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多少個日夜,杜蘊寧從這裡望向繁華人間。
她的靈魂,卻早已被禁錮在這座華麗的牢籠裡。
既渴望外麵的世界,又沒有勇氣逃離,既羨慕自由的翅膀,也舍不得習慣且樂在其中的奢靡。
她的結局,幾乎早在當年順從父母之命嫁入袁家,就已經注定了。
但,抬起頭的瞬間,電光石火。
嶽定唐表情驟變!
淩樞正準備跟嶽定唐說自己想回去睡覺,冷不防一股大力自嶽定唐的方向襲來,他整個人被連推帶撲,重重摔在地上。
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肩膀落地,直接摔懵了。
“你他娘——”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巨響!
剛剛他們站立的地方,多了一個花盆。
陶盆碎成幾瓣,泥土和枝葉散落一地,零落不堪,殘缺破碎。
嬌嫩的花沒了泥土的庇佑,橫死當場,不肯瞑目。
“嶽先生!你們沒事吧!”
巡捕一臉心驚膽戰。
剛才要是嶽定唐沒有神使鬼差抬頭回望,要是反應再慢上半秒,這個花盆砸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
嶽定唐拍拍大衣上的塵土,瀟灑起身。
淩樞捂著肩膀齜牙咧嘴,一肚子想罵人的話生生憋了回去,甭提多難受了。
一隻手伸過來,嶽定唐朝他挑了挑眉。
淩樞毫不客氣狠狠一拽,借力站起。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嶽定唐故意在痛處用力拍幾下,差點又把淩樞按趴下。
“我上去看看!”
沒等嶽定唐發話,巡捕就已經跑回袁家。
嶽定唐:“剛才沒風。”
淩樞:“房間裡也沒人。”
他們剛剛才去看過,裡裡外外,外加老管家阿蘭和巡捕,五個人十雙眼睛,除非一個大活人能隱形,否則他們不可能看不見。
活見鬼了。
很快,巡捕氣喘籲籲跑回來。
“房間裡沒人!主樓裡一個人也沒有!”
當然沒人,他們離開的時候,特意還把門鎖上的,鑰匙就在巡捕手裡,怎麼可能有人。
可青天白日,無風無雨,一個花盆,在陽台上好端端擺著,怎麼會突然砸下來?
巡捕顯然也察覺其中詭異,臉色忍不住浮上一絲恐懼。
再有先前阿蘭非說看見自家夫人的身影,很難不令人浮想聯翩。
“鑰匙給我吧,回頭我跟你們頭兒說。”嶽定唐伸手。
巡捕毫不猶豫把鑰匙交出去。
他連現在一想到晚上還要在這裡值守,就有點發怵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袁家待了將近一個下午。
霞光流丹,在天際肆意塗抹出一道道新月派詩人口中羚羊掛角的豔麗風情。
但嶽定唐和淩樞卻感覺自己像兩隻被兜進網裡的蒼蠅,無頭亂撞。
而拿著這張網的人,卻是一個看不見的人。
對方可能就是殺害杜蘊寧的凶手。
肖記麵館的起火,可能也並非偶然。
這樣一來,淩樞就會成為千夫所指。
一旦輿論發酵……
“號外!號外!大上海名媛杜蘊寧死於非命!”
“號外號外!名媛杜蘊寧被殺,真凶究竟是誰!”
“賣報賣報!兩小時前新鮮加印,內容震撼,數量有限,先到者得!”
報童一路吆喝,從他們身邊飛奔而過。
嶽定唐眼明手快,一把拽住。
“多少錢,我要兩份!”
“好嘞!”
小報童眉開眼笑,從臂彎裡為數不多的報紙裡抽出兩張,塞到嶽定唐手裡。
“這報紙好賣嗎?”嶽定唐遞錢過去,順口問道。
“好賣得很呢,您看,才一小會,就剩下這麼點了,您二位要是再晚一點,就沒囉!”
上海灘有不少小報,不像《申報》和《大公報》那樣出名,隻能另辟蹊徑,依靠坊間虛構誇張的傳聞和奇情獵豔故事來賺取銷量。
譬如眼前這份《黃埔新報》,嶽定唐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拿過報紙,入目赫然就是一個偌大的標題——
上海名媛杜蘊寧死於非命!
下麵還有兩行副標題——
從民國才女到豪門貴婦,名媛為何命喪黃泉?
從青梅竹馬到軍閥之子,周旋其中的萬人迷最終玩火**?
噱頭十足,瞬間吸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