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案件裡,淩樞也慢慢悟到一些思路。
比如說,當你看似被一團線牽著走的時候,先不要去理會那根繩子,可以直接嘗試越過牽線的人,走到前麵去,也許又會發現另外一番景象。
“袁冰有沒有私生子?”
“沒有。”嶽定唐很肯定地道。“袁冰雖然在外麵風流成性,但長期吸食大煙,對他的生育能力應該還是造成了一定影響。”
淩樞:“袁冰有三個姑姑,如果袁冰和杜蘊寧都死了,按理來說,袁家遺產應該由三個姑姑來繼承。但是三姑已死,無兒無女,大姑遠在美國,現在都還不一定收到袁家出事的消息,唯一一個二姑袁淩波,就是他臨死前過來探望的。”
嶽定唐:“不錯,但她一出現,勢必難以擺脫殺害侄兒,圖謀財產的嫌疑,如果這個袁淩波是真的,她就不可能再出現。”
淩樞:“要是袁家財產遲遲沒有人繼承,政府就會回收充公,並把宅子重新進行拍賣。”
嶽定唐皺起眉頭。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淩樞先不必再說下去。
但他自己卻遲遲沒有出聲,顯然在理清思路。
淩樞想到女傭阿蘭,也想到袁家宅子。
這個女人,勢必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她也許本來是知情者,或參與者,所以她必須死。
凶手為了掩蓋一些事情而殺人滅口,認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死人越多,破綻也越多。
“我先去查查阿蘭的來曆。”
“我想去袁家看看。”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嶽定唐:“袁冰和阿蘭的死,雖然是個不幸的消息,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間接為你洗清嫌疑,現在你大可不必那麼著急了。”
淩樞:“案子早日告破,我才能早日徹底擺脫嫌疑,否則凶手逍遙法外,我肯定也要被警察局那邊停職察看的,我的職業理想就是當警察,可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這份混吃等死又清閒的工作。
他在內心補充道。
嶽定唐一臉看破不說破的了然。
“醫生讓你多休息,你現在不宜走動。”
“我覺得我好多了。”淩樞摸摸腦袋,“我剛才夢見杜蘊寧了。”
嶽定唐沉默了。
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雖然已經是過去的記憶,但記憶終究在那裡,永遠不會被抹去。
現在的杜蘊寧多可悲,她的從前就有多純真美好。
那是屬於兩人共同的過去。
雖然嘴上不說,但誰都想以真相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明天等醫生查房,確定你可以出院之後,我們再去袁家仔細察看一遍。”嶽定唐道。
淩樞打了個嗬欠:“我覺得我們上次應該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細節。”
嶽定唐看他一臉倦意,蒼白無神,便將手中卷宗整理好,起身。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過來。”
“慢走不送,彆關燈。”淩樞順勢滑入被窩,將被子拉高蓋過耳朵。
“你怕黑,還是怕鬼?”嶽定唐調侃。
那人果不其然沒吭聲,像是睡著了。
嶽定唐笑笑,走到門邊,正要開門,似想起什麼,又回過頭。
“對了,忘了問你,你說你圖好玩,練了幾年左手寫字,怎麼連開槍也換手了?也是圖好玩?”
淩樞一動不動。
良久,在嶽定唐幾乎要離開之際,才聽見對方睡意朦朧的聲音。
“我是警察,左右手都能用,才能在關鍵時刻保命,說了你也不懂。”
淩樞鬆一口氣,看著食盒裡已經冷掉的糖醋魚,麵露遺憾。
“真不讓人省心啊!”
嶽定唐的米飯也沒能吃完,因為豬蹄冷了,味道也就全變了。
他起身拿起大衣和圍巾穿上,摸了摸受傷的胳膊,隨手從果籃裡拿了個蘋果咬一口。
“我去捕房找袁冰問話,晚點再回來,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戴上帽子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回過頭。
“對了,春節快樂。”
淩樞苦笑。
這個大年初一,過得還真是跌宕起伏。
他還是頭一回在醫院裡過春節。
時近下午,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冰雪已融,透著暖洋洋的氣息。
外麵遙遙傳來放鞭炮的動靜,將市井煙火味一點點傳遞進來。
但病房外麵的走廊卻很寧靜,興許是大部分病患都被家人接出去過年了的緣故。
往年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被姐姐攆出門去挨家挨戶拜年了,又或者是跟著他們回姐夫老家,吃著剛出爐的年糕,一口年糕就著一口茶,圍爐夜話,其樂融融。
想想自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悲慘遭遇,淩樞禁不住又歎了口氣。
“乾啥呢,大過年的,擱這兒歎氣,小心把福氣都歎沒了!”
伴隨著聲音,來客推門而入。
淩樞挑眉。
“什麼風把你刮來了?”
“東南西北風!”程思嬉皮笑臉,“看你還能開玩笑,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淩樞朝他伸出手。
“大礙沒有,小礙還是有的,撞到腦袋了,隨時隨地可能失憶,你不得慰問慰問?”
“喏。”
程思將手上的紙袋遞給他。
“糖炒栗子,剛出爐的,還熱乎,夠有誠意了吧!”
淩樞毫不客氣,伸手探入紙袋拿出一個,丟給程思。
“幫我剝殼吧。”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