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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
自從被定為東都之後,洛州的官員們的品級齊齊上升,和真正的都城長安所在地雍州的官員品級一個樣。
記得消息傳來時,整個洛陽城都在歡呼,那些官吏都喜笑顏開……
酒樓裡,三個官員正在喝酒。
酒是人參酒。人參酒價格昂貴,這些人卻喝的很是淡定。
上首的官員叫做孟順,洛州彆駕,胡須竟然有些詭異的酒紅色,神色冷冷。
“嗞!”
他喝了一小口人參酒,臉上的表情像是痛苦,然後如釋重負,“好酒!”
他看了左邊的洛州司馬王啟一眼,“那事可還順利?”
王啟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口菜,然後才微微一笑,“孟彆駕安心,那些人家出的都是精銳,掃把星隨行不過帶了數十人,除非都是猛將,那咱們隻能徒呼奈何……哈哈哈哈!”
蠢貨!
他對麵的男子冷冷的道:“莫要得意忘形。那掃把星沙場征戰連那些老帥們都讚不絕口,據聞李勣更是對他另眼相看。”
此人是參軍陳夏,他屈指叩擊了一下案幾,微胖的臉上多了些譏誚之色,“這是何等時候了?”
他環視二人,一拍案幾,“生死存亡、危機四伏的時候,你等還有心思得意洋洋,何其愚蠢!何其不堪!”
孟順麵色有些難看,“那掃把星帶著數十人,咱們的數百人,他如何能逃出生天?何況咱們的目標就是那個賤人,數十人如何護得住那個賤人?殺了她便了事了。”
王啟似乎有些忌憚陳夏,他微笑道:“陳參軍說的是,不過……想來消息就要來了,說不得……還會帶來一顆人頭。掃把星的人頭,千年以降,誰能斬殺了此等人?唯有咱們,哈哈哈哈!”
陳夏冷冷的道:“若是如此,此次孟彆駕與王司馬便是首功,我自然會稟告給那些人。另外,一旦斬殺了賈平安,咱們就得傾巢出動,裝作是查找凶手的模樣……”
“這個無需你來教老夫。”孟順冷著臉,似乎有些被冒犯的不滿,淡淡道:“另外,隔牆有耳,莫要提及人名。那掃把星一旦被斬殺,和我等有何關係?此等事要尋也是尋地方的責任,咱們高高在上,板子打不過來。”
“今日這裡已經被包下了,無需忌憚被人偷聽。”陳夏擠出一個歉然的表情,“並非我無禮,此事太過重大,你等要知曉,一旦發動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咱們的身家性命都在裡麵,成,皆大歡喜,飛黃騰達;不成……則死。”
三人的眼中都多了興奮之色,野心在燃燒。
王啟突然喟歎道:“可憐……長安那邊今年的糧食怕是不夠吃。”
“可那掃把星打通了三門峽水道。說來讓人不敢相信,這千年來想動那幾塊礁石的人多不勝數,最終卻隻有他成功了。楊青帶了些人去看,回來對掃把星讚不絕口,說此人堪稱是大才。”
孟順搖頭歎息,“若非如此,今年皇帝便會來東都酒食。”
“可惜了。”
三人異口同聲,竟然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掃把星據聞是用了新學裡的東西打通了航道,新學……二位可知?”孟順很是好奇。
陳夏冷笑道:“什麼新學,不過是當年的刀下遊魂。當年獨尊儒術,廢黜百家時,多少學問被滅絕了?可竟然有許多人悄然聚在一起,把百家學問彙集一身,傳到這一代便是掃把星。這等學問低賤,二位何必為此嗟歎?”
孟順嗬嗬一笑,“原來如此,那掃把星也算是一個異數了。”
“異數!”陳夏的眼中多了厲色,“便讓他在洛州變成屍骸!”
叩叩叩!
外麵有人敲門。
“何事?”
孟順有些不滿,“吃個飯也不安生,若是無大事便晚些再來。”
陳夏冷冷道:“滾!”
叩叩叩!
敲門聲依舊。
孟順有些下不來台,乾笑道:“怕是有大事尋老夫……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青衣男子進來。
隻是一看他那慘白的麵色,三人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何事?”
孟順鎮定的問道。他自詡山崩地裂於眼前而不驚,一次說是家中幼子病重,他依舊從容處理了手中的政事,隨後才告假回家。事後好事者一問,才知曉他處理的那些政事竟然一件不錯,頓時嘩然。
青衣男子低聲道:“失敗了。”
孟順的身體後仰,雙手撐著案幾,猛地發力……頓時酒菜灑落一地,碗碟等物滿地都是。
王啟更是不堪,竟然整個人都軟了,如同一灘爛泥。
陳夏麵色鐵青,喝問道:“為何失敗?你細細說來。”
青衣男子說道:“咱們第一次刺殺被賈平安警覺,射殺了十餘府兵遁去。第二次咱們的人傾巢出動,在陝縣出來的一個山穀中伏擊他們……”
“咱們設下了圈套前麵伏擊,在他們的來路之上更布下了許多人手,就等他們回轉,前後夾擊,必然成功。可……”
青衣男子眼中多了驚恐之色,“可賈平安竟然瞬間就洞察了咱們的部署,隨即帶著人往前衝殺,一直衝了出去……”
孟順顫聲道:“其人……可怖!”
青衣男子喘息了一下,“後來咱們一路追擊,賈平安帶著那個女人一路逃進了山中,咱們的人手不足以搜山,於是便在山道上圍堵,等他出來。第二日他果然就出來了,隨後圍殺,可竟然被他斬殺了二十餘人……”
“果然悍勇!”王啟雙手撐在席子上,緩緩坐了起來,麵色蒼白如雪。
“可咱們人多,眼看著就要圍殺了他,府兵竟然來援,頃刻間……便敗了。”
王啟嘶聲道:“賈平安……咱們的謀劃竟然敗在了他的手中!”
陳夏擺擺手,等青衣男子出去後,他肅然道:“相公在長安的日子越發的難熬了,此次失敗不打緊,洛州這邊要謹守……那個該死的女人!”
他突然暴怒,“那個李姣知曉咱們這邊的一些人,隻需順藤摸瓜,誰能跑得掉?”
孟順冷靜了下來,“相公倒黴,咱們也會跟著倒黴。所以誰也彆想置身事外。當初李姣在洛陽住了一些年,因為她身份的緣故,那些人不要臉,竟然去拍馬屁,想借此升官……此次她來了洛陽,隻需把那些人找出來,隨後拷問,我等將無所遁形……讓那些人滾蛋,滾得遠遠的。”
陳夏突然問道:“若是有人不滾呢?”
孟順淡淡道:“那便……讓他們去死!落水死,被馬車撞死,落馬而死……世間死法千千萬,差他們幾個?”
三人隨即散去。
此刻賈平安帶著人正在路上。
阿寶的減震屬於頂級,但幾處正在愈合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想到傷口,賈平安回頭看了一眼李姣。
李姣在馬背上表情痛苦,兩條腿拚命想撇開,可剛撇開沒多久卻就支撐不住了,便靠在了馬身上,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那眉緊緊地皺著,恍如一幅畫般的美。
這特娘的便是紅顏禍水。從古至今,這等級彆的紅顏都沒好下場,多半被權貴們爭搶……比如說明末的陳圓圓。
衝冠一怒為紅顏定然是假的,吳三桂再撒比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女妓翻臉,把整個家族掛在一個女妓的腰間。
李姣抬頭看到了賈平安的目光,就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道:“你這般折磨我,隻是為了報複我在山上對你的嗬斥,果然是個小人,無恥,不要臉……”
嗬嗬!
賈平安淡淡的道:“第一日騎馬你便下不來了,第二日騎馬你渾身僵硬,第三日騎馬你就尋到了訣竅,從容了許多,今日騎馬,你就能加速跟上……”
我果然是個天才……李姣隱住得意,“這又如何?”
“你果然蠢出了天際!”
賈平安的模樣太過可惡,李姣牙癢癢的想咬他一口,咬住就不放。
“你雖然不說來洛陽何事,但我也能猜到些。長孫無忌的私生女來洛陽作甚?而且你竟然直呼長孫無忌的名字,毫無尊重之意,為何?多半是身世可憐,譬如說長孫無忌始亂終棄?或是……你的阿娘可還在?”
賈平安目光炯炯。
他竟然順著就猜到了這些!李姣彆過臉去,“已經去了。”
我就說這個女人怎麼會反口咬長孫無忌,多半便是她母親的死因。
“你一看便是嬌生慣養的嬌娘子,誰能給你這樣的好日子?唯有長孫家。可你是私生女,見不得光,長孫家的人定然鄙夷你們母女……你的母親定然去的不明不白,甚至和長孫家有關係……”
“夠了!”
李姣喝道。她的眼睛紅了,看著彆有一番韻味。
果然,這個女人連特娘的生氣都美不勝收。
“抱歉。不過此事關係重大,我不能控製自己的推斷。”賈平安繼續說道:“陛下令我送你來洛陽為何?不外乎便是長孫無忌有把柄在此地,可對?”
李姣低下頭,不再說話。
“不說就是默認,哈哈哈哈!”
賈平安突然笑了起來。
終於要動手了。
外甥要收拾舅舅,道義上就過不去,史書上更是明晃晃的記錄著李治為了權力之爭除掉自己舅舅的事兒,所以李治必須要尋到長孫無忌的罪名……
李姣定然熟悉這邊的某些人。她是長孫無忌的私生女,那些人就是長孫無忌一派的……此次皇帝出動了李姣,定然是收到了消息,譬如說洛陽有什麼東西。
李姣來便是尋人的,尋到那些人就動手拷打,順藤摸瓜……
那就不管了。
賈平安沒上杆子的毛病,這個女人傲嬌,那便讓她去辦吧。
到了洛陽時,李姣走路是撇開腿,走外八字,賈平安笑的很是開心。
我又調教出了一個騎士,可喜可賀。
李姣看著他,恨得牙癢癢。
進了洛陽城,一個叫做陳夏的參軍來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