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點頭,淡淡的道:“畢寺丞辛苦了。”
這話口氣極大,仿佛他便是李義府。
李義府現在的權勢極大,而權勢就來源於李治的縱容和信任。
畢正義微微彎腰,諂笑道:“不敢不敢!”
所謂權勢,當李義府收拾了一個官員時沒人管,就是開端。隨後便是順者昌,逆者亡的過程。
而皇帝從剛開始的縱容,到後麵的無可奈何,也算是奇葩一件。
管吧,會讓這條狗警覺。不管吧,這條狗越來越放肆,直至一發不可收拾。
管事頷首,看了淳於氏一眼,“果然是個美人。”
淳於氏近前福身,“見過貴人。”
“上車!”
淳於氏爬上了馬車,管事策馬轉身,“回去!”
畢正義目送他們遠去,回身,對心腹說道:“這便是老夫的機會,若是能一飛衝天,也不枉老夫的低頭哈腰。”
“阿耶!”
一個年輕人騎馬來了,看著神采飛揚。
“阿耶,我要去和同窗飲酒,晚些再回家。”
畢正義板著臉,“就知道玩,你阿娘可知曉了?”
年輕人搖頭,還做個鬼臉,“阿娘若是知曉了,定然不會同意,阿耶,拜托了。”
畢正義罵道:“滾!”
“領命!”
年輕人笑嘻嘻的拱手。
“記著早些回家!”
“知道了。”
年輕人啊!
畢正義搖頭莞爾。
馬車一路前行,最後停在了一處宅子前。馬車停下,管事下馬走過去,“娘子請下車。”
“是。”
淳於氏掀開車簾,見到宅子後,不禁哽咽了起來。
“我……我以為自己再無這一日了。”
賈平安就站在側麵,覺得這個世間有些古怪。
“有人因為相貌平庸而人生平庸,有人因為相貌出眾而人生出眾,這特娘的誰定的規矩?”
陳冬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郎君,長得好……這也是一種本事。”
“你特娘的說的好有道理!”
賈平安竟然無法反對。
那邊已經開門了。
“開始!”
陳冬帶著走了出來,那管事見了也不在意。
走到馬車邊上時,管事冷冷的道:“離遠些。”
陳冬麵色一變,“你說什麼?”
管事看了他一眼,“離遠些。”
“賤狗奴!”
陳冬劈手一巴掌把管事打懵了,然後喊道:“這誰家,看看。”
徐小魚衝了進去,兩個仆役喊道:“有人強闖民宅了……”
後續的夏活一拳一個,徐小魚機靈的衝到了後院去。
幾個侍女尖叫了起來。
“快滾出去!來人呐!來人呐!”
徐小魚仰天長嘯。
外麵,管事正在和陳冬角力,聽到長嘯後,陳冬輕輕撇了一下,管事摔倒。
“郎君!”
賈平安走了過來。
一臉詫異的道:“這是哪家?”
陳冬指著管事罵道:“賤狗奴,竟然敢擋著我家郎君的道,咦!郎君,這個女人怎地看著不對……”
“什麼不對?”
賈平安知曉李義府這條狗現在不會倒黴,所以做事兒要謹慎些。
陳冬嗅嗅,“這女人的身上有牢中的味道。”
賈平安麵色微變,“可有錯?”
陳冬篤定的道:“我家的堂弟原先就坐過牢,這股味道錯不了。”
賈平安冷著臉,“牢中出來的……為何送到了這裡來?”
這個問題問的沒有道理,你管彆人送哪去?
但賈平安目光掃過淳於氏,微笑道:“哪的?叫做什麼?”
淳於氏心中不安,但想到那人可是宰相,就端著臉說道:“關你何事?”
“哎!”賈平安歎息,“拿下!”
管事被一腳撂倒,接著便是訊問。
“郎君,是剛出牢中的淳於氏,說是……說是畢正義辦的。”
李義府的家人果然是亂糟糟的……後世史書上記載他的妻兒仆役都在收取好處,一家子堪稱是雞犬升天。
“這淳於氏是通奸。”
賈平安的眸色冰冷,淳於氏的嘴唇蠕動,最後發出一聲喊,“那是貴人,你莫要自尋死路!”
“帶走,送去大理寺。”
這些人全數被控製住了,徐小魚趕著馬車,一路去了大理寺。
“畢寺丞,那個馬車又來了。”
畢正義愕然,“這是怎地?難道是不妥?看看。”
他撩起袍子出了大理寺。
外麵,馬車緩緩停住。
車夫在顫抖,邊上騎馬隨行的徐小魚笑眯眯的道:“畢寺丞,還請接收人犯。”
“誰?”
畢正義的腿在顫抖。
徐小魚俯身掀開車簾,淳於氏那張美貌的臉……驚恐萬狀。
“畢寺丞救我!”
畢正義冷冷的道:“好一個淳於氏,竟然越獄……”
徐小魚愕然,然後笑道:“難怪郎君說官字兩張口,畢寺丞好自為之,至於李義府那裡,怕是也消停不了。”
畢正義沉穩的道:“什麼李相公?老夫一概不知。”
徐小魚哪裡是這等官僚的對手,不過他卻有殺手鐧,“郎君說了,若是淳於氏死在牢中,或是被割舌……那便是畢寺丞做的,目的便是滅口……”
畢正義的眼中多了些慌亂,“你家郎君是誰?”
徐小魚策馬掉頭,“武陽侯!”
“駕!”
馬蹄聲遠去。
畢正義的臉頰顫抖了一下。
“畢寺丞……”淳於氏顫聲道:“這是何意?”
畢正義緩緩轉身,腳步蹣跚的進去。
李義府正在中書省處置政事,間隙叫人泡茶來。
“這茶果然是清雅,喝了不瞌睡。”
小吏把茶水端來,奉承了幾句。
李義府的麵色微冷,“出去。”
茶葉是賈家的,若是可以,他恨不能把這杯茶給砸了出去。
輕輕的喝了一口,那股子茶香彌漫在口腔和鼻腔中,整個人都覺得置身於森林之中。
“果然是靈氣滿滿。”
李義府喝了一杯茶,想到晚些就能一品美人芳澤,不禁有些躁動。
“人啊!”
他冷笑道:“人生數十載,為何要苛待自己?整日忙裡忙外,所得什麼?最終也不過是薄棺一口,黃土一抔。”
在向帝後屈膝之後,他想通了許多事兒,往日的糾結和掙紮一下都被斬斷了。
以往他得小心翼翼的在朝中廝混,可現在他卻囂張跋扈的在朝中橫行。
曾經權傾一時的長孫無忌一夥,現在也不敢和他直麵。
“這才是權勢!”
李義府笑了笑。
“相公!”
一個小吏進來,“外麵說是有家人來尋。”
李義府不滿的道:“是何等事,竟然要尋到中書來,罷了。”
晚些,家中的管事急匆匆的進來,慌張的道:“阿郎,說是那個女人在半路被攔下了。”
李義府一怔,目光陰鬱的道:“誰走漏了消息?”
管事搖頭,“不知。”
李義府果斷的道:“撇清,就說是接人的管事自己弄出來的事,老夫失於管教,回頭上奏疏請罪。”
管事應了。
李義府冷笑道:“這人是個蠢的,他應當等老夫讓淳於氏侍寢時再出手,如此便是人贓俱獲,可惜……技止此耳!”
……
“郎君,李義府上了奏疏,說府中的管事失於管束,竟然和官吏勾結,私放了人犯……”
狄仁傑撫須,他的胡須很短,而且稀稀拉拉的,賈平安嘲笑道:“懷英,可要尋個做假胡須的,給你弄個美髯?”
狄仁傑嫌棄的道:“彆人的須發戴在臉上,醃臢!”
陳冬在等著他們的處置意見,見他們還有心情說笑,不禁無奈的苦笑。
“此事倒也簡單。”狄仁傑淡淡的道:“平安你令人去威脅畢正義的手段用的極妙,淳於氏能安然無恙,畢正義就會成為罪人……李義府用什麼來脫罪?”
他微微一笑。
第二日。
“畢正義被拿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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