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寬拱手,“殿下來了此處,國子監上下不勝歡喜,還請殿下去各處巡看一番。”
趕緊走吧小祖宗,你在這裡老夫心中發毛。
他不知曉李弘的來意,但卻隱隱覺得不是好事。
“這裡……孤聽聞算學已然脫離了國子監?”
賈平安想捧腹大笑。
我的大外甥牛筆大發了。
這裡不是國子監,你為算學的人做主,問過他們嗎?
王寬麵色微青,“臣……”
李弘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今日聽聞新學與算學在此處辯難,孤在宮中也頗為心向往之,於是便請示了陛下出宮來看看。”
“孤聽聞治學要直,誰有道理便是誰為先,今日誰有道理?”
怎麼感覺太子是來打臉的?王寬:“殿下,臣……”
“你有理?”李弘微笑問道。
王寬被堵住了。
一個學生舉手高呼,“殿下,今日武陽公授了為官之道一課,其中一番話讓我等深受打動,後來又授了世界一課,破開虛妄,讓我們得以窺看世界的本源……今日武陽公有理,大獲全勝!”
李弘看著賈平安,“武陽公,可是如此?”
我是個謙遜的人啊!
但大外甥這個誘導,我也無從選擇。
賈平安笑道:“正是如此。”
舅舅果然厲害呀!
李弘心中歡喜,“武陽公學問精深,這些時日為孤授課,孤所獲良多。孤也頗為喜愛新學……”
“殿下!”王寬麵色大變,聲音就尖利了起來。
太子竟然支持新學……
當今皇帝本就不喜儒術,甚至當著宰相們的麵說儒術於國無益,但為了大局,他依舊坐視儒學漸漸推行開來。
眾人對此痛心疾首,都說忍耐。皇帝多半短命,等李治去了,誰能阻擋咱們?
可太子今日竟然說喜歡新學,這個消息把國子監的人震得渾身打顫。
李弘看著王寬,皺眉道:“孤說話,你為何打斷?”
不大的少年,威嚴驟然而生。
王寬苦笑請罪。
“下不為例!”李弘淡淡的道:“武陽公明日可進宮,給孤說說今日之事。”
這是威脅!
——你們彆想用什麼手段來坑害我舅舅,否則……明日收拾你們。
隨即太子上馬車,被簇擁著離去。
小小的家夥,竟然這等手段都會了。
賈平安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無語。
“先生。”
這麼成熟的聲音叫我先生?
賈平安回身,郭昕拱手,恭謹的道:“不知學生何時能去請益。”
收了弟子,你總不可能不教授吧?
賈平安有些頭痛,“如此,你白日可去道德坊賈家尋我,三五日一次吧。”
要是每天都來,賈平安能跳河。
郭昕目光熱切的道:“先生,兩日一次如何?”
兩日一次,男女之間的事兒還好,這授課……
“罷了。”
“多謝先生。”
郭昕歡喜的就像是個孩子。
“對了。”賈平安問道:“你今日得罪了國子監的諸人,回過頭怕是不好過……”
你的麻煩大了!
郭昕一臉無所謂,“先生何必擔心此事,他們必然不敢對弟子如何。”
“為何?”
難道你還敢動手不成?
“弟子的舅父乃是吏部侍郎……”
竟然是個官二代?
賈平安懵逼。
難怪他如此肆無忌憚的拜國子監的對頭為師,麵對威脅一臉無所謂……吏部侍郎的外甥,你們動動試試。
……
盧順義等人授課完畢,聚在一起商議了今日的事兒。
“那賈平安尋了許敬宗來授課,此事可以做文章。”
李敬都冷笑道:“宰相摻和國子監和算學之爭,彈劾他!”
王晟沉聲道:“皇帝不喜歡儒學,許敬宗來新學授課,他必定是默許了,彈劾無用。”
盧順義見李敬都有些沮喪,就說道:“此事再看看,走,先去王寬那裡商議一番。”
三人徑直去了王寬的值房,可王寬還沒來。
王晟尋了個小吏問道:“祭酒去了何處?”
小吏說道:“祭酒去了算學,說是求見許相。”
盧順義說道:“宰相來了,祭酒必須要去求見,否則無禮。”
眾人心中稍安,就在外麵說話。
“此次算是被賈平安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此事依舊能有挽回的機會……”
王寬回來了,看著神色平靜。
“進來吧。”
進了值房,王寬突然身體一鬆,腰背就塌了下去。
“祭酒何須擔憂?”盧順義微笑道:“他請了宰相來授課,回過頭我等自然會籌謀,尋機請幾位重臣來給國子監的學生們授課。為官之道而已,對於我等而言並非難事。”
山東士族為官的多不勝數,家族傳承中隨便尋些出來,就能碾壓了賈平安。
可王寬卻眸色蒼涼。
這……
王晟問道:“祭酒,可是出了事?”
王寬歎道:“賈平安新開了一課叫做世界……”
“好大的口氣!”李敬都的矜持都維係不下去了。
王寬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這一課上得人人叫好,你等可知,國子監主簿郭昕聽了這堂課,佩服的五體投地,隨即跪下拜師……”
盧順義覺得腦門被人狠狠的抽了一棍子,眼前發花。
王晟嘶聲道:“怎會如此?那郭昕老夫記得四十歲了吧,他竟然拜師二十餘歲的賈平安……瘋了嗎?”
王寬搖頭,苦笑道:“他堅定無比。”
“那就……”李敬都眸色微冷,“國子監的主簿,老夫看也該換了。”
“可郭昕的舅父乃是吏部侍郎程遠澤。”王寬木然道。
“見過郭主簿。”外麵傳來了聲音。
郭昕回來了。
他在值房外拱手,笑吟吟的道:“老夫知曉祭酒恨不能弄死老夫,隻是卻不敢動手,如此,老夫此後每兩日告假半日去請教先生,祭酒可能批了?”
欺人太甚!
王寬深吸一口氣……老夫忍了!
他點頭,“好。”
“千萬彆勉強。”郭昕一臉關切。
這便是個活脫脫的官二代,外加老紈絝!
……
今日大獲全勝,賈平安心情大好,特地去西市買點美食回家。
一一采買齊了,賈平安邊走邊吃。
“彆擠!彆擠!”
前方圍著一個攤子擠滿了人,大紅一邊喊,一邊看著邊上的一個婦人。
這個婦人便是西市快餐界的扛把子張氏,她和夫君楊大七年前開始在西市買飯菜,因為物美價廉,很快就一統低價位餐飲的江湖。
沒有競爭對手的日子很愜意,楊大夫婦漸漸的便放鬆了警惕,有些不思進取。
可沒想到天空一聲巨響,李姣閃亮登場。
張氏長得頗有特點,臉頰一邊高一邊低,笑起來卻頗為嫵媚,很是怪異……當初剛開始賣飯菜時,她的笑容就是最大的招牌。
她雙手抱臂,眯眼看著李姣。
“這裡是西市,在這裡營生的女人從不戴什麼羃?。”她冷笑著,“都是山雞,裝什麼鳳凰呢!”
這時李姣大概是口渴了,取了一杯溫水來,掀開羃?一角喝水。
隻是一眼,張氏就懵逼了。
“竟然這般美貌?”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絕色女子,她的嫵媚在李姣的容顏前黯然失色。
李姣也看到了她,但卻不搭理。
大紅湊過來,警惕的看著張氏,“娘子,張氏在此盯著咱們許久了,她這是想作甚?”
“不必管。”
李姣沒在意。
大紅突然抬頭,歡喜的道:“娘子你看,是武陽公!”
賈平安也看到了她們主仆。
他從後麵繞過來,問道:“這幾日如何?”
大紅得意的道:“生意好得不得了。”
李姣福身,“多虧了武陽公的主意。”
我的手藝不算?
賈平安剛想說話,張氏就來了。
她福身行禮,隨後雙手籠在袖子裡,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勢,淡淡道:“我家在西市做這等飯食多年了……”
李姣聽出了不善,“各做各的,互不相乾。”
張氏冷笑,“我家原先有許多老顧客,如今都轉到了你家這邊來了。”,她看著李姣,一字一吐的道:“你夫君來的正好,我想問問,你家娘子用自己的美貌勾走了我家顧客,這……如何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