何?”
“崔敦禮會發狂!”梁建方笑道:“原先兵部管著的酒坊就這麼跑到了戶部,兵部上下會會如何看他?”
隨後賈平安進宮,闡述了自己的建議。
“臣在長安城尋到了十二名殘疾軍士,此後可由他們來管著酒坊。”
這是釜底抽薪。
崔敦禮這一下要被坑慘了。
消息傳到兵部時,崔敦禮正笑著給麾下的官員們吃定心丸,“那酒精乃是軍中救命的東西,賈平安此刻咬牙斷供,可那些老帥會看著他這般猖獗?那些將士們的咆哮聲會震動長安城,陛下會收拾他……所以,無須擔心。”
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兒,“如今兵部上下就等著賈平安低頭,回頭老夫請你等飲酒。”
眾人起身道謝。
“崔尚書!”
外麵進來一個小吏,看著神色不對,有些慌張。
“慌什麼?”崔敦禮板著臉嗬斥道,“兵部每年有多少軍國大事?咋咋呼呼的如何能做事?”
小吏請罪。
“何事?說吧。”
“賈平安剛進宮,他說賈家隻要酒坊兩成股子……”
崔敦禮笑了笑。
賈平安低頭了。
這個讓利幅度之大,讓人歡喜不已。
但這是他的功勞。
兵部上下當感激他。
可小吏的麵色不對,“其餘八成給了……給了戶部。”
噗!
有人正在喝茶,一下就噴了出來。
“這是我兵部的股子!”
崔敦禮沉著臉道:“戶部拿了這八成股子作甚?難道他們還缺了這點錢?”
小吏低頭,“賈平安說,那八成股子每年可給軍中殘疾的將士貼補……”
這一下便是站在了道德高地,無懈可擊。
可兵部呢?
崔敦禮呢?
好好的肥肉從兵部跑到了戶部,崔敦禮,你這個尚書是乾啥吃的?
就是你作,活生生的把賈平安作怒了,最後一拍兩散。
崔敦禮發現大夥兒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對勁。
“可誰來管?那酒精要交給軍中,戶部的人來管,軍中的將士們如何放心?”
這是最後一根稻草。
可小吏卻說道:“賈平安令人尋了十餘殘疾士卒,令他們管理酒坊。”
最後一個漏洞補上。
崔敦禮……
無話可說!
眾人看著他,雖然沒說話,可都是一個意思。
——崔敦禮,你作孽作大發了,你如何給兵部上下交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