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枝就笑笑,無奈搖頭。
意思很明顯——沒的商量!!
“姚提督啊……”左明境和班正坤不甘心,還是琢磨著想勸,一旁,景朗受不住了,勃然怒道:“罷罷罷,不願意便算,做甚為難人?”
“不過粗魯武夫,兵痞卒碎,仗著些許武力做狂做樣,真真有辱斯文!!”他斥著,右扯左明境,右拉班正坤,手一手拽一個,“班台,左兄,聖人雲:天下唯女子小人難養也,女子做將不堪入目,我早說過不該來……真是自掃臉麵。”
“快走快走,莫要在跟她計較,免得失了身份。”拽著兩人,他返身就走。
左明境和班正坤一臉為難,衝著姚千枝頻頻恭手做歉,一副老弱不敵壯力之態,讓景朗拉走了。
實在是……談判明顯陷入僵局,在不走沒法收場,日後不好在談了。
三人離開,大步離開旺城府衙,行至門口,班正坤長歎一聲,“景公台,你我如此離開,城內紛爭如何解決?百姓們該怎麼辦……你還是衝動了!”
“不走難道任由個小女子羞辱?”景朗麵色鐵青。
“姚提督小姑娘嘛,咱們大男人本就應讓著些,不該太計較的。”左明境安慰,一臉愁容,“現在怎麼辦?最近我那地介,百姓們都不敢出城了。”
“又不是隻姓姚的有人?加庸關薑企手裡的都是精兵,比她那些個土匪強多了。”景朗憤憤然。
看他這一副快氣的失去理智的模樣,左明境、班正坤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薑企——那可是個正經的粗魯武夫,念心大破天,什麼都敢撈。想請他出兵,那就不是刮一層皮的問題了,他們得連腸子都掏出去!
姚千枝——難對付歸難對付,比起薑企還是可愛多了。
起碼她提的條件,琢磨琢磨還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算駐軍了,她還能造.反不成?
姚千枝:我真的能!
越過景朗,沒管他氣的兩腮鼓鼓,兩人互望,麵上不動聲色,眼神暗自交接。
這其中利益糾葛,還要仔細斟酌幾番才是,好在此回沒直接撕破臉,往回找補挺容易,未來有的談!
——
衙門裡,三位府台走了,霍錦城首先開口,“主公,咱們下一步的計劃,不是本就準備出兵各城剿匪嗎?方才為何不順勢應下……”還能落下點兵器盔甲!
不比白出人強??
“那不一樣,坐地起價,落地還錢。我想出兵是為了人源,是為了名譽,又不是幫他們白做工,你聽聽那幾個人的意思,想空手套白狼……”姚千枝冷哼一聲,譏笑道:“把我當傻小子溜了!!”
“奉誠幾句好聽話就想讓我出錢出人,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兒?人我要,銀我要,名我要,連地方我都想要!!幫幾城平亂,他們不自扒一層皮……想都不要想!”
“所以,你想要謀那幾城?”姚千蔓下意識的皺起眉,道:“不太可能的,那幾城都是澤州府的,並不似充州可任女子做官!你瞧瞧景朗那態度,看咱倆跟看世間敗類似的,況且,就算不論女子男子的,朝廷沒有這樣的官位呀?”
“哪怕你想謀一府總兵之位,旺城是充州的呀,你難道想放棄奔澤州府使勁兒?不成不成,咱們好容易把旺城養熟了,大灘子事兒都在這呢!!”她連連搖頭。
“充州……終歸離加庸關太近,主公誌向高遠,在充州做總兵難免受薑企轄治。”霍錦城很客觀的說,依然還是覺得為難,“但是旺城……”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大本營的基地,放棄太可惜了。
“誰說我要放棄旺城?”姚千枝翻了個白眼兒。
“不放棄……你還想跨州當總兵?不可能的,朝廷就算爛透了腔都不會允許,你……”還沒到那個份兒上。朝廷不會縱容!!兩人異口同聲。
“你們倆怎麼理解的?我也沒說一定要名正言順啊!!那三個城,城牆十幾米,打是不好打,可一但把兵駐進去,大刀隨時抹府台脖子,那城是誰的……還重要嗎?亂世裡拳頭大就是正理,有兵有將還披著官衣兒,隻要不禍害,百姓們才不管誰是‘父母’呢?”
“否則,咱們好端端的山大王當著,為什麼要應招安令?不就是為了這點‘名正言順’嗎?不就是想借大晉這兩百餘年的‘皇威’安撫百姓嗎?”
“但大晉如今還餘威猶存……你隨便抹府台脖子,要人家城……”姚千蔓一臉猶豫。
“誰明麵抹府台脖子了?誰要他們城了?我就是單純的駐兵剿匪,是為朝廷效命好嗎?我是忠臣啊!至於剿匪的過程中,跟府台們有點矛盾,保護不當讓他們被土匪殺了,這是很遺憾的事情,誰都不想讓它發生的!”
“至於要不要城的,天下太平,萬歲英明,那我就是單純的駐軍,隻萬一,記住啊,我說的是萬一亂起來,出個如南邊的黃升啊,段義啊之類反賊,讓澤州跟燕京失了聯絡,或者城外匪亂不停,總是騷擾百姓,我既然有兵,肯定不能袖手旁觀啊,自然是反抗保護,於是長駐,都是為了百姓,都是為了朝廷,給萬歲爺儘忠……所以,兵在城裡,那城名麵兒上是誰的,不重要嘛!”
姚千枝兩手一攤,滿麵為國為民,忠心耿耿。
姚千蔓、霍錦城:北方最大的匪患就是你,那幾位府台肯定沒想過你會駐進軍就不出來……如果剿匪太順利,很快就把幾城流亂掃乾淨,你是不是還準備派人假裝,以兵充匪啊!!
總覺得你乾得出這事來!!!
兩人目光齊齊對向姚千枝,那裡頭的意味實在太明白,“唉……”長長歎了口氣,姚千枝不免搖頭,“太天真,你倆還是太天真,路走的那麼正乾嘛?哦,謀城非得高明正大去當官?披上官衣拿著官印才算行?你背後搞事情不一樣嗎?”
“條條大路通羅……咳咳,燕京,羊腸小道說不定更快呢!”
“反正前有草原胡人,後有靈州黃升,隻要咱們不明麵鐵打鐵的插旗造.反,地麵上兒死個把府台算什麼?這一回段義他們鬨事,不就好幾個都給剁成肉醬了?咱們這是什麼地方?北方啊,充州啊……不常事嗎?”她苦口婆心。
姚千枝太過理所當然的姿態,讓姚千蔓和霍錦城一時無語。都是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自幼板板正正,似這般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們不是不聰明,隻是一般情況下,真不會往那兒想,如今姚千枝一提醒,霍錦城便皺眉,“就是不知道那幾位府台會不會答應?”
“瞧他們方才甩袖而走,恐怕有些難的。”姚千蔓便搖頭,“那位景府台,你們看他那模樣,都恨不得飛起來擼千枝的官帽……”
很欣慰兩人接受了她的觀念,速度還這麼快,姚千枝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越發有混在現代傭兵營,天馬行空,葷素不忌的痛快了,“沒事兒,在北方這幾州裡,芬州有兵,不過需防西邊諸小國,根本不可能出借,路陽州都是山區,窮掉了腔兒還多匪,自個兒都活不過來,哪有兵借?”
“……除去我,他們的選擇就隻有薑企了?但是薑企,嗬嗬,那家夥比我貪多了,我不過是要駐軍,他可是要銀子啊?”
姚千枝說,“我都敢著定,那位張口就得是飛貪,幾城連皮帶筋扒透都未必能喂飽他,最後還是得來找我!”
“我多物美價廉啊?”不要錢,就要城!
“薑企確實貪了點兒,不過凡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那幾位府台就是看不慣你,寧肯花錢呢?姚千蔓想起景朗,心裡有點虛的慌。
“所以,就需要錦城幫忙了!”姚千枝含笑,側目望過去。
霍錦城,“嗯?”一頭霧水。
“找找你那小兄弟薑熙啊,他好歹是薑企的兒子,回去傳傳消息遞遞話兒,有大用呢!”姚千枝抬了抬下巴。
霍錦城:“……好,我去找他。”他應承,心裡滿不是滋味,總得是他把兄弟忽悠上賊船,這輩子想下去不容易了!
幾人在屋裡商量著計謀行事,你一句我一句,正眉飛色舞著呢,門環突然‘叩叩叩’,外間有人敲門,“誰?”姚千枝轉頭問。
“回大人的話,您府裡來人了,說家中有事,讓您和大姑娘趕緊回府……”守門丁連忙應聲,推門而入,低頭恭敬的回。
“這個時節讓咱們回去?家裡出什麼事了?”姚千蔓下意識的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小人不知。”守門丁連連搖頭。
“誰來傳的?”姚千枝就問。
“是青椒姑娘。”守門丁回答。
“青椒?”姚千枝和姚千蔓便互相對望一眼,麵上微顯疑惑。
今日跟幾位府台見麵之事,姚家人都是知道的,早說過不打擾,怎麼會突然叫她們回去?還是讓姚青椒親自過來?
“讓她進來吧!”姚千枝低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