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 142 章(2 / 2)

北鬥 夢溪石 10813 字 6個月前

沒等嶽定唐發話,巡捕就已經跑回袁家。

嶽定唐:“剛才沒風。”

淩樞:“房間裡也沒人。”

他們剛剛才去看過,裡裡外外,外加老管家阿蘭和巡捕,五個人十隻眼睛,除非一個大活人能隱形,否則他們不可能看不見。

活見鬼了。

很快,巡捕氣喘籲籲跑回來。

“房間裡沒人!主樓裡一個人也沒有!”

當然沒人,他們離開的時候,特意還把門鎖上的,鑰匙就在巡捕手裡,怎麼可能有人。

可青天白日,無風無雨,一個花盆,在陽台上好端端擺著,怎麼會突然砸下來?

巡捕顯然也察覺其中詭異,臉色忍不住浮上一絲恐懼。

再有先前阿蘭非說看見自家夫人的身影,很難不令人浮想聯翩。

“鑰匙給我吧,回頭我跟你們頭兒說。”嶽定唐伸手。

巡捕毫不猶豫把鑰匙交出去。

他連現在一想到晚上還要在這裡值守,就有點發怵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袁家待了將近一個下午。

霞光流丹,在天際肆意塗抹出一道道新月派詩人口中羚羊掛角的豔麗風情。

但嶽定唐和淩樞卻感覺自己像兩隻被兜進網裡的蒼蠅,無頭亂撞。

而拿著這張網的人,卻是一個看不見的人。

對方可能就是殺害杜蘊寧的凶手。

肖記麵館的起火,可能也並非偶然。

這樣一來,淩樞就會成為千夫所指。

一旦輿論發酵……

“號外!號外!大上海名媛杜蘊寧死於非命!”

“號外號外!名媛杜蘊寧被殺,真凶究竟是誰!”

“賣報賣報!兩小時前新鮮加印,內容震撼,數量有限,先到者得!”

報童一路吆喝,從他們身邊飛奔而過。

嶽定唐眼明手快,一把拽住。

“多少錢,我要兩份!”

“好嘞!”

小報童眉開眼笑,從臂彎裡為數不多的報紙裡抽出兩張,塞到嶽定唐手裡。

“這報紙好賣嗎?”嶽定唐遞錢過去,順口問道。

“好賣得很呢,您看,才一小會,就剩下這麼點了,您二位要是再晚一點,就沒囉!”

上海灘有不少小報,不像《申報》和《大公報》那樣出名,隻能另辟蹊徑,依靠坊間虛構誇張的傳聞和奇情獵豔故事來賺取銷量。

譬如眼前這份《黃埔新報》,嶽定唐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拿過報紙,入目赫然就是一個偌大的標題——

上海名媛杜蘊寧死於非命!

下麵還有兩行副標題——

從民國才女到豪門貴婦,名媛為何命喪黃泉?

從青梅竹馬到軍閥之子,周旋其中的萬人迷最終玩火**?

噱頭十足,瞬間吸睛。

更是當時幾乎全校男同學心目中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甚至就連眼前這個姓嶽的,也喜歡過她。

嶽定唐此話一出,他就想脫口說不可能,但對方並不像在開玩笑。

那雙深褐的眼珠近乎一潭深井,目不轉睛凝視淩樞,其中暗含洶湧銳利,似在探究淩樞的反應真假與否。

“什麼時候的事情?”淩樞問道。

嶽定唐沒有回答,淩樞猜想對方是為了不讓自己有機會推測案情找到漏洞。

也就是說,在姓嶽的看來,此刻他就是嫌疑最大的對象了。

淩樞:“今晚下班之後,我就來到翡冷翠,不可能有時間去作案,這裡所有人,都可以當我的證人。”

嶽定唐淡淡道:“屍體是兩小時前發現的,但人死了不止兩個小時,我不是辦案的警察,你有什麼話,可以在錄口供的時候再說。”

說罷他讓出一步,介紹旁邊的洋警官。

“這位是公共租界警務處的史密斯先生,案發時我與他正在參加一個私人聚會,因為死者與你我都是舊識,我才主動提出陪同史密斯過來。”

淩樞道:“這裡不是公共租界,我也不是公共租界的居民,此事我需要報請我的上司知曉。”

史密斯的中文很流利:“淩樞是吧?我們來的時候,嶽先生已經介紹過你的大體情況,我也會讓人去通知你上司的,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個洋人一身穿戴價值不菲,估計在警務處也是個人物。

後麵兩名洋巡捕虎視眈眈,似乎淩樞一有反抗舉動,就會立馬撲上來將他製住。

他們腰間鼓鼓囊囊,除了警棍,肯定還有槍。

雅琪等人早就臉色發白,嚇得不知所措。

淩樞就像被猛獸四麵圍住的羚羊,不管怎麼跳,都跳不出包圍圈。

今夜的獵物已成定數。

他看向嶽定唐。

嶽定唐目光深邃,意味不明。

在淩樞看來,對方有種高高在上的疏離,好像是專程過來看笑話的。

落在姓嶽的手裡,今晚注定吃不了兜著走了。

淩樞暗道,心想自己下次出門前一定要先看黃曆。

……

據說,法租界的中央捕房,堪稱上海所有捕房和警察局之典範。

據說,各區捕房曾經組織過去法租界巡捕房參觀學習,但那已經是淩樞當警察之前的事情了。

又據說,公共租界的巡捕房,就是模仿法租界的規製。

淩樞沒去參觀過法租界的捕房。

在他看來,位於公共租界繁華地帶的老閘捕房,無疑比他們那個小破警察局好多了。

起碼連桌子都是新的。

但,天底下所有刑訊拷問的地方,都是半斤八兩。

“姓名,住址,職業。”

“淩樞,兩點水淩,中樞的樞。家住引翔區朱家橋三十六號。目前在江灣區警察局當差。”

“昨天和今天,你在哪裡?”

“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休息。”

“說詳細點!”

淩樞:“昨天下班是四點左右,杜蘊寧約我去了新月咖啡館,我們在那裡逗留大概一個半小時,然後我送她回家。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等等。”錄口供的警察打斷他,“你們孤男寡女,處了一個半小時?”

淩樞懶洋洋將身軀往後一靠。

“我說了,當時是下午四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彆說咖啡館外人來人往,咖啡館裡也有侍應生和其他客人,怎麼能叫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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