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問她:“那溪溪,你要我們給你帶點什麼東西嗎?”
紀溪想了想:“我也沒想好,一會兒我睡醒了出門自己買。”
“那好,你要是出來了記得叫我們,今天晚上我們在外邊吃,你要過來就說一聲啊!”
門被關上了。
紀溪連鞋都沒脫,歪在床上直接就睡了。剛睡了不到二十分鐘,她腿麻了,於是在模糊間掙紮著脫了鞋襪和外衣,隨手往床頭一丟,然後裹上被子準備繼續睡。
迷糊間,她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
一時不知道會有誰打電話給她,困頓間,紀溪覺得自己連手都在發軟,按下去之後也隻記得模模糊糊地說一聲:“喂?”
那邊傳來阮好風帶著笑的聲音:“在睡啊?”
紀溪一下子就有些清醒了,“嗯”了一聲後,問他:“啊,你怎麼打過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她聲音帶著朦朧睡意,鼻音濃重,聽起來軟軟糯糯的。
“沒什麼事,晚上再說,你先睡吧。”
紀溪困得不行,一聽見阮好風說讓她睡覺,一時間也顧不上他為什麼會打這個電話,又有什麼事情。隻是下意識地覺得晚上阮好風會發消息跟她說的。
手還握著手機沒掛斷,又這樣睡過去了。
她這邊沒掛,另一邊也等了一會兒,最後聽見她翻了個身,手機脫手,卡擦一聲掉在厚重的地毯上時,裡麵才傳來若有若無的笑。
然後掛斷了,很輕小的“滴”的一聲。
紀溪這一覺睡到了傍晚,醒來後衝了個澡,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阮好風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看了看消息,阮好風沒給她發新消息,於是她自己隨手貼了個表情包,說:【我醒啦。】
阮好風回得很快:【今天劇組放假嗎?有沒有什麼小計劃?】
紀溪:【沒有,一會兒大概要出去買點東西。】
阮好風好像很忙的樣子,半天後才給她回了一個:【好好休息。】
過了片刻後,又發來三個字:【乖乖的,有什麼事聯係我。】
紀溪關閉聊天界麵,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地換衣準備出門采購日用品。
*
豎店這裡是個影視基地,為了滿足各種各樣劇組的布景要求,每個區域都有不同的人造自然景觀。他們劇組所在的地方和商業區中間隔著一大片人造沙漠,要過去就得租用沙漠越野車,不然隻能辛苦繞路。
越野車四人起走,平均下來是每人二十塊。紀溪原地等了等,打算跟其他準備過路的人拚個車。但是現在天已經有點暗了,基本到了吃飯的時候,過路的人並不多。有的連駕駛位都空著,司機不知去向。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輕佻的口哨聲。
“這不是紀溪小姐嗎?”
身邊帶過灼熱的風沙,一輛越野車停在了紀溪麵前。陸域從裡麵探出頭來,挑眉問道,“一個人?跟我走吧,都這麼晚了。”
紀溪禮貌地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謝謝你。”
陸域用鼻子發出一聲嗤笑:“客氣什麼,我們倆什麼關係啊,今天早上還那麼激烈纏綿,怎麼,下床不認人,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拔.吊無情?”
他開著玩笑,兩邊都心知拿的是今天早上的親密戲做調侃,但是這話穿到彆人耳中就變味了,而且還透著一股令人不適的油膩感。
紀溪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微微頷首後就往另一邊快步走去,卻沒料到身後車門一開,陸域跨下車門就要過來拉她:“怕什麼?玩一玩唄,今晚過去後明天就散。你長得這麼漂亮,我不信你沒玩過,一臉欠.操樣。”
紀溪沒讓他碰到自己,靈巧地躲了開來,聲音更冷了:“麻煩您從哪兒來的滾哪裡去。”
“夠烈的!老子喜歡。”陸域反而興奮起來,猛地湊近了要來抓她。一陣濃烈的酒腥氣衝了上來,紀溪這下明白了,陸域已經喝醉了。
對方是一個一米八七的大男人,還喝醉了,壓迫力和力氣都是她一個人無法抗衡的。
紀溪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跑,卻被陸域輕輕鬆鬆地攔了下來,猛地一把往回拽過去,抵在了牆邊。
紀溪狠勁兒也上來了,提膝毫不猶豫地就是一下,直擊對方命門。拚了命地推他、打他,然而沒踢中,反而讓陸域的理智燒得更厲害了,“減壓,沒聽過?喲,反應這麼大呢紀小姐,嘶……還真有點疼……”
她和他的力量過於懸殊,紀溪用儘全力也無法逃脫對方的壓製,周圍沒什麼人,天色也暗。
紀溪用儘全力伸手往包裡摸去——那裡放著她上次買的防狼噴霧。拿出來對著陸域噴了一下,摁下去的時候歪了點,沒全噴上,卻讓陸域整個人痙攣了一下,放開了她。
“操!什麼玩意,你這個婊.子!操!”陸域的慘叫聲追在後麵,接著是追上來的腳步聲。
紀溪心臟狂跳著,撒腿就往燈光敞亮的地方狂奔,衝到巷路轉角時遇見了一個人,她語氣有點顫抖地向那人求助:“麻煩您幫幫我報警,麻煩了,後麵有人在騷擾我。”
*
她沒看清眼前人的樣子,隻知道是個男人,很高,背光對著她。
太黑了,巷子外的光無比模糊,氣氛有點詭異的沉默。
她跑不動了,隻能停下來彎腰喘氣,劇烈地咳嗽起來。那人伸手把她擋在了身後,偏頭看了一眼她,而後輕聲安撫:“沒事,彆怕。”
聽見他聲音的這一刻,紀溪卻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望過去。
阮好風靜立在她身前,看不清他是怎麼動作的,陸域追過來的一瞬間就被他撂翻在地,然後整個人被拎著領子拖起來,狠狠地往牆邊一砸一撞。
卡擦一聲,老舊的磚瓦發出龜裂的脆響。
他眉目如刀,眼神寒冷得嚇人。
一記重重的肘擊。
“動我的人,嗯?”
一拳砸在胃部,痛神經發揮了全部功效,那一瞬間直接讓人痛得說不出話來。
“滾。”
“溪溪,報警。”阮好風把人收拾完,回頭來看紀溪的情況。
這一聲很短促,他之前都是叫她“小紀”,這時候的半聲親昵的稱呼輕飄飄的就從耳邊過了,不為人知。
紀溪低著頭,聲音微啞,“已經報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眼前的姑娘輕輕嘟囔著,“阮好風,你怎麼來啦。”
阮好風沉默了一會兒。
“我今天下午給你打電話,本來是想提前告訴你的。當時你在睡,我就直接過來了。”
他哄小孩似的,看紀溪低著頭的樣子,以為她哭了,沒來由的覺得有點心慌。
桃花眼眯起來,俊秀的眉峰微微擰著,連聲音都比平常更溫柔:“彆怕。”
“我不怕。”
紀溪深吸一口氣,帶著後怕的眼神抬眼看他。
阮好風微微一怔。
眼角發紅,可的確是沒哭的樣子。疲憊多於恐懼,反而眼神亮晶晶的,眼睛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小聲告訴他一個秘密。
“我錄了視頻。”紀溪說,有點小得意,“我不怕他的,我都錄下來了,等會兒筆錄時直接給警.察看就好。你沒有受傷吧?我剛剛用那個噴霧噴了他的眼睛,還踹了他一腳,他應該打不動你。”
阮好風微微凝神,身姿筆挺。剛剛揍了人,連衣服都沒亂,還是平常那副從容淡漠的樣子。
紀溪看了看他,得出結論,“看來是沒有……”
她有點訕訕的。
因為阮好風一直在看她,那麼深邃的眼睛就這樣望過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但是阮好風什麼都沒說,他伸手來揉了揉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