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兒進宮了,姚青椒自是叮囑過他照顧的,不過,如今這局麵,她很明顯被韓貴妃盯上了,且,自個兒卷進了宮鬥裡——受了藍淑妃的邀——他一個太後內寵,能做的實在有限。
畢竟,他這個年紀,唐暖兒那個歲數,他得避嫌啊!
太後娘娘跟前總說她好話,會被誤會的!
萬一因此被冷落了,他還怎麼下.毒?
“能照顧就照顧,照顧不了不用勉強,她是妃位,青椒還時常進宮,怎麼著都能熬到帝後大婚。”如今都七月中旬了,不過餘下四十來天的時間,怎麼撐不下來?
“許是得吃點苦頭的。”皎月就說。
姚千枝垂了垂臉兒,“能保下命就行。”
她這麼說,皎月公子就懂了,心裡自有分寸,他把院裡的人都支使走了,看著姚千枝翻身出牆……他揉了揉額角,返身……
到浴間洗漱去了。
——
出宮,一路奔回北伯候府,姚千枝是無事一身輕了,宣平候府裡,喬蒙站在院裡看著天,滿心的不是滋味兒。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剛剛被長輩約邀了——祖父全方位無死角的把他‘扒’了一乾二淨,二叔則將他和豫州王一係糾葛多年的證據拍到麵前……
如果不是父親出麵,把他硬保下來,他恐怕都能讓祖父和二叔懟死。
“王爺有什麼不好?離那位置眼看就差一步了,怎麼就這麼迂!!”咬牙切齒的嘟囔著,他用手錘著桌麵,發出‘叩叩’的響。
他都不知道為什麼,祖父和二叔就那麼不看好豫親王,偏偏,韓太後那身份關係重大,他還不能隨便說明白,生怕祖父和二叔壞了小王爺的事兒。
難不成,他就真要被關在府裡……
不行,小王爺還等著他呢!
原地轉著圈兒,喬蒙越想越不甘心,沒顧守在院門外那些祖父派的侍衛,他轉身進了屋兒,跟妻子唐氏交待了一聲,他就鑽進側屋裡妾室床子下一處秘道裡。
那是前兩年,他收這妾修屋時,特意找人背地挖的,距離不遠,不過連著小花園的一處假山罷了,不過,離那假山沒幾步遠就是院牆,牆角處,還有個狗洞~~
鑽出去,他就徹底‘逃出升天’了。
雖然這麼做了,他就算徹底跟祖父和二叔撕破了臉,沒得回轉了,但是,他相信小王爺一定能成功,宣平候府,終歸還是得靠他輝煌。
從狗洞鑽出來,一路狼狽奔到豫親王府的時候,喬蒙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而楚敏的態度,同樣加深了他的想法。
“徐川那邊兒,準備好了嗎?”似乎根本沒看見喬蒙披頭散發一身土,楚敏很從容的問他。
喬蒙按著鑽狗洞時劃傷的胳膊,疼的咧嘴的同時連連點頭,“小王爺放心,屬下已經交代過徐國公,他都明白的。”
“唐指揮使起兵清妖後,除奸戚,但是小皇帝那裡,徐皇後是不是真能按咱們說的做……”他有些猶豫。
終歸,他們要徐皇後做的那場戲,一個弄不好,是要喪命的。
哪怕是父令母求,徐令紫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兒,到時候能不能撐起場麵,或者說,能不能舍出命來做戲,都是未知數!
想想還挺懸的。
“這你不用擔心,小姑娘家嘛,哄兩句就好了。”尤其是情郎甜言蜜語哄的,莫說是假送死,真做戲,就是真要她的命,恐怕都能舍得出來。
楚敏笑著說。
“哦!小王爺真是有魅力,是個姐兒就沒不愛的。”喬蒙嘿嘿一笑,隻是神色依然有些忐忑不安,“不過……”單靠情情愛愛的,這行不行啊?
“利益動人心,許她元嫡位,自然什麼都行。”楚敏說的一點都不害臊。
那模樣,就好像是從來沒做過一人兩訂——正妻位先許姚青椒,後給徐令紫一樣。
“那就好。”喬蒙就放了心。
他就是個隻有利益才能打動的人,自然同樣相信利益,徐國公早早被拉上他們這條船,小王爺還許了他未來國丈的地位,安了他的心,已經知道韓太後身份有異的他,應該不會冒奇險,臨陣倒戈,把身子歪到小皇帝那邊兒。
不過……
“若是徐令紫死了呢?”喬蒙疑問。
楚敏看了他一眼,“徐國公還有一個女兒。”
喬蒙——瞬間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小王爺?那老嬤嬤呢?還有那兩個證人,咱們是不是還得在審一遍……”他出聲問。
豫州一係找到的韓家舊仆,自然不止韓嬤嬤一人,她不過占了曾伺候小姐院裡的便宜罷了,餘者,楚敏手裡還有昔日給韓太後診過脈的大夫一個,運過真韓姑娘屍身的仆從一個……
甚至,他還找過韓姑娘跟馬夫私.奔後,租住房屋的衙門紅契,不過可惜的是,那上麵隻有馬夫的名字,沒有韓姑娘的筆跡。
韓府的馬夫居然還認字兒,真是氣煞豫親王。
“好,去看看吧。”楚敏點頭,起身想往外走,餘光掃過喬蒙一眼,“你且在我屋裡換身衣裳,洗漱一番吧。”
這一身的土灰,看著真礙眼。
“是,是,多謝小王爺關切。”喬蒙垂頭看了眼自己,尷尬的應聲。
楚敏便自離開,往外走了。
——
燕京的七月,過的繁榮而熱鬨。
小皇帝要大婚了,內務府見天忙的腳打後腦勺,幾家新晉嬪妃們的娘家,今兒你捏我,明兒我掐你,讓百姓們活脫脫看了無數場熱鬨大戲。
同時,亦有那聰慧敏感些的人察覺不對,開始高搭院牆深閉門,糧食堆滿倉了。
熱鬨的七月滑過,八月來臨,燕京氣氛越發緊張,宮中頻頻傳出爭鬥消息,朝堂裡敬安伯——就是藍淑妃他爹——把韓載道給叁了,當堂斥他‘家門不嚴’,罵韓貴妃‘以下犯上’。
據說,是她不知怎麼,突然邪火難壓,把帝後大婚該用的鳳袍邊角的壓裙玉佩給拽下來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人知道的話,偷摸找人縫上就是了。偏偏讓藍淑妃拿了個正著,捅到了宮外。
她爹轉天就把人叁了。
她娘——溪寧郡主同樣聯絡了宗室,還跑到了萬聖長公主麵前哭‘祖宗家法’——長公主沒理她——隨後,不知怎麼操作的,就聚結了一群人進宮,逼到了韓太後麵前。
誰讓韓貴妃是她娘家侄女,這鍋她就得接。
氣的眼裡直冒火,韓太後本想順手把宮權收回來,結果讓溪寧郡主拿話堵住——都有兒媳婦了,老太後就該安享太平——背著侄女給扣上的鍋,她實在沒有辦法,隻能捏著鼻子認命,把宮權給了藍淑妃。
同時,把曾經給韓貴妃準備的‘失眠全套’,一件沒少,全塞進甘泉宮了。
不過,許是藍淑妃意誌堅強,大宮在握心裡順遂,到沒像韓貴妃似的暴躁易怒,隻是黑眼圈兒重了點罷了。
且,因為這個,她對外還得了個‘柔敬恭順’的名聲——為了迎主母皇後,把自個兒累成那樣,真是在沒有比她更‘賢良’了。
藍淑妃的局麵越發的好,跟她相反,韓貴妃則每況愈下,好在她相貌著實美豔,跟小皇帝青梅竹馬,幾個嬪妃裡,她是最受寵的,哪怕沒了宮權,都沒人敢小瞧她。
反而,不在操持徐皇後的事兒,仿佛放下了包袱,韓貴妃輕裝上陣,跟藍淑妃鬥的風聲水起。
不過,或許是礙於智商問題,她是輸多贏少,每每都被懟的兩太陽冒火,七竅生煙,又拿藍淑妃沒法子,隻能用旁人撒氣。
不拘是吳美人、餘美人,就連靜嬪都多多少少受了連累,更彆說唐暖兒了,簡直就是她的主要打擊對象。
但是反抗這種事情嘛,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為保奶嬤嬤跟韓貴妃頂過一回,身邊還有藍淑妃相助,唐暖兒到不像往常那樣光挨欺負不還手,哪怕隻是少少的爭辯幾句,都是好的開端……這讓時常進宮,瞧她終於立起來點兒的姚青椒,心裡是說不出的高興,回府時還跟胡雪喝了兩杯,算是慶祝,又有誰知,她這反抗的號角還沒吹兩天,就……
這一日,天氣晴和,萬裡無雲,在外頭‘浪’了一天,姚千枝一身月白長衫,珠冠束發,搖著扇子晃晃悠悠回了北伯候府,剛剛進了正院大門,還沒等她坐下呢,姚青椒和胡雪兩人急匆匆就衝進來了。
“瞧你們這樣兒,怎麼毛毛燥燥的?還塌了天不成?”她轉頭瞧向兩人。
姚青椒和胡雪互相對望一眼,臉色有些難看,“姐姐~~”最終還是姚青椒站出來,開口說:“暖兒不好了!”
“不好了?怎麼個不好法?”姚千枝一挑眉,“她最近不是過的挺順嗎?”
前兒還夥同靜嬪,把韓貴妃氣的甩袖而去呢。
怎麼就不好了?
“單嬤嬤死了,她一時受不住打擊,就不好了。”姚青椒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