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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去新羅?
這是個問題。
走陸路的話必須穿過高麗。
高麗沒問題,泉蓋蘇文不會介意這個。
可百濟呢?去不去?
“順道出使百濟吧?”
包東覺得此行已經超額完成了使命,可以浪一浪。
“不必。”
賈平安卻有些心懷鬼胎。
若是去了百濟的話,再去新羅就有些難做人了。
當然,他本來就沒準備去做好人。
“貴使可在?”
百濟使者來了。
他看著春風滿麵,得意洋洋的模樣。
“倭國人果然露出了本來麵目!”
百濟使者不屑的道:“先前某遇到了他,他在說什麼……大唐狼子野心。”
賈平安笑道:“大唐若是狼子野心,走海路也能直接過去。”
這個是實話。
百濟使者見他們收拾了行裝,就遺憾的道:“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這是邀請出使百濟之意。
賈平安歎息一聲,“某也想去,可出發前朝中擔心百濟對大唐不滿,所以……隻是高麗和新羅,不過貴使放心,等百濟使者到了長安之後,就知道某所言不虛。”
回去他還得要把三國關係剖析一番,給新羅上點眼藥。
“前幾日我已經叫人快馬回去,有人會潛入新羅,與貴使見麵。”
百濟使者很坦率。
這是想在陸路碰一麵的意思。
賈平安心領神會,“那就叨擾了。”
“客氣。”
衛無雙已經麻木了。
等進了新羅境內後,她更是麻木。
一路上美酒佳肴不斷,甚至還有‘美人’送上。
在半路上,一個便衣男子進了賈平安的房間。
晚些,房間裡傳來了爽朗的大笑聲。
大唐和百濟的友誼就這麼初步建立起來了。
“你就沒有一句實話。”
衛無雙覺得自己看到了賈平安的真麵目。
賈平安看著她,“你真美!”
衛無雙:“……”
小賊!
一腿!
賈平安有恃無恐的抓住了她的小腿,“哎哎哎!彆動手動腳的啊!某告訴你,再動手……”
衛無雙小腿下壓,賈平安鬆手,這條腿就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賊!”
呯!
賈平安被一腿踢倒。
就這麼一路瀟灑的前行,當看到新羅都城時,天氣依舊冷颼颼的。
“這便是遼東!”
賈平安看了一眼裹在大氅裡的衛無雙,“新羅喜歡學大唐,到了這裡,比在高麗好一些。”
“我不是嬌生慣養的人!”
衛無雙裹著高麗贈送給使者的虎皮大氅,一點兒都不臉紅。
女人啊!
“新羅官員來迎!”
來的是老朋友金法敏。
“見過武陽伯!”
金法敏此刻看著多了些成熟,笑吟吟的很是親切。
“金郎君越發的穩沉了。”
賈平安和他寒暄幾句,隨後就去了驛館歇息。
晚些,金法敏進宮。
真德女王看著很憔悴,說話也是氣若遊絲的感覺。
“唐使乃是武陽伯,百騎統領賈平安。”
真德女王喘息了幾下,抬頭,憔悴發黃的臉上多了些神彩,“百騎統領……這是……這是唐皇的心腹,他來出使,要……要重視,不可怠慢。讓……讓你父親出麵。”
“是。”
金法敏擔憂的看著她,“國主,你的身體……”
真德女王微微一笑,“我……我還好。”
金法敏心中憂慮,晚些去見了父親金春秋。
金春秋一看就是個穩沉的人,神色平靜。
“如此,今晚宴請唐使。”
金法敏把自己在長安和賈平安打交道的事兒說了。
金春秋紋絲不動,濃眉下的雙眼帶了些笑意,“竟然是掃把星?可有實證?”
金法敏說道:“他出生時大唐的上皇駕崩,他重病時,大唐的太宗皇帝駕崩。”
金春秋嗤笑,“哪有什麼掃把星,一派胡言。”
下麵坐著幾個官員,都笑了起來。
金法敏也笑了,“就是唐人那邊傳。”
“他既然來出使,這便是探望之意,也是查探新羅和百濟之間的局勢,不過他去了高麗,這些事怕是有些耳聞,如此,晚些說話……三成為真,七成為假,可明白?”
眾人點頭。
金庾信坐在下首,他抬眸問道:“那賈平安……如何?”
他是新羅大將,更是和金家的關係異常密切,所以金法敏認真的道:“有些無賴。”
“無賴子嗎?”金庾信的眼中多了輕蔑之色。
……
“真德女王雖然看似不凡,可朝中掌權的卻是金法敏和金庾信這對關係複雜的親戚,無雙給大家說說。”
驛館裡,賈平安舒坦的靠著牆壁,身前有炭盆,暖洋洋的。
衛無雙在路上就請教過了他,此刻說來井井有條,“金庾信乃是大將,他把妹妹嫁給了金春秋,但他又娶了金春秋的女兒……”
包東瞠目結舌,“還能這樣?”
這關係全亂了。
但賈平安覺得沒啥。
以後李隆基直接就把兒媳婦給擼了。
但相互亂,這個比較有趣。
“金法敏和金庾信乃是最堅定的盟友,二人聯手,新羅的朝政幾乎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情況就是這樣,賈平安說道:“咱們此行的任務差不多了,新羅這裡咱們主要是接觸一番,了解情況,以後若是有變也能有的放矢。”
“貴使。”
驛館的官員來了,堆笑道:“貴使,金特進晚間設宴,請貴使前去。”
“多謝。”
金春秋出使大唐,被先帝封為‘特進’。如今新羅使用大唐的年號,自然在麵對大唐使者時稱呼這個官職。
賈平安也很好奇金春秋此人,晚些就跟著進了王宮。
新羅王宮明顯沒有高麗的大,不過看著建築物有明顯的中原風格。
金春秋很穩沉。
賈平安一見麵就察覺到了此人的不尋常。
那雙眸子裡帶著審視之意,微笑也很淡,“貴使遠來,國主本該見一麵,可國主最近身體不適,暫且緩幾日。”
“無礙。”
賈平安對真德女王也很好奇。
這位女王繼位後,不知是她的主意還是金法敏的決斷,竟然一邊向倭人示好,一邊給李治送了一麵繡品,上麵有太平歌。
金庾信坐在邊上,默默打量著賈平安。
“百濟一直在襲擾新羅。”金春秋說話很穩,不急不躁,“他們還和倭國勾結,更是想拉攏了高麗一起入侵新羅,新羅不懼,但卻擔心三國合流,對大唐不利。”
這話說的堪稱是清新脫俗。
——請大唐伸出援手,給百濟重重一擊,但這不是為了新羅,而是為了大唐。
好處我拿了,好名聲也得是我的。
金春秋斷言大唐會吃這一套。
而這個斷言的根據就是新羅的低姿態。
女王送了曖昧的繡品,新羅換了大唐的年號,如此新羅的事不就是大唐的事嗎?
但他不知曉的是,賈平安對後續局勢的發展一清二楚。
“金特進此言,某會帶回去,但某卻覺著值得商榷。”
金春秋微笑,伸手,“貴使請說。”
“某此次在高麗見到了百濟使者。”賈平安腦海中轉悠著忽悠人的主意,“百濟使者向某訴苦,說新羅屢次襲擾百濟,請大唐做主。某在想,這是誰在說謊?”
金庾信猛地睜眼,冷光一閃而逝。
金春秋依舊在微笑,“新羅隻想維係自己的疆土,若是百濟再侵襲,新羅連向大唐進貢的路都沒了。”
新羅隔開了百濟和高麗之間的聯係,百濟一直想打穿過去,和高麗連成一片。但若是如此,新羅和大唐的聯係就斷掉了。
“如此最好。”賈平安看了一眼金庾信,知道這位堪稱是金春秋最鐵杆的大將。
他看了金春秋一眼,隨後舉杯。
金春秋喝了一口,想打聽一番高麗和百濟的態度,但卻不好開口。
他看了金法敏一眼。
這是事先就預設好的。
金法敏起身敬酒,賈平安喝了,隨後金法敏笑道:“據聞高麗和百濟,還有倭國,三國之間在謀劃著針對大唐,家父聽聞後憂心忡忡,想提醒大唐,可卻沒有證據。”
“某也不知。”賈平安一句話就抹了。
怒!
金庾信冷哼一聲。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些人心癢難耐。
可要想獲得消息,得那好處來換。
賈平安突然問道:“聽聞新羅使者去了倭國,被冷遇了?”
呯!
金法敏的筷子落在了案幾上,他不安的看了父親一眼。
這是極為機密之事,賈平安為何知曉?
金春秋也頗為震驚,看了金庾信一眼。
金庾信的眼中多了殺意,準備晚些去清理一番知曉此事的人,尋找奸細。
賈平安把這些看在眼裡,很滿意自己一番話造成的效果。
金春秋說道:“倭人不善,新羅使者去了倭國,嗬斥他們襲擾新羅沿海之事。”
嗬嗬!
我信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