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提?你怕什麼?我既敢下套殺他就不懼報應。楚琅欲滅女天理難容,我殺他,哪怕十惡不赦,萬人唾之,我亦甘願,百死不悔。”喬氏瞪著眼睛,額頭暴出青筋。
當初,嬌兒被診斷做癡傻,謙郡王和楚琅要‘病逝’她,喬氏百般阻攔,還是讓楚琅抓到了機會,那一次,嬌兒臥床三月有餘,差點沒死了,麵對女兒,喬氏驟然發現個真理……
——擁有像楚琅這樣香的臭的往屋裡拉,百花遍地,整個人除了JB外,什麼都沒用的丈夫,她還不如當寡婦呢?
當節女好歹名聲好,百邪不侵,比楚琅有用多了,最起碼牌坊不招病,不殺女兒。
“有報應落到我身上,下地獄我認了。”喬氏恨聲,“今朝那老東西還想壓我?覺得我鬨鬨就算,能安撫下來!!嗬嗬,真是想瞎了他的心,若我嬌兒不幸,我要整個謙郡王府給她陪葬!!”
喬氏刮骨切膚似的賭咒,她身邊,洪嬤嬤滿臉疼惜的看著,心裡像刀割般難受。
楚琅,不作法的下生鬼!!當初下藥的時候就該多下點兒,馬上風這死法太便宜他了,合該讓他長泄不止,脫陽亡命才對!!
——
喬氏這邊內宅紛爭暫且不說,單說姚千枝,既覺得事有可為,答應了人家,自然就要開始行動起來。
救人嘛——無非兵貴神速,且小郡主被擄走許久,好幾天了,當然是越早去救,越有救下的希望。
彆拖拖拉拉十天半月,小姑娘在土匪窩裡熬不住亡了,那就算砸。
都沒顧上幾城通信商量,姚千枝一馬回到棉南城府內,便把霍錦城招來了。
她回來的早,這個點兒霍錦城還沒起呢,素著一張白臉兒,睡意朦朧揉著眼,靠在椅背上還沒等開口呢,姚千枝就給他扔了個大消息。
“這,這靠譜嗎?”自家主公講述了見謙郡王世子妃的全過程——以及結果。霍錦城刹時睡意全無,眉頭微微蹙起,“若是謙郡王親自出麵許下還有可為,但是世子妃……”還是個守節的,他這第一反應,怎麼這麼不敢相信呢?
但是,側頭一看姚千枝,瑤想還鎮守旺城的姚千蔓,涔豐城頭個剿亂,把土匪頭子捅碎了苦刺,他又突然波瀾不驚起來。
女人嘛——多厲害都是應該的,他在燕京遇見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三從四德、恭順溫良……錯覺,都是錯覺!
“你先彆管這事準不準?反正安浩那夥兒人我們肯定要除的,不過早早晚晚罷了,順手救個小姑娘,就能結交下喬夫人,想想還挺劃算,這位在燕京有靠山,背景還挺厚……就算最後沒結果,這澤州總兵位置到不了手,交好下這樣一個人物,咱們都不算吃虧。”
“大晉畢竟兩百年的餘威,還有架子在那撐著,短時間內,朝廷發話還是好使,燕京那邊兒,我們得有人才行啊。”沒人怎麼挖牆角。
姚千枝語重心長。
霍錦城聽的直抽嘴角,哪怕早心領神會自家主公沒安好心,頭生逆骨,然,每每聽見她說出這樣的話,他都覺得頭皮發麻,心裡直突突。
“主公準備如何?”壓下心頭一口老血,他儘量平複情緒,鎮定的問。
“救人的話……就不好直麵剛了呀,安浩真要被打傻了……讓擄的小姑娘什麼的,感覺有點危險了!”姚千枝摸著下巴思索,半晌,“要不?我想個辦法投山吧?安浩那邊兒不是什麼人都收嗎?”
“黛山縱橫,安浩的營地紮在哪兒啊?”霍錦城就苦笑。
“這不是問題,有逆子他們這群胡兒在,想打聽總能打聽出來,咱們沒使力氣不是怕真把土匪打乾淨了,就沒理由繼承駐紮在棉南城了嗎?現在既然有需要,肯定不一樣了呀。”姚千枝就笑。
霍錦城麵無表情,“主公,您想投山……您還記得您是個女子嗎?”我是知道你天賦異稟,一打百的驚人,但一般山匪營裡,像您這樣漂亮的小姑娘進去會是什麼結局?看看王花兒還不知道嗎?
您投山,人家得要算啊?您顯示武力?還記得去乾什麼的嗎?救人啊,低調到哪個份兒上都不多,真萬眾矚目了,不得砸手裡啊!!
“這不行那不行,你說怎麼辦?小郡主的安全是首位,我橫不能找到地方,就帶人直接殺上去吧?小姑娘家家不知在哪囚著,磕著碰著……”關鍵萬一順手給打死了,“怎麼得了!!”那就不是交好,而是結仇啦!!
姚千枝飛挑眉頭,深恨當初在現代怎麼就覺得營救人質是‘公衣’的活兒,橫豎輪不到她就沒學……霍錦城看著她長歎,滿麵沉思好半晌,他才道:“主公,投山是正思路,救人這般確實妥當,但……我覺得,不該您領頭做主。”
“尋個正經的土匪,帶上三,五十個壯漢,裝個小寨子攜家帶眷的投靠,還可信些。”
“我就是那個‘眷’?”姚千枝沉吟。
“不錯。”霍錦城便點頭。
“你這到也是個辦法。”姚千枝低語,“那……我該成為誰的‘眷’呢?”她手底下點兵點將好些人,哪個合適呢?
“當然是最像土匪的那個。”霍錦城斷然回答。
“最像的那個?”姚千枝眯眼,有點為難。
說來她手下這些人,哪個都像土匪……額,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土匪出身,大刀寨還在晉山裡立著杆兒,姚家好幾個男丁那守著呢。
“主公,恕我直言,咱們這些土匪其實都是外八路,皮兒像裡不像……真正打小寨子裡長起來,立過營紮過地,做過大當家的,我心裡真有這麼個人選。”霍錦城低聲。
姚千枝趕緊追問,“是誰?”
“黑娃娃,虎窩子的寨主,當初一起被周靖明招安那幾個,您在攻打澤州府的時候收了他……”見姚千枝仿佛不大記得這個人,霍錦城便提醒,“就是跟丁龍頭和徐玲娘一拔兒的那位,後來歸到正營,在我手下做事。”
“哦!??對,有這麼個人,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姚千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他是正經的土匪,晉山裡土生土長,由他出頭在合適不過,不會有人懷疑……”比您強多了!!
霍錦城滿麵真誠的道。
“行!!你既這麼說,那咱們這麼試……”姚千枝眯了眯眼睛,拍板道:“來人,把黑娃娃給我拎來!!”
——
找來黑娃娃,秘談一番定了計笨蛋。姚千枝就把胡逆等一群‘偵察兵’撒了出去,尋街遍沿,黛山上踩了個遍,不過三天功夫,就把安浩那夥兒人探清楚了。
紮營在老北溝一道山窩兒裡,就在黛山半腰,背靠天賜池,前臨下壘地——寸草不生的所在。
並不怎麼隱蔽,挺容易找的,不過地理位置好,黛山還崎嶇多林木,其間多凶猛野獸,常有食人之事發生,並不適合軍隊這等大規模做戰攻打。
就是個下狠心剿他不值,不剿吧,還鬨心的存在。
拽著霍錦城和黑娃娃,姚千枝三人的足跡遍布黛山,圍著安浩老窩上上下下轉了無數遍,這一日,她終於開了尊口,“天涼了,這地介兒該歸我了。”
光救人廢這大功夫多少有點不值,不如順便把營子給挑了,安浩的人馬,她還挺看得進眼的。
還收人啊?大姑娘那邊算盤珠子都快磨碎了,站在高處眺望黛山全景,絲絲縷縷微風吹過,霍錦城半點沒感覺愜意,滿麵滿腔苦澀。
他是跟著主公一塊兒行動的。大姑娘有怨氣不能對主公發散……會全奔著他來的!!
想想大姑娘端著優雅的身姿,從容的表情,一派淡雅的做派,紋絲不動的‘勸建’他好幾個時辰,霍錦城就覺得舌頭根子發麻。
“主公啊!!”差不多得了。
霍錦城一心想哭,姚千枝渾若未見,環視俯身,群山在腳下,白雲在半腰,深深吸了口氣,她頓覺胸口萬丈豪情,“走!!”她喝一聲。
身後,黑娃娃鐵塔般的立著,一步一個腳印跟隨!!
“等,等等我……”上山容易下山難,那倆身強力壯的腳步如飛,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霍錦城在後頭連追帶趕,踉踉蹌蹌,真的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