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1 / 2)

盛夏的草原,天似穹廬,籠罩四野。

在自東向西,通往塔塔爾草原深處的一條主乾道之上,一條長長的遊龍緩慢的前行。

在遊龍中間的一駕豪華馬車當中,寶釵實在受不得悶熱,忍不住把旁邊的車窗簾子半掀,讓草原上微微的細風吹進來一些,去去暑氣。

忽然察覺什麼軟軟的東西貼到自己臉上,回頭一瞧,才發現是妹妹寶琴執起繡帕,輕輕替她拭去額上微冒的汗珠。

“姐姐你還好吧?”寶琴關心的問道。

寶釵點點頭,接過帕子來自己擦了擦,道:“原以為這北邊的天色應當比南方好些,沒想到反覺得更熱些。”

寶琴笑說:“草原上地勢開闊,若是連著晴幾日,又不起風,自然就熱些,不過早晚還是比咱們中原涼爽不少。等過兩日,刮兩陣北風,就沒這麼熱了。”

寶釵就瞅了她一眼,道:“偏你見識多。”

寶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寶釵把頭靠向窗邊,望了望前麵的那一駕最大的馬車。寶琴看見了,就道:“姐姐怎麼不上姐夫的馬車,我看林姐姐和公主姐姐都跑上去了。”

寶釵回頭敲了她腦袋一下,瞪道:“還叫姐夫!”

寶琴捂著頭,委屈道:“叫順嘴了嘛......”心中想的卻是,可是姐夫就愛人家這麼叫嘛。

寶釵便也沒再說她,回道:“你若是想過去,我叫鶯兒進來陪我,你自上去玩便是。”

賈清的馬車在此行中是最大的,比那個塔塔爾的女可汗的馬車還要大一些,上麵桌幾板凳都有,這幾日賈清黛玉幾個天天在上麵打牌,每回都是賈清一個人贏,導致晚上安營紮寨之時,她們還念念叨叨的,都成了行程中一個常足的談資。

寶琴連忙道:“我不去,我要在這裡陪著姐姐,嗯嗯,還有我的小王子外甥!”

寶釵聽說,下意識的摸了摸腰腹間,那裡,一個四個多月的小生命正在孕育,那是她的孩子!

臉上,忽然露出迷人的微笑,一時都不覺得悶熱了。

寶釵這模樣,可羨煞了寶琴。寶琴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隨即吐了吐小舌頭。

真是個笨蛋,王爺都還沒有破自己的身子,怎麼可能會有......

一時馬車忽然停了,因為還沒到停歇的時辰,寶釵就問外邊隨行的司侍宮女是什麼原因。

一時宮女回來說:“前麵五六裡地外有一段路坑窪,已經有人去平整,王爺讓略歇半個時辰再走。”

寶釵點頭表示知道了。這一路她們雖然走的都是大道,但偶爾還是會遇到一些路段崎嶇難走。因此賈清派斥候往前稍探,若有難過的地方,要麼就填補一下路麵,要麼就直接繞道而行。

以致於,都快兩個月了,他們還沒到塔塔爾王庭。

不過賈清說了,享受的就是路上的時光,不用著急去哪。

她們自然沒人反對,一路走走停停,玩玩鬨鬨。沿途各式與中原不一樣的風俗人情,都讓她們大開眼界。

因為天氣悶熱,又被告知要在這裡停半個時辰,因此眾女孩們都不忍待在馬車裡,一個個在丫鬟們的陪同下,下了車,打著傘出來遊逛。

此行賈清帶著兩千京營的人馬,一千前麵開道,一千押後護衛。中間則由數百輔成王府親兵護衛。

另外,還有二三百梅花衛的女護衛們隨駕保護。

除了這些,尚有一百多號家丁小廝押送看護物什,聽候差遣。

各個主子身邊,也有少數幾個丫鬟、宮女隨行......

再加上塔娜隨行的數百名王帳騎兵,一行林林總總,大三四千人。

沿途縱有小毛賊發覺,還以為是大楚又征伐某個不聽話的小部落,都嚇得龜縮在山寨之內,不敢冒頭。

寶釵也在寶琴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準備出來透透悶。李紈身邊的素雲過來告訴她,二王子賈悛與巧姐搶東西,姐弟兩個都弄生氣了,她降服不住,請寶釵過去看看。

寶釵便知定是賈悛的錯,李紈看在賈清的份上,不好處置,才會叫她。因此忙與寶琴一道過去。

果然到了那邊,連薛姨媽和翠柳兩個都在,賈悛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李紈在身邊哄著,怎麼也哄不好。李紈又對巧姐說了什麼,卻把巧姐也說的漲紅臉,眼見也差不多要哭了。

“怎麼了?”

寶釵問。

李紈努嘴朝著巧姐瞅了瞅。寶釵看去,隻見巧姐手中死死的抱著一個像是羊角等物雕刻的一個小倉鼠模樣的玩具,心中便已明白七分。

果然巧姐一見寶釵過來,立馬大聲的哭訴道:“大王妃嬸嬸,這是琪琪格姐姐送給我的,悛兒他看見就想要,我不給他,他就哭了。”

寶釵便看向賈悛。

才剛滿三歲的賈悛原本還哭的震天響,方才一聽見寶釵的聲音,立馬停住了哭聲不說,這會子見她看過來,連忙站起來,喏喏道:“母,母妃.......”

寶釵卻也沒有責怪的表情,隻是問道:“你巧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我沒有,我隻是看那個小老鼠好看,我......”

賈悛神色畏懼。原來自他母親死後,他就被養在寶釵名下。他當時還不足兩歲,什麼也不懂,隻是這一年多來,寶釵暇時多有教導他,加上寶釵自身也頗具嚴母之色,本身在王府中也有威嚴。

小孩子察言觀色,自然對寶釵多有敬畏之心。在寶釵麵前,他總不敢太任性。

恰巧這一二月,他離開寶釵,天天跟著另一個慈愛的多的嬸娘,他要什麼就給什麼,漸次忘了以前寶釵對他的教導,性子撒開了。

今日看見巧姐興高采烈的抱著一個小玩具在馬車裡玩,他也喜歡,便要上去搶著玩。可惜巧姐比他大兩三歲,他自是搶不過,便又哭又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