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這個在姚千枝的年代隨處可見,毫不起眼,超市一塊錢一包的存在,在大晉,卻是由朝廷統管,跟鐵,甚至是比鐵還要重要的經濟利器和戰略物資。
普天之下萬萬民,無論貧富貴賤,哪怕皇帝老子日常都缺不得鹽,士兵出征打仗,若無鹽則體力下降,占鬥力也跟不上,且鹽乃天生天長,非尋常人辛勤勞作可得,非得耗人力,物力,財力才能熬治的出,產地分布又不均勻,非常有利朝廷掌握。
鹽——亦是重稅,姚敬榮還在戶部時曾無意在家中感歎過,南方鹽商之豪富,國庫年五中有一的收入,均是鹽稅。
一個國家一年五分之一的收入是因為鹽,可想而知,朝廷為維護利益會將其保護成什麼樣。隻要沒有鹽引,不拘官商貴賤,但凡有人敢犯賣私鹽,超過五十斤,便可不報上官,就地直接殺頭。
不過,俗話說的好:當利潤超過百分之百,人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古往今來,為了掙錢,人什麼事兒乾不出來?更何況,犯賣私鹽的利潤,又何止百分之百?
但,熬鹽並不容易,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等閒民間富商,月餘熬個千八百斤就能累吐了血,且,食鹽並不是隨處可取,要尋個能出鹽的地方並不容易,多都是朝廷掌握。
可晉江城靠海邊,這一路沿海的漁城小村,到每每都會鬨偷熬食鹽的事兒,不過都是升鬥小民,一次煮熬個五,七斤,官府屢儘不止,罰了又罰。
霍錦城口中能說出‘巨湖’兩個字,姚千枝等人就知道,黑風寨這私鹽,可就不是五,七斤的小打小鬨。
“這消息……你確實?”姚千枝彎腰,雙手按住炕邊,雙目炯炯直視霍錦城。
“自然,霍某從不虛言。”霍錦城回望她,認真的點頭。
兩人目光對視,氣氛一片凝重。
“這,霍大哥,你自回來之後就躺炕上了,連門都不出,我四處尋山都不知道,你,你咋知道的?人說都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這話還是真不成?是能掐會算呐,還是長千眼啦!!娘勒,這怪嚇人的!”一旁,王狗子小聲嘟囔著,語意惶惶。
霍錦城聞耳不聞,依然真誠的望著姚千枝,隻嘴角本能抽搐了兩下。
“姚姑娘,霍某所言雖無實據,可確實是真……”黑風寨的經濟狀態,收支情況,丁壯置守,地理位置,照顧他的人偶爾支言片語,以及,最重要的他年少時曾讀過的一本遊記,霍錦城敢對天發誓,黑風寨子有鹽湖這事兒,真實性高達八成。
“如果是真的,你之計到是可行。”姚千枝擰眉抿唇,思索著定語。
“此事最難的,便是初始,溶洞那處設了二十壯丁護衛,我等攻時需迅猛,除放走一人報信外,餘下者要儘數屠儘,不可多逃,寨子裡派去溶洞守衛的,全是精壯,想屠儘並不容易……”他以往就是卡在這一步上了。
王狗子他們人太少,武力又不強,等閒情況攻打不過,還容易讓人全滅。
至於姚千枝?霍錦城暗下蹙了蹙眉,胡兒們雖然人多,卻都是忍饑挨餓的半大孩子,一個個瘦的皮包骨,戰鬥力可想而知,也就是壯個聲勢,如今,他隻希望王狗子沒誇大實情,姚家三姑娘確實‘勇武’非凡,戰神臨世了。
“這你不必擔憂,自有我在,不過困住人後,寨中內應要如何行事,還需要細說……”姚千枝眼波微轉,探身低語。
霍錦城正色,勉力撐起身子,不顧全身發軟,眼前陣陣發黑,跟她嘀嘀咕咕。
門邊,姚千蔓滿麵茫然的抱著胡柳兒,側頭看看同樣茫然,抱著團的胡逆和胡狸兒兩兄弟,抬頭怔怔的望著草棚頂。
什麼情況?她妹妹想乾什麼?
波瀾在起,是誰又要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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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木屋裡留了小半個時辰,將一切商定完畢,姚千枝還跟王狗子趕到溶洞外頭一趟,仔細暗查了地形布置,隨後,才回到林子,跟眾人告辭了。
送走王狗子前,姚千枝還跟他說:“你回去,跟你的人好生商量商量,若沒什麼問題,明日清晨雞啼後就動手,免生後患。”殺人要早,早乾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