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笑得不行,王夫人也笑,隻是略微勉強。
“你還要罵他?我可是聽你二叔說了,那是當今首輔,管著天下所有的官呢。”賈母笑問。
“啊,他有那麼厲害?若是這樣,那就算了!以後做了官,不就歸他管了?嗯,孫兒腳大,不慣穿小鞋……”
“哈哈哈。”
笑過之後,賈母卻鎮定了神色道:“你彆不知足了,皇帝不拘賞你個什麼官,六品也好,七品也罷,你隻管好生去做就是。你還年輕,以後總能往升。
你瞧瞧你二叔,做了半輩子的官,還隻是五品呢。就你這樣,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再大,卻未必是好事。老婆子我雖然不懂做官,但想來哪裡都一樣,身輕位重,是要出是非的。”
賈清暗服,賈母這番話,可算是金玉良言了。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閱曆豐富,看事情很透徹。
“孫兒謹遵老祖宗教誨”
見賈母祖孫兩個談笑風生,王夫人卻不自在很久了。
原本她一直以為她的寶玉不比賈清差,甚至還要強。畢竟,她的寶玉可是含著玉出世的,還是托生在她這個當家太太的肚子裡,比賈清高貴多了。
可是近年來,賈清就像是坐了火箭似的,先是襲了爵,後來又是中舉,如今更是要直接入朝為官。好死不死,官職居然和賈政差不遠。
要知道,賈政的官位還是先榮國公在世的時候,的遺本求得的。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個五品。
沒見先前賈政雖說是進門為賈母道喜,那眼中依舊無法掩飾的落寞之色嗎。
念及這些,王夫人是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了,抓著一個空隙,對賈清道:“老太太高興,你就陪著好生說說話。”
又對賈寶玉道:“不許惹老太太生氣。”然後才恭聲對賈母道:“若是沒什麼事,媳婦就先退下了”
“去。”
看著緩緩離去的王夫人,賈清若有所思。回頭見賈母也變得深邃的目光,賈清突然笑道:“可見是老祖宗沒白疼寶二哥,姐妹們都不在,隻有他還一直陪著。”
賈母道:“她們啊,不知道又有什麼活動。早飯一吃完,就成群的走了。”
這時李紈笑道:“再不是彆的,一定是忙著回去看故事書去了!老祖宗不知道,那書還是二弟寫的呢。我也看了一點,著實新奇,不比外麵市井的淺陋。”
賈母很是奇異,道:“你還會寫故事?”
賈清道:“偶爾沒事時胡亂寫的,粗糙的很。姐妹們之所以看,不過是給孫兒一個薄麵罷了。”
賈母自是不信,又看見在一旁百無聊奈的賈寶玉,忽然明白了什麼,道:“不會是你沒給你寶二哥看?”
難怪我的寶玉這番模樣,原來是受了委屈。
看著瞪著他的賈母,賈清叫屈道:“真是好大一樁冤案!原本昨晚大嫂子打發素雲她們來取書的時候,我就納悶怎麼不見寶二哥的人來。
事畢之後,我還單獨挑了一部書出來,專門使人給寶二哥送過來。如今老祖宗這般疑我,真是不得不叫孫兒心寒呢。
可見寶二哥才是親的,我成了外來的了。”
賈母一聽,知道以賈清平日裡的做派,倒不至於真的單就冷落了寶玉,遂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是老祖宗錯怪了你。”
忽然又聽李紈道:“昨晚我一直在老太太屋裡,也沒叫素雲去二弟屋裡取書啊。還是後來寶玉好心,巴巴的給我送了一部過來,我這才知道這件事,原本我還”
話說到半截,卻止住了。原來,賈寶玉正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了,可惜她先前沒注意。
此時,看見賈寶玉眼中的懊惱之色,她突然想明白了緣由。
不隻是她,賈母也看明白了,在高幾坐著嗬嗬直笑,賈清怔了一下,才道:“寶二哥若是喜歡,隻管人過來取就是,怎麼還要找彆個代取呢?
想來是做兄弟的哪裡不好了,惹寶二哥生了氣,不想再往來了也不一定。
但不管小弟哪裡不好了,寶二哥隻管說出來,小弟該改的地方自然是要改的。如此,方顯得咱們兄弟之間親近。
如今當著老祖宗的麵,寶二哥有什麼不快的地方,隻管衝我來。小弟麵厚,寶二哥也不用怕傷到我的麵子。”
說罷,目光灼灼的看著賈寶玉,想知道他究竟在搞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