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前晉之後中原漢兒被當做是牛羊宰殺淩虐,這個教訓不可謂不深刻。那些曾經恭謹的異族翻臉就成了殺人的魔王,由此可見異族不可信……”
武媚坐在床榻上眯眼聽著。寢宮內的窗戶緊閉,大門也隻是開了一條縫。
所以殿內有些熱。
邵鵬額頭有些汗漬卻不敢擦,“陛下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武媚良久說道:“知道了。”
邵鵬回身,覺得小賈逃過一劫。
……
長安食堂依舊高朋滿座。
蘇能和幾個兄弟站在側麵看著長安食堂外麵的人流。
“兄長,要不進去喝一杯?”跟著他賣酒的兄弟陳莊舔舔嘴唇。
蘇能也有些饞了,但還是搖頭,“長安食堂好是好,可卻太貴了些。先把酒水送了再說。”
蘇能早年就是混社會的惡少,後來年歲不小了,看著這樣也不是長法,就帶著幾個兄弟賣酒。其中一個兄弟家中有釀酒方子,出來的酒水還算是不錯,所以蘇能這幾年的小日子也算得上是紅火。
當初打開市場很難,長安食堂開口要了他的酒水,此後生意就越發的好做了。
——長安食堂都要的酒水,你家竟然還嫌棄?
這就是品牌的力量。
幾個兄弟把大車停在了大門側麵,長安食堂的一個夥計出來交接。
“今日五壇。”
檢查封口,試試重量。
“抬進去吧。”
這個可不是小壇子,需要兩個人合力才能抱走。
蘇能和陳莊合力抱著一壇子酒水進去,紀成南在忙碌,見到他就打聲招呼。
這位是賈平安的舅兄,不能怠慢。
“憑什麼不讓耶耶進去?”
蘇能出來時,就見幾個男子站在大堂裡咆哮。
紀成南乾咳一聲,矜持的道:“記得上次幾位說過再也不來長安食堂了……”
這貨促狹,一句話把這些人頂的難受,再無回轉的餘地。
為首的男子罵道:“賤狗奴,真當耶耶稀罕嗎?”
蘇能笑了笑,覺得這等人堪稱是自取其辱。
他往前走去。
男子越想越氣,指著紀成南罵道:“賈平安那個賤人這是故意羞辱我等!長安食堂不來也罷,可賈平安靠著諂媚上位,耶耶等著看他的下場……定然是男為奴女為婢!”
一隻腳就這麼突兀的飛了過來。
呯!
男子倒地。
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地麵。
白眼一翻。
大堂內安靜了一瞬,蘇能收腳,說道:“此人叫罵我的妹夫……”
我這是基於義憤出手,算是正當防衛!
蘇能畢竟是社會人,馬上就尋到了開脫的法子。
隨後男子的仆役進來大呼小叫。
“是誰?”
蘇能被盯著卻怡然不懼,“你家郎君出言不遜,我打的!”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當年……那時候我還是個社會人,帶著一幫子兄弟意氣風發,恩怨分明……
隨後蘇能帶著陳莊他們繼續送酒,最後尋了一家酒肆歇息。
“兄長你的那一腳快若閃電,依稀能看到當年的風采。”
陳莊喝的臉頰通紅。
“差很多了。”蘇能歎道:“當年我一腳能讓人半死,那人隻是暈了過去,哎!”
裝比是人的本性,早已深深地鐫刻在了基因裡。
眾人一陣吹捧,蘇能喝的大罪。
“在這裡!”
不知何時外麵來了一群不良人,打頭的男子指著蘇能說道:“就是他賣的酒水!”
“拿下!”
不良帥一聲厲喝,不良人們蜂擁進去,隨即按住了蘇能等人。
“誰?”
蘇能喝多了,瞪著眼罵道:“誰敢拿耶耶?甘妮娘,放開我!放開我!”
“綁了!”
不良帥走了進來,直至陳莊等人,“他們可是賣酒的?”
“都是。”
“拿了!”
陳莊的酒意都化為了冷汗,問道:“為何拿人?”
不良帥沉聲道:“你等售賣的酒水毒死了人!”
……
蘇能當年的兄弟就在邊上看著這一幕,隨即去了蘇家,把事情一說。
蘇尚呆若木雞。
蔣氏坐在那裡拍著大腿,“我的兒,早就叫你彆去販酒你不聽,如今出了事可怎麼好啊!你若是不好,阿娘也不活了!”
蘇香拿著書卷出來了,聽到此事不禁愕然,接著皺眉道:“大兄賣酒多年了,那酒水如何……咱們家就喝的那種酒水,從未出事,為何今日出事?”
蔣氏咒罵道:“我就知曉那家人的酒水靠不住,你姐夫就有酒坊,大郎去進了酒水來販賣豈不是更好?可他卻執拗,不想靠著妹妹掙錢……要臉要皮的,最終連命都要丟了,我的兒……”
蘇尚鐵青著臉,但腿有些發軟,“二郎,那邊說是死了人,你大兄怕是不妙。”
蘇尚也有些心慌,但在努力的鎮定中……
遇事莫慌,先鎮定……
他抬眸,“阿耶,大兄販賣的酒水乃是大壇子裝的,若是能毒死人就不該是一人……此事有鬼!”
我的兒果然聰慧!
蘇尚並未有一家之主地位不保的憂鬱,歡喜的道:“如此趕緊去報官。”
蘇香搖頭,“阿耶,此事不良人會去查探,他們不敢弄虛作假。”
蘇尚點頭,“你姐夫在那裡坐鎮,誰敢弄虛作假?”
蘇香點頭,“不過此事還是要請姐夫幫襯。”
蔣氏在邊上落淚,聞言說道:“先讓你阿妹回家。”
蘇尚納悶,“讓二郎去女婿家說不是更好?”
蔣氏怒道:“你懂什麼?以前咱們家中有事時我是尋誰來?”
蘇尚想到了些,“丈母!”
這個蠢人!
蔣氏沒好氣的道;“阿娘回去一說,阿耶就算是不情願也得出手幫襯。女人出麵,比你們男人更好!”
枕頭風都不懂!
蘇尚恍然大悟,“原來以前你不樂意之事就讓我去給丈人說……”
原來如此啊!
蔣氏怒吼道:“都什麼時候的事了。”
蘇香歎道:“阿耶,阿娘,趕緊吧。”
隨即消息就到了賈家。
“大娘子,大郎君被抓進去了,說是他賣的酒水毒死了人。”
蘇荷急匆匆的回到娘家。
“大兄的酒水為何能毒死人?”
蘇荷覺得不對。
蔣氏歎道:“你大兄……哎!此事……”
蘇尚也是唉聲歎氣的。
蘇香皺眉,“大兄賣酒數年從未出事,此事發生之前大兄才將打暈了一人,我懷疑與此事有關。”
蘇荷有些心慌,“可能尋到證據?”
蘇香搖頭,“我估摸著不能。”
蔣氏一拍大腿,“我的兒……”
一家子都皺眉,想堵住耳朵。
“大娘子你要為你大兄做主啊!”蔣氏拉著蘇荷的手說著蘇能從小對她是如何的好,長大後對她如何好……
一句話,你趕緊回去給女婿說說,敦促他把此事解決了。
這就是枕頭風。
蔣氏用的出神入化,如今也希望把這個本事傳授給女兒。
蘇荷心中難受,隨即回家尋了賈平安。
“我已經知曉了。”
死者是在平康坊出的事兒,平康坊屬於萬年縣的管轄範疇,所以事情發作後,王福疇和衛英那邊都遣人來給賈平安報信。
這便是勢力。
蘇荷鼻頭發紅,眼眶也發紅,“夫君,大兄對我這般好……”
枕頭風賈平安自然是知曉的,但蘇荷並未說你一定要救他這等話,讓他不禁倍感欣慰。
逼迫男人去乾超出他能力的事兒不叫本事,而是愚蠢。
——我家差十萬,你趕緊想辦法去弄來。什麼?弄不到?你這個沒用的男人!
幾次三番後,女人巨失望,覺著自己嫁錯了人。而男人也會覺得自己窩囊,並暗自惱火。
“大兄……嗚嗚嗚!”
蘇荷想到大兄當年對自己的好,不禁哭了起來。
“阿娘!”
兜兜跑了進來,見到老娘在哭,不禁就樂了,“阿娘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