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靈用來覺醒血脈的鳳凰心是沈灼留下的,現在這個世界中被宿裴吞食的鳳凰心也是沈灼留下的。
慕凰的思緒有些飄忽,走神之時被宴心近身,星光纏繞著尾羽,又是一劍落下。
她往後疾退之時,看到宿裴的身影正在身側。
“我有東西還你。”他看著慕凰優雅的脖頸與美麗的鳳眼,“雲山翠微派一彆,好久不見。”
“我本想將鳳凰心獨留,保全性命,但我終究是為靈鳳門弟子,無緣無故背叛鳳凰尊主這種事情,實在做不到。”他微笑地看著慕凰,“上一世,對曼靈的誤會,我很抱歉,這一世,我不想傷害隻有你——鳳凰尊主。”
“所以,還給你。”他閉上眼,一顆炙熱滾燙的心在他的胸腔之中跳動,即將躍出。
慕凰看著宿裴有些蒼白的臉色,無聲的搖了搖頭。
宿裴性命所係,皆在一顆鳳凰心之上,他若歸還,受創的靈魂何所依?
更何況,她那欠缺的一絲力量,她已經想到方法來彌補,並不需要這顆鳳凰心。
“我不要。”慕凰飛速打斷了宿裴的話,爪子一伸將他從白玉笛上踹下去。
而此時,宴心見宿裴忽然闖入戰場,無可避免愣了一下,因為在前世記憶中,她曾與此人海誓山盟。
慕凰趁她愣神之時,飛速地往前一飛,利爪將她的衣領勾起,向後倒飛數千裡。
此時風向大變,狂風朝北,往那海岸而去。
宴心白色的衣袍在風中鼓蕩。
鳳凰的速度之快,一瞬千裡,乘著狂風,慕凰轉眼之間就即將來到北海。
宴心回過神來,反手抽出星光劍,將她雙足中的一足削去,兩道鮮血流下,噴濺如雨。
“你以為,來到此處,就有人來幫你麼?”她看著慕凰微笑,“蘇梧現在恐怕抽不開身吧?”
豈料她這句話剛說完,慕凰便化為人形,紅光一閃,人影也見不到了。
戰至正酣,兩人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然而此時慕凰拚著一條腿不要,也不惜讓她近身,將她帶到北海之上。
她想做什麼,宴心當然清楚得很。
“前世之中受了我‘裂天’一劍,你以為你還能拿得起那把劍麼?”她白色身影在海上掠過,激起一片真正的驚濤駭浪,“那劍上有多少死去的鳳凰魂魄,你真的敢拿起它麼?”
似乎在嘲笑慕凰愚蠢的行為,宴心尋找靜月島的速度甚至慢了下來,悠悠地飛行著,根本不著急。
因為她確信,慕凰絕對拿不起那把劍。
慕凰一雙手撐在樹乾上,蒼白的手腕上帶著累累傷痕,修長的大腿上一道難以愈合的劍傷星光繚繞,她走向鎮壓著“裂天”的法陣。
微風搖動樹葉,慕凰看到了悠悠法陣之下安靜沉睡的“裂天”,沈灼無頭的身體正纏繞其上,似乎正在休憩。
還未靠近“裂天”,她就感覺到一股寒氣襲來,讓她寸步難行,果然沒有蘇梧在身邊,她連靠近這把劍都不行。
僅靠鳳凰心的力量,她與宴心的實力堪堪持平,還是無法勝過她。
唯有依靠這世間最鋒利之劍“裂天”的力量,她或許才有幾分勝算。
但是這劍,宴心碰得,她的母親祁寒碰得,蘇梧碰得,唯獨她碰不得。
這是為何?
隻有心中有大勇氣之人才能夠拿起這把劍嗎?
慕凰蒼白的手伸入陣中,寒氣白霜纏上手腕,正一寸寸朝著“裂天”靠近。
沈灼似乎被這變化驚醒,羽翅微扇,再次對慕凰發出了警告:“不要過來,這把劍並非你能駕馭。”
慕凰感受到了沈灼傳來的信息,眉頭一皺,眼中忽然透露出了些許頹然。
就連沈灼,也覺得她不可以。
我有勇氣麵對宴心,有勇氣麵對這把“裂天”,你們憑什麼覺得我不行?
慕凰咬著牙,眼底出現了些許璀璨的火光,從掌心生出火焰,將白霜與寒氣一燒而儘。
火焰溫度極高,甚至將“裂天”周圍的空氣都燒得扭曲,然而這把劍卻還是巋然不動,穩若磐石。
慕凰以全身的力氣將手往前伸,貼上“裂天”,足以冰凍靈魂的寒氣從指尖攀上,朝著四肢百骸而去。而就算她怎麼用力,“裂天”都沒辦法被撼動半分。
不行,就算她觸碰到了這把劍,它還是在抗拒她。
或者說,是自己在抗拒這把劍。
“你憑什麼?”慕凰看著凍結的冰霜染上手肘,將紅衣染白。
“你說我不行,我就不行嗎?”
“你覺得我是這樣,但我並不是這樣。”
“你又不是我,又怎能知曉我所思所想?”
“你又有何資格來評判我?”
“你憑什麼拒絕我?”
“我去你媽的。”
她對著毫無生命的一把劍,一句一句地問出自己的疑問。
最後冰霜染上唇畔,她鳳眼眯起,含著霜,淬著冰,吐出了一句標準的國罵。
“我去你媽的,你憑什麼。”她握緊手中的劍,“裂天”終於撼動半分,即將從陣中破土而出。
慕凰仰起頭,全神貫注於拔出手下的“裂天”,冰霜一寸寸破裂,烈火一朵朵燃燒。
而此時,她身後的石階儘處,宴心正挽著白衣,星光劍在手,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