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皇帝生出了些興趣,“這隻食鐵獸朕上次見過,還能看家護院?沈丘你可試過?”
沈丘:“……”
半晌沈丘說道:“奴婢試過。”
“如何?”
“奴婢不敵。”
……
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後,阿福仿佛就像是完成了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和幾個孩子在山野中瘋玩。
“回來了!”
衛無雙在小溪邊上喊道。
可幾個孩子沒搭理她。
賈平安帶著蘇荷在和小溪裡摸魚。
所謂摸魚,就是弄了個撮箕在河邊撮。
賈平安拿著撮箕在水草豐茂的地方猛撮,半晌提起撮箕。
“有魚!”
一條巴掌大的魚兒在上麵蹦跳。
賈平安把撮箕反過來倒在岸邊,下麵竟然還有幾條小一些的魚兒。
“再來。”
等孩子們回來時,賈平安已經弄了有幾十條大小不一的魚兒。
“阿耶,怎麼吃?”
兜兜垂涎欲滴。
“煮魚湯。”
前世餓的慌,什麼吃食都去尋過,當然魚兒也不例外。那時候水庫裡有許多魚,說是不給弄。可你架不住餓的眼睛發綠的人啊!
那時候魚兒肥碩,關鍵是沒汙染。幾斤魚弄回家去一鍋煮了,沒有土腥味,鮮的很。
刮魚鱗,清理內臟,起鍋。
“就放些薑片,最後再放些鹽,其它什麼都彆放。”
“香!”
野外本就讓人心情愉悅,食物的香味仿佛得到了加成。
幾個孩子蹲在火堆邊等著,蘇荷佯怒嗬斥,衛無雙和賈平安坐在一起,含笑看著這一幕。
阿福就趴在粑粑的腳邊,哼哼唧唧的。
衛無雙低聲道:“夫君,要不回城吧?”
“慌什麼?”賈平安說道:“孩子們歡喜,那就多待一日。”
“陛下要去九成宮。”
“他去他的。”
衛無雙皺眉,“夫君,這是跋扈。”
賈平安說道:“偶爾跋扈一番不是壞事。”
衛無雙嗔道:“夫君就會胡說。”
賈平安笑了笑,“家中之事交給你,我放心。外麵的事你隻管安心。”
衛無雙輕輕把頭靠在了他的肩頭上,柔聲道:“好。”
雲章和鴻雁站在後麵。
“郎君拒絕了陛下召喚,怕是有大禍呢!”
鴻雁從昨日就開始憂心忡忡。
雲章說道:“郎君做了決斷,咱們看著就是了。”
這便是奴仆的本分。
但雲章眸色黯然。
馬蹄聲驟然而來。
徐小魚看了一眼,“是雷洪!”
雷洪打馬而來,近前喊道:“國公,陛下賞賜國公蜀錦百疋!”
衛無雙一怔,“不是責罰嗎?”
她想到了夫君先前的從容。
賈平安說道:“蜀錦冠絕一時,進貢宮中的更是出色,回頭你看看家中要如何用,做衣裳還是做被子,隨便你。就一句話,彆收著藏著,我說過了,外麵的事你彆擔心,用完了我自然能尋來。”
衛無雙輕輕嗯了一聲。
賈平安低頭,衛無雙已經握住了他的手。
雲章歡喜回身,“竟然是賞賜?”
鴻雁拍手,“我就說郎君定然有手段。”
雷洪說道:“陛下令禦史李默出使吐穀渾。”
“這是嗬斥之意!”賈平安讚道:“陛下目光敏銳。”
雷洪打馬而去。
孩子們依舊無憂無慮的在玩耍,蘇荷依舊在做孩子王。
衛無雙側身看著這個男人,心中想著這幾日的事兒。
為了阿福他甘願冒著激怒皇帝的風險,這是情義。
而從容解決掉吐穀渾之事,這是本事。
有情有義又有本事的男人,何其難得啊!
再玩了一日後,一家子念念不舍的拔營回城。
“阿耶,我們何時再來?”
兜兜很喜歡這等宿營的方式。
“回頭吧,等秋季。”
夏季出來太熱了,而且蛇蟲多,很麻煩。
馬車悠悠,孩子們開始還精神,很快就疲憊了,漸漸睡去。
賈平安一一查看了孩子們的情況。
“如何?”
兩個母親問道。
“睡的和小豕一般。”
三人相對一笑。
前方徐小魚喊道:“有馬隊。”
前方來了數十騎。
大道很寬,車隊往邊上讓了些。
王老二說道:“郎君,是吐穀渾使團,這才到長安就回去了。”
賈平安已經看到了灰頭土臉的使者,也看到了李默。
“李禦史!”
李默拱手,“趙國公。”
當初他去華州時,賈平安還是個鄉野少年。時光流逝,賈平安成了趙國公,他依舊是個禦史。
命運之奇啊!
使者勉強拱手。
賈平安說道:“回去告訴可汗,吐穀渾擋不住吐蕃和大唐的大軍,要麼就依附大唐而活,要麼就依附吐蕃而活。告訴他,想的越多風險越大,好自為之。”
使者依舊嘴硬,“可汗忠心耿耿。”
賈平安森然道:“什麼忠心耿耿我沒看到,我看到的是血光!若是吐穀渾的野心不及時遏製,下一次大唐去的不會是使者,而是大軍!”
包東冷笑道:“吐穀渾人忘記了樹敦城中的京觀了嗎?”
使者麵色慘白,打了個寒顫。
此人就此縮頭縮腦的,竟然不敢再看賈平安一眼。
隨後的行程中使者也頗為配合,讓李默不解,就問了隨行百騎的人。
“此人為何前倨後恭?”
“李禦史不知,當年國公帶著咱們百騎去了樹敦城,有逆賊反叛,那一夜國公與公主從容飲茶,外麵喊殺聲整天。天明時,城中到處都是屍骸,國公令築京觀於王宮之前,一乾臣子為之顫栗,提及國公之名皆畏之如虎。”
李默震驚,“原來如此!”
……
“阿福為何會丟了?”
回城後賈平安還得進宮去請罪,假模假式的也好,儀式感得有。
皇帝沒見他。
“兜兜嚷著說今年沒帶她出去踏春,我想趁著天氣還不算太熱,就帶著一家子去,阿福也跟著去。誰知曉到了林子邊竟然看到了一隻食鐵獸,阿福就追了去……”
武後看著他,“你啊!知曉你重情,可這等時候就不能讓彆人在林子邊守著?”
賈平安搖頭,“阿姐,阿福若是出來見不到我,定然會不安。”
武後噗嗤笑了,“看你說的,阿福難道就是你的孩子?”
“是啊!”
武後見他認真,就搖搖頭,“明日我和陛下就出發了,太子監國。你要知曉……”
武後的眸色微冷,“從陛下登基以來,我們就不斷在削弱世家門閥,關隴那些人如今偃旗息鼓了,可士族的人卻乘勢而起。他們利用科舉,利用舉薦的手段不斷在增強自己的影響力,而陛下和我也在一步步的逼迫他們……平安,你可知他們要什麼?”
賈平安說道:“他們要的是榮華富貴,要的是家族萬世永昌。而他們越繁茂,就會侵占越多的資源。要想江山穩固,唯有不斷削弱他們,讓他們可控。否則所謂的士族遲早會成為大唐的心腹大患。”
“現在已經是心腹大患了。”武後說道:“陛下在不斷削弱他們,他們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覺到。他們的應對便是越發的抱成一團,成了一個龐然大物,連陛下都得小心應對的龐然大物。”
曆史上帝後對士族的壓製不遺餘力,但到了玄宗後,士族再度抬頭……沒有強有力的帝王,他們如魚得水。
但你看看大唐的國祚,在士族風光無限時可曾逆襲?
沒有的事兒。
“不能讓他們再度龐大!”
賈平安知曉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容不得半點輕忽。
“所以你要乖。”
武後看著他。
賈平安苦笑,“阿姐,你放心。”
邵鵬正好想進來稟告事情,就見到武後伸出手,趙國公矮身,武後摸摸他的頭頂。
陽光明媚,武後的眉間全是溫柔。
……
皇帝要跑路了。
大清早浩大的車隊就開始出城。
“陛下就在車裡呢!”
路人好奇的看著。
可皇帝此刻還在宮中。
“朕和你阿娘這便去了,此後各處政事儘力處置,要穩沉。若是有難以決斷之事可令人飛馬報與朕知。”
李弘點頭,“是。”
李治看向了輔臣。
按照規矩,太子監國時政事是由東宮輔臣,也就是由戴至德等人來協助處置。
李治說道:“你等當儘心輔佐太子。”
戴至德心中一暢,仿佛奇經八脈都被打通了,渾身輕飄飄的,來陣風就能起飛。
李治的目光越過他們,“你要好生看著太子,若是出了岔子……”
這話竟然帶著威脅之意。
“是!”
皇帝走了。
戴至德等人回身,就看到了一臉惆悵的賈平安。
“陛下,早點回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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