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裴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在他的眼中,鶴白的身影與上一世的身影重疊了起來,白羽與鮮血填滿了他的視線。
在宴心的玄冰長劍即將刺入鳳凰尊主的身體之時,鶴白的身影忽然從一旁竄出,白鶴一族速度很快,他成功擋下了那一劍。
纖瘦的身體從雲巔落下,揚起片片的潔白羽毛,被凍結的鮮血飛濺到鳳凰尊主的臉上。
宴心顫抖著雙手,一手提劍,一手掩著櫻唇,眉毛微微上挑,從頭到腳,包括眉心的一點朱砂痣都寫著無辜。
“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撞上來的……”她的動作很隱秘,幾乎沒有人察覺到她偷襲了鳳凰尊主。
隻有敏銳的鶴白與宿裴發現了,而宿裴選擇緘口不言,因為他實在是太過厭惡鳳凰尊主。
鳳凰尊主忽然從雲巔之上俯身衝下,接住鶴白的身體,她回旋而上,將雲層都吹得四散而逃。
巨大的羽翼在她身後張開,她眯起鳳眼,尊貴傲然的氣勢奔湧而出。
“你敢殺他?”鳳凰尊主舔了舔嘴角鶴白的鮮血,天空燃起烈火與狂風。
宿裴有些恍然,他看到熟悉的鮮血從鶴白身上飛濺而出,兩個宴心的夾擊,他當然支撐不了多久。
“璿璣真人,這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慕凰在宴心的玄冰劍在鶴白的身上劃出第一道傷痕的時候,她就扭頭向璿璣問道。
她真的不知道鶴白對鳳凰尊主忠誠到了這個地步,但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鶴白用自己的身體去消耗宴心的法力。
璿璣明顯是愣住了,上一秒這個棋盤上還是其樂融融大家一起來錘子剪刀布吧,下一秒就是以一敵二刀刀見血。
蘇梧直接出手,將鶴白與他的棋子直接傳送回了初始點。
他目光投向鶴白,不明白為何僅僅隻是去了極域一趟,原本素不相識的兩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如此相熟。
心下有種異樣微酸的感覺在微微泛起,蘇梧強自壓下了這種不適感。
他抬手,一道光華籠罩在鶴白捂著右臂傷口的手上。
澎湃的法力迅速修複著鶴白的傷口,慕凰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等阮雅擲完骰子,就輪到她來擲了。
離宴心的“迭子”還有十二步,她必須連續擲出兩個六點,才能快速把眼下這個棋子走到她的格子上。
當骰子躺在她的手心裡的時候,慕凰在心裡念叨:“六點六點,給我六點。”
然後,她就擲出了一個六點。
接著下一個回合,慕凰又擲出了一個六。
“她……難道在剛才還在隱藏實力嗎?”璿璣大驚失色,在四人氣運的相互影響之下,其實擲出六點也是很難的。
慕凰竟然真的按照自己的意願,連續擲出了兩個六點。
“嗯。”蘇梧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他所看重的慕凰,當然不止他們看到的這些實力。
隨著光華一閃,慕凰的身影出現在了格子上。
方才與鶴白的周旋,宴心還剩下將近一半的法力,這在她的預料之外。
為了減少法力的消耗,她招招都力求命中對手的要害,以此來逼迫鶴白主動認輸。
沒想到鶴白的速度如此快,她浪費了許多法力,才命中了鶴白的手臂,然後這場比鬥便被蘇梧強行叫停。
這正合她意,若是讓鶴白再次糾纏下去,她恐怕要耗費更多的法力。
慕凰看到宴心還在例行公事一般地擦拭她的玄冰長劍,心下忽然湧起了一股煩悶。
先前,她都沒有什麼爭勝的心思,但是這次她非常確定。
她想要贏宴心,擊破那個沒有人認為可以打敗的兩個宴心。
百鳥朝鳳,鳥族以鳳凰為尊不假,而身為鳳凰一族,她自然有庇護族人的義務,不論是引鴉,還是鶴白都是如此。
鶴白衝過來,消耗宴心的法力,是為了讓她贏得法華盛會。
蘇梧想要她贏,鶴白也想要她贏,雲師姐說要她為無名派爭光。
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不去試試呢?
慕凰輕盈地落在比鬥台之上,目光投向宴心,她的目光還是有點不堅定,但是相比之前完全不敢直視宴心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
宴心將擦拭乾淨的玄冰長劍提起,抵在地上,朝慕凰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玩錘子剪刀布了嗎?”兩個宴心同時開口,一左一右兩張嬌豔的紅唇一開一合。
宴心杏眼之上的長長睫毛撲扇著,她笑得甜蜜繾綣,但是手中的凜冽劍光又昭示著她並不會手下留情。
慕凰搖搖頭,對她說道:“不玩,贏不了。”
“難道這樣你就能贏嗎?”宴心意有所指,表示慕凰與她的唯一一次交手,是她輸了。
她手中的玄冰長劍,似乎天生克製著火屬性的慕凰,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玄冰劍克製著。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慕凰的身後燃起了熊熊燃燒著的火焰,火舌舔上她的臉頰,將她的臉頰襯托得明豔貴氣。
宿裴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他忽然覺得,站在濛山的巨大棋盤之上的慕凰,似乎與前世的鳳凰尊主的身影重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