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想著各種對策,晚些到了殿外,周山象出來。
“那個……阿姐可還在生氣?”
周山象板著臉,“皇後讓你進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
哥這一去……就怕不複還。
賈平安悲壯的進了殿內。
武媚站在案幾前,手中拿著一份奏疏,見他進來,就把奏疏放在案幾上,負手看著他,“為
何動手?”
“阿姐,我隻是沒忍住火氣。”
沒必要辯解,該知道的都知道。
武媚淡淡的道:“動手毆打宰相,還下了死手,那一腳若是讓李義府斃命,誰能護住你?
那些人會為了李義府的死而歡欣雀躍,順手再把你給弄死……這是何等的快意。群情激昂
之下,你能如何?”
賈平安低頭。
事到如今,死豬不怕滾水燙吧。
“你啊你!”
武媚伸手……
就像是一個高手般的,那白皙的手指頭賈平安怎麼都避不開。
用力一戳,滿意的看到賈平安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紅印子,武媚回身道:“李義府和許敬
宗之間的爭鬥無需你去管,另外……你三年的俸祿都沒了,去吧。”
罰俸三年。
賈平安走了。
殿內屏風後傳來了李治的聲音。
“李義府朕還能用幾年,等到了群情激昂、尾大不掉時再動手。賈平安今日動手……倒是
有趣。”
有人把屏風撤了,武媚輕聲道:“平安重情。先帝駕崩的消息傳到了華州後,村裡的人當
即就挖坑想活埋了他,幸而自救成功。隨後處境艱難。
許敬宗就在那時去了華州,若是沒有他,平安再無出頭之日……”
李治輕笑一聲,“最近李義府跋扈了些……這一頓打來得正是時候。養狗不能讓狗抱怨,
朕不好親自出手……”
這便是帝王心術。
武媚眯眼,“平安為了許敬宗出手,重情重義……”
三年俸祿就差不多了,你彆想著拿阿弟來作伐安撫你養的那條野狗。
李治還真有這個打算,聞言黑著臉,“若是如此,他以後跋扈無人能治……”
“臣妾能治。”
武媚目光炯炯。
悍婦果然不可理喻!李治氣結指指她,“朕還有事,走了。”
武媚目送著他遠去,身後邵鵬低聲道:“皇後,奴婢以為……許多時候還是要順著陛下些為好。”
武媚搖頭,回身道:“我是武媚,不是那等靠著色相取悅君王的無知婦人。”
那雙鳳目中全是傲然。
……
賈平安毒打李義府,消息瞬息傳遍了皇城。
“陛下不會忍!”
“此人最近幾年如日中天,今日終究遇到了麻煩。”
“若是陛下能把他趕出長安……最好是李義府身死,如此一箭雙雕。”
一些彆有用心的人,外加一群看熱鬨的人在自己衙門的門內門外翹首以盼,就等著看賈平安的下場。
“來了來了!”
賈平安出來了。
他神色平靜,看不出悲喜來。
“這人……什麼處置結果?”
眾人不解。
“李敬業去問了。”
“兄長,如何?”李敬業大喇喇的道:“不行咱們兄弟去西域吧,在西域縱橫幾年再回來。”
賈平安沒好氣的道:“去西域是因為那邊胡女多吧?”
李敬業理直氣壯的道:“男兒為國效力怎能缺了女人呢?”
賈平安淡淡的道:“罰俸三年。”
李敬業一臉失望的回去……
“李敬業這模樣……賈平安怕是完了,定然被趕出了長安。”
有人在擊掌相慶。
李敬業遇到一個刑部的同僚。
“李郎中,賈郡公如何?”
李敬業依舊是一臉失望……在彆人的眼中這便是一臉沉痛的模樣。
“罰俸三年。”
他想去西域,那邊有一望無垠的草地和一望無邊的山脈,更有無數可以廝殺的敵人……以及無數可以甩屁股的胡女。
可阿翁不肯讓他去西域。
兄長一提到這個問題就搖頭,堅定的不許他去西域。
為啥?
兄長的意思是……他最好老實的呆在長安,免得給家裡招禍。什麼阿翁是英國公,我再去西域殺敵立功,容易引發猜忌。
那我去甩屁股不成嗎?
李敬業很失落。
“罰俸三年!”
刑部的官員把消息傳了開來。
一群正在額手相慶的人麵色呆滯。
“罰俸三年……不輕啊!”一個官員搖頭晃腦的道:“家中怕是會……”
不對!
“那賈家乃是巨富,你沒見他的娘子出門的馬車都是檀木打造的?拉車的馬都是上好的,據聞是那些走私商人諂媚送的寶馬。天可憐見,我等渴求而不得的寶馬在賈家竟然拉車……這樣的賈家你覺著會在意那三年的俸祿?”
“這不是……罰酒三杯嗎?”
眾人不禁愕然,旋即覺得這話有道理。
賈平安出了皇城,高陽已經在等候了,連新城都沒走……
“你太膽大了。”
新城掀開車簾,“那是宰相,哪怕是李義府不堪,可他也是皇帝的狗,打狗看主人,你今日卻是冒失了。”
高陽冷哼一聲,“那等人死了就死了,大不了皇帝重新養一隻狗罷了。”
這話霸氣的讓賈平安都為之側目。
新城蹙眉,旋即微笑,“這話也對,我這便進宮和皇帝說說……對了小賈,皇帝如何責罰你?”
“罰俸三年。”
高陽策馬,“大郎央求我帶他出門,走了。”
新城放下車簾,“我還有一幅畫沒畫完,趁著天氣好回去……”
瞬間賈師傅的身前空無一人。
而李義府卻躺在吏部慘叫。
皇帝的關懷來得很及時,幾個擅長跌打損傷的醫官一臉凝重之色……
“這一腳夠狠。”
“嗯,脊骨為人體之主梁,可這一腳竟然撼動了脊骨,可見是含恨而發。”
“非也,賈郡公乃是名將,這一腳老夫覺著隻是尋常。”
李義府聽到這些話想殺人。
“如何醫治?”
“上藥吧。”
“活血化瘀。”
“不知可有骨裂,要不上些骨折的藥?”
“先活血化瘀吧。”
兩幫人開始爭吵。
李義府雙眸含恨,“此次賈平安悍然對老夫下了毒手,陛下饒不了他,去問問處置結果。”
心腹急匆匆的去了。
“上藥吧。”
醫官們開始上藥。
“疼!”
李義府被觸動到了傷處,不禁齜牙咧嘴的。
心腹急匆匆的來了,麵色大變,“相公。”
“如何?是被趕去了哪個州縣?”
李義府知曉有皇後護著,皇帝很難嚴懲賈平安,所以隻求把賈平安趕到州縣去。隨後他自然有手段整治此人。
他趴在案幾上,心腹蹲下來,伸出三根手指頭。
“罰俸三年。”
李義府的身體猛的彈動了一下,正在上藥的醫官怒了,“穩著點!”
“滾!”
李義府怒吼,“都滾!”
此刻他的腦海裡全是皇後那雙冷漠的鳳目。
野狗也想噬主嗎?
……
“衝動了。”
賈平安回家,事兒就隻給狄仁傑說。
狄仁傑喝了一口酒,滿足的歎息一聲,“你以為清除了長孫無忌一夥後陛下就要飛鳥儘良弓藏了?可還有那些山東士族……有山東士族在,這個天下就很難說是誰的。所以陛下需要李義府來撕咬那些士族官員,你啊!”
賈平安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養狗不難,難的是如何尋到好狗。懷英你隻想到了李義府撕咬的凶狠,卻忘記了他的禍害……此人跋扈,陛下不時敲打也無濟於事,這便是漸漸露出了噬主的苗頭……”
他微微一笑,“自家養的狗要噬主,主人會如何?”
“難怪陛下隻罰了你三年俸祿……”狄仁傑心中一震,駭然看著賈平安。
“你是故意的?”
賈平安淡淡的道:“順勢而為罷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