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內訌(1 / 2)

第86章

這番指控可謂不明不白,但李雲琅語氣激烈,言之鑿鑿,陸寧初難免錯愕。

李雲琅沒錯過這片刻的分神,玄色長劍當即改換方向,狠狠捅進陸寧初的左肩。

這一劍對準的位置並不致命,以陸寧初的恢複能力而言,甚至可以說是捅得毫無意義。

陸寧初也確實沒放在心上,反倒以傷口卡住劍鋒,彎腰向下,任由劍鋒穿透肩後,鮮血淋漓。他一腳踩下李雲琅的胸口,一劍橫抵他的脖頸,切入皮肉而止於氣道,眼中猶如濃墨翻卷,儘是森森寒意。

“無稽之談,憑什麼我就該是魔。何況就算當真如此,你為何連白師姐、葉師兄都不放過!他們難道也都是魔嗎!”

李雲琅麵容已毀,難辨神色,隻見他眼中流露不屑,輕蔑嗤道:“這沼澤中的怪物如此怕你,難道還不能證明我所說屬實嗎?而不辨好壞之人,自然沒有活著的意義!”

他說得毫不猶豫,說得如此輕巧,仿佛那些敬重喜愛於他的師弟師妹,都不過是輕飄飄的符號。

“你簡直不可理喻!”陸寧初再難抑製怒火,輕雪狠狠切下。

他甚至沒有懷疑的機會。前世李雲琅殺人毫不手軟,離恨天屢屢遭難乃至覆滅都不曾現身相助,儼然已將此時所言付諸實踐。

然而輕雪下切卻是落空,李雲琅竟是連帶玄色長劍一起,突然化作一團黑霧。

黑霧帶著詭異嘶啞的笑聲飛快掠向上方,陸寧初來不及驚訝李雲琅今世居然墮了魔道,當即躍身踏上飛劍,急急衝入水中追逐而去。

黑霧沒入爛泥之中便難尋蹤跡,陸寧初失去目標,隻能迅速掠出沼澤,又祭靈劍分散排列,半入沼澤成陣法之型,隨即於正中刺下輕雪。

輕雪隻劍尖半寸沒入沼澤,劍尖觸及沼澤表麵便頓生封凍。同樣的霜寒以其它三十六靈劍為中心同時展開,整片沼澤都被迅速凍結。

陸寧初欲以此法逼出李雲琅,奈何不知是李雲琅早已逃出生天,還是有應對之法,凍住整片沼澤,都不見其蹤跡。靈識沒入凍結的爛泥及清水中仔細搜尋,卻是隻見無數屍殼,以及戰戰兢兢縮成一團的白骨骷髏。

搜尋再三,終是一無所獲。靈力也已消耗大半,若再不收手,屆時發生意外都無力應對。

陸寧初恨恨咬牙,隻得收回靈識、靈劍,飛身立於沼澤上空俯瞰。

左肩傳來酸楚痛意,方才的劍傷居然還未愈合。撕開肩頭衣服,竟見詭異黑色以傷口為中心,如蛛網般四處蔓延。

傷口處有魔氣。

陸寧初皺了皺眉,將傷口周圍血脈冰封,便又將心神放於尋找李雲琅之事。

然而看遍沼澤範圍,仍是沒有收獲,陸寧初隻能憾然離去。

飛劍前行極快,然沒入混亂風沙後不久,卻又逐漸減緩速度。

挺拔的白衣身影漸漸佝僂,雙手掩麵,指節泛白。停止前行的飛劍隨風而動,翻飛的白衣飄搖,猶如落葉。

原來種種陷害,都是為了逼他成魔。殘殺同門之罪,眾叛親離,正道不容,而他蒙冤,又痛失親友,萬般逼迫之下,如何不心有不甘乃至生恨。恨意滔天,又如何不生心魔,正道趕儘殺絕,為尋生路,又如何不入魔道?

白霓雲無辜,葉雨辰無辜,陸清月無辜,整個離恨天都是無辜,他們都是受他牽連,才會身死!

風聲的呼嘯似乎越發響了。

縱使今世已經重來,可於陸寧初而言,離恨天眾人之死,皆是他親身所曆,那些悲慟,那些痛悔,都是深深烙於他的靈魂之上,一生都無法忘懷的傷痕。

而這一切一切的根源,又都是他。

掩住臉麵的雙手緩緩放下,急促的風沙很快就為掌心蒙上一層細塵。漆黑的眼中閃動無數碎光,猶如破碎的曜石,陸寧初重新挺直腰背,仿佛恢複如常。

他摩挲耳垂上的金色耳釘,喃喃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好想你。”

陸寧初等待片刻,未有收到回音,便又疾飛而去。

龍淵有兩重身份,自然不能像他一樣,把法器放在身上顯眼的地方。他不見得能立刻發現這條傳訊,就算發現了,也不見得能立刻回信。

*

陸寧初直接回了無極劍宗。

俱生丹煉製成功後,自會有千鶴齋的人將其送來。

這番外出,來來去去花費了十二日,陸寧初先去大殿,想問問這些時日可有事發生。

今日大殿之內似乎很是熱鬨,還在遠處,便能聽到熱絡笑聲。進得門去,殿中竟是在設酒擺宴,而見得殿中人物,原來是白霓雲未婚夫秦歌所在的天極宗前來拜訪。

白霓雲與秦歌坐在一處,一貫沉穩的臉上,竟是流露出羞澀靦腆的小女兒情態。秦歌麵有紅光,是好事將近之狀。

不需陸寧初開口,他一進門,葉雨辰便來招呼。

“小師弟快來快來!”

他隨葉雨辰入內,秦歌宗門的修士,一一起身向他行禮。

“見過凜霜劍君!”

陸寧初如今地位斐然,尋常修士見到他,都要恭敬地道上一聲問候。

秦歌與白霓雲有婚約在身,離恨天才逃入無極劍宗山門時,天極宗難免受到波及,遭到其他宗門的刁難。但他們並未因此倒戈,始終站在離恨天一邊,時至今日,自是與離恨天成了關係莫逆的盟友。

既然是友,自然不必多禮,陸寧初欲擺手推卻,葉雨辰卻是先不客氣,大大咧咧道:“客氣客氣,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

一家人?

陸寧初抓住字眼,不由眨了下眼,對殿中狀況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