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軍, 人手其實一直不大充足, 地盤不斷的在擴大,這人才培養的速度……著實有些跟不上。澤州棉南城, 姚千枝領著霍錦城走了,姚千蔓根本派不出人員來管理……
畢竟,澤州四城——苦刺被調至旺城坐守, 涔豐城空出來, 姚千蔓隻能把姚千朵強架起來, 怕她震不住場子,還把蔣瓊安排過去相助,王花兒快馬來到澤州城——這裡離旺城最近,算是運糧重地,需心腹輪轉……薑熙依然駐在崗城,頻頻想要請戰, 為父報仇, 隨後, 被親娘小王氏鎮壓……
棉南城——沒人管了!
姚千蔓左挑右選, 實在摘不出人手!
姚家那群——千葉在婆娜彎, 千朵在涔豐城, 維持都挺艱難, 已然是硬撐,千蕊性子實在軟了點兒, 教書育人還行, 單獨把她安排出來, 讓她管理一城,哪怕是‘搭架子’,姚千蔓都怕她砸著自個兒,長輩們嘛……
不用姚千枝主動開口,姚千蔓都不會用他們。
有沒有能耐是一回事兒,澤州、姚家軍——最好還是姓她們的姚!
上下翻找了一遍,實在是沒人能壓場了,姚千蔓並不怎麼情願,但實在沒有選擇的把棉南城托付給了喬氏,這位她了解,短短見過幾回。能耐是有的,然而,治理一城,跟內宅爭鬥根本毫無可比性,且,最重要的是,喬氏並未‘投靠’。
她跟姚家軍是妥妥的‘合作’關係。
治理棉南城,姚家軍是‘請’她相助,並非共同進退!
這個感覺——平時沒什麼,一但打起仗來,棉南城還是大後方提供糧草的地方,就有點微妙了,萬般無奈,姚千蔓把孟大儒和孟央都安排了過去,順帶著個郭五娘,算是互為犄角,牽製著吧。
這仗打完了,一定要把手下人全練出來!
關鍵時刻拿不出幾個有名望,能頂事兒的,太鬨心了!
姚千蔓恨恨不平。
而,對喬氏來說,管理數萬人的大城,同樣不是件簡單的事兒。
打出生開始,閨閣嬌女、新嫁少婦、節女寡婦、哪怕最後被激怒,一波帶走公公‘婆婆’,走上巔峰——她的人生,其實還是一直圍著後院打轉兒。
基本沒出來過。
此一回,突然被委派了重任,身邊是有不少幫忙的,但她不像姚千朵那樣被撐起來的‘花架子’,在澤州,她的身份是最高的,畢竟,謙郡王的‘澤州牧守’大印,是在她手裡掌握著的。
晉江城和叱阿利膠著了多長時間,她就強撐了多長時間,從剛開始的焦頭爛額,到如今一派從容,離開小小的後院,來到廣闊天空,喬氏覺得,她的人生都得到了升華。
這一日,剛把一批糧草送走,好不容易有了點閒功夫,喬氏本想著歇歇,瞧瞧帳冊,結果……連口氣都沒喘過來呢,就出事了!
“要跑?他們?這兵慌馬亂的,他們想往哪跑啊?”抬頭看著一臉憤慨的洪嬤嬤,喬氏有氣無力的問,“走吧,走吧,讓他們滾,我這兒都夠忙的了,他們滾了,免得給我添亂!”
他們——敬郡王府一眾。
胡人臨境,做為充州牧,坐鎮一方之地,不說大義凜然、視死如歸吧。好歹守一守,全點麵子,結果,這一家子,連兩天都沒撐住,扔下世子妃個女流之輩,全家漏夜逃亡,跑的那叫一個快。
兔子都是他們孫子!
沒影沒蹤的!
不過,跑的快,安全歸安全,後遺症肯定會有,既然選擇偷摸溜走,護衛自然不能多帶,家眷輕車簡行,一路急奔往燕京方向跑,結果,一家人剛出澤州地介兒,就讓流民給攆回來了!
路陽州——姚千枝都管它叫‘人間地獄’,帶著數百精兵走的都挺艱難,更彆說慣來養尊處優的敬郡王府一行了。
三天沒熬過,行囊被搶的乾乾淨淨,連拉車的俊馬都讓流民給生嚼了,敬郡王六十多歲,養的白白胖胖的……差點讓一夥兒餓瘋了的土匪給活煮了!
事實證明,為了省銀子縮減護衛規模,在北方這地介兒,真的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在路陽州走了三天,敬郡王府差點全軍覆沒,衣裳都被扒乾淨的敬郡王,嚇的兩股顫顫,發下宏誓,決定打道回府。
胡人,已經兵臨晉江城下了,他們不可能在回充州,所以,郡王府一眾主子們商量又商量,琢磨還琢磨,最後決定齊齊往澤州棉南城而來。
謙郡王府不是駐紮在這兒的嘛!
謙郡王還躺倒了,府裡不過個守寡的世子妃撐熬著,且,最重要的是,他家承嗣的娃娃,是敬郡王世子的兒子,這不是兩相兩得?一個操作的好,說不定那寡婦被唬住了,還會派兵送他們遠行呢!
打定了主意,敬郡王府一行人晝夜不停的往回奔。
沒辦法——馬讓流民煮了!
花費了數倍與逃跑的時間,他們進了棉南城,深夜敲響謙郡王府的大門,把喬氏嚇的啊,一刹那睡意全無。
隔著屏風見麵,打探來意——喬氏氣的兩腮鼓鼓,有心想把他們五花大綁,壓回充州,然而仔細想想,送回去有什麼用?當大爺嗎?
敬郡王身份在那擺著,朝廷不下令,他就是充州牧,送回晉江城——人家那打仗呢,他往那兒一擺,著三不著兩的,不說彆的,就見天兒作著要走,嚷嚷要輸什麼的,喪了民心,喬氏都覺得不值當。
如今,晉江城是萬眾一心抗胡,敬郡王這一行人,還是彆回去添亂幫倒忙了!
不能讓他們走,還不好處理,喬氏當然不能讓他們‘反客為主’,口吐蓮花,好一通忽悠,什麼‘胡人正找他們呢,千萬彆露頭’‘周府台氣的兩眼發暈,發下宏誓要叁奏他們’‘薑小將軍傷情其父慘死,要殺他們祭旗’雲雲,把敬郡王嚇的夠嗆……
就聽了喬氏的‘哄’,順從的住進了喬氏給安排的外宅裡。
那外宅,是當年謙郡王世子安排私寵兒住的。
很豪華、很幽靜、很隱蔽!
把敬郡王一家‘按’在那兒,喬氏忙的飛起,幾乎就把他們忘了,結果,敬郡王還不老老實實,非得找存在感,今兒要點這個,明兒要點那個,下人伺候的不好,膳食花果不新鮮……
這便罷了,總歸銀子的事兒,敬郡王世子三天兩頭的喚楚導過府伺候,又嚇又哄,把個孩子弄的眼淚汪汪,驚恐交加的,喬氏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那孩子已經過繼給她女兒,是她外孫子了,敬郡王世子那一臉‘兒子孝順老子、應當應份’的表情,算什麼?
滿心不舒服,偏偏人家是確實血緣擺在那兒,喬氏亦想穩住敬郡王一家,彆在這要命的時節添亂,便睜隻眼閉隻眼,全當不知道了。
此一回,聽說他們跑,“讓他們趕緊滾。”不拘滾到那兒,就是添了流民的口,好歹多活幾個人!!喬氏咆哮著,兩腮都鼓起來了。
養活著小郡主那樣的孩子,她脾氣一慣挺好,輕易不動怒,敬郡王一眾能把她惹成這樣,絕對是種能耐。
“夫人,他們是要往胡地跑,不,不對!是……”洪嬤嬤一張老臉焦急萬分,額頭全是細汗,“他們要往被胡人占的那幾個縣城跑!”
加庸六關和庸城,並晉江城外幾個縣鎮,都讓叱阿利率軍占領了,這是他能在充州打持久戰的基礎。
“啊?嬤嬤,你是說……敬郡王通胡?”喬氏幾乎不敢相信,脫口而出,“不可能吧?”
他姓楚啊,是晉國宗室皇族,身上背著世襲的爵位,他通胡?瘋了嗎?有病啊!!
長腦子沒有??
“是真的,夫人,外宅那邊都傳來信兒了,錢什長親自扒牆頭聽見的,敬郡王親口說的要去青河縣。”洪嬤嬤急聲,“您想想,青河縣早讓胡人占了,他們偏偏要去哪兒,不就是通胡嗎?”
錢什長——姚家軍裡的小武官兒,鎮守棉南城的,為了‘看管’敬郡王府一家,喬氏特彆把他並一乾姚家軍安在外宅裡當粗使,本不過防備罷了,結果……
竟然還有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