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擔心顧師師？
她現在到底站哪一邊？
陳可欣的麵色猶豫又糾結。
但在她沉思的時候，耳邊又是一陣嗤笑響起。
“原來顧小姐送的是白蠟呀。”
“誒？這白蠟好像有黃塊……”
悉悉索索的嘲笑聲，慢慢地響起。
陳可欣頓時也跟著望了過去。
原來，陳老夫人在大家想看的期待下，已經順手打開了木盒。
露出了裡麵那一塊圓潤、卻不過鵝卵石大小的白蜜蠟。
陳可欣不由皺眉。
她們不少人從小都在寶石堆裡長大，對玉石的鑒賞都有些了解。
尤其她奶奶，又是蜜蠟翡翠的熱衷愛好者。
白蜜蠟，以純白的程度、紋理的透感決定品相的珍貴度。
顧師師的這塊，白中有黃，不算上品。
再加上白蠟不夠大，價值頂多不超過兩千。
如果隻是平常，送這個禮物完全足夠了。
但這個壽宴，不僅是顧師師回歸顧家的第一次豪門亮相，而且，她未來還是霍家長子的妻子。
長女加長媳的地位，送這樣的禮物，隻能說十分一般。
看不到足夠的用心，價格也略單薄。
陳可欣朝自家奶奶看去，果然也看到了她臉上的一絲失望。
之前她們一群人的起哄，抬高了她奶奶的期望值。
現在，顯然這禮物無法匹配！
恐怕無法博得她奶奶的重視以及好感，甚至還會降低印象分。
陳可欣不由歎了口氣，目光落在這塊不起眼的白蜜蠟。
“咦？”
但這多看一眼，卻是讓陳可欣發現了不對！
這白蠟之中的黃紋，似乎有些奇怪……
她眯眼，湊近了仔細查看，才訝異地張了張嘴！
這紋路竟是像極了一隻……鳳凰起舞！
鳳凰，百鳥之王，不死不滅，可涅槃重生。
用來給她奶奶賀壽，可不正中老人家的下懷！？
“顧小姐，這塊白蠟聽說是你隆重準備的？找了多久？”
“哈哈，恐怕被人騙了，這可不是最好的品質。”
大家的嘲笑聲，卻是紛紛響起。
陳可欣又一次頭疼，甚至臉紅了。
其他人站的遠，所以沒看清楚。
而她奶奶更是因為老花，一時也沒注意。
再看向麵色淡定的顧師師，陳可欣的眼裡也不由多了一分無奈以及佩服。
娉婷她們要捉弄她的方法，全失敗了……
“奶奶，你戴上眼鏡看看。”
陳可欣終於忍不住開口。
之後回家，總有一天，她奶奶也是會看清楚的。
這看似不完美的紋路，非但沒有破壞白蠟的整體美感，反而讓它擁有了極其高雅美好的寓意。
陳老夫人正準備感謝下顧師師，就離開這裡。
但聽了孫女的話，不由停了下來。
“哦？這白蠟還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陳老夫人不由笑了。
“好，戴上眼鏡，我仔細看看。”
短短幾秒，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但陳老夫人已經看清楚了。
這黃紋，不是後天加工而成，因此紋理還不夠清晰，與鳳凰並不十足的相似，但這先天形成的紋路，賞玩就在於一個想象的趣味，以及把玩者的鑒賞水平高低。
陳老夫人從來都不缺身邊人的奉承。
所以，她孫女能聯想得到的鳳凰，她當然也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甚至，她越看這黃紋，越是覺得相像！
“好啊，原來另有乾坤！這昂首飛翔的鳳凰之姿，英氣勃勃，又有點高入雲霄的意味……”
陳老夫人頓時看地笑容滿麵，意外驚喜。
對於她來說，物品的單純價值，並不重要。
珠寶首飾，她什麼都不缺。
玩玉石、字畫，主要就是欣賞高境界的美。
如果再直白點，就是玩一個高深的收藏癖——人無她有！
而今天她壽辰，能收到這樣一個吉祥預兆的鳳凰紋路白蠟，頓時讓她眉開眼笑。
“顧家小姐，不僅人美，年紀輕輕，品味竟然也很高，很優秀啊。可可，你要多跟人家交流，學習學習。”
一句話，就讓場中許多人色變！
陳家，本市的大家族。
除開霍家，幾乎就是排名第二的地位。
在場的不少家族，都要跟陳家建立友好關係，太太、小姐們更是想方設法要跟陳家女人們培養感情。
顧師師，她們一個想要捉弄整蠱的對象，竟然在眨眼之間，就得到了陳家老太太的認可。
這意味著，今天的壽宴，誰都不能再捉弄她了。
否則，那就是跟陳老太太作對！
而顧師師卻是神色如常，笑著搖搖手，“陳奶奶，您喜歡就好。這是您跟這蠟有緣，我挑選禮物，沒費多少時間，一眼就相中了它。”
“哈哈哈，有緣，好好好！”
陳老夫人頓時合不攏嘴。
顧師師這個馬屁，拍得她妥帖無比，等於在誇獎她就是人中之鳳了！
一時之間，大家看向顧師師的目光都變得複雜而微妙。
甚至，還有了幾分隱隱的嫉妒跟忌憚！
“對了，可可，把你送我的那副四子圖拿來，你趙奶奶她們說要一起看看。”
陳老夫人說罷，就想起了這件事。
笑顏逐開地拍了拍孫女的手。
“我放在休息室裡了。”
陳可欣的身體都震了下。
她的目光，忍不住朝顧師師飄去。
她奶奶臉上撿了個大寶貝的驕傲，那是完全掩飾不住。
“我說那畫家已經神乎其技了，絕對是個高人，你趙奶奶還不信！”
“你快去快去！拿來讓大家一起掌掌眼。”
高人……神乎其技……
娉婷，無雙，幫不了你們了。
實在是敵軍太強大！
“額，好、好的。”
陳可欣硬著頭皮應下。
而沒多久，她就回來了。
這副畫，直接被裝裱成了卷軸。
原本她是想要做成玻璃鏡麵，因為字畫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很容易發黴毀壞。
但卻被提前看到這畫的奶奶阻止了，非要裝成卷軸掛在牆上。
當時陳可欣還不太懂奶奶的堅持。
現在這一折騰，她瞬間懂了！
她奶奶，是要顯擺！
卷軸可以隨意攜帶，方便隨時出門顯擺！
兩天前，這幅畫就被奶奶收過去了，說什麼都要提前接受生日禮物，不肯再還給她。
掛在屋子裡，誰也不許碰。
但今天……奶奶竟然還專門帶到了會所，這分明就是專門帶來給大家看的！
陳可欣嘴角抽搐。
“可可，打開它。”
陳老夫人得意地笑。
陳可欣咬咬牙，認命地緩緩打開了畫。
而隨著畫軸徐徐打開，從右到左逐漸露出筆墨，陳老夫人的笑意就越來越濃。
對著旁邊一眾老朋友就笑道。
“這是我家可可送我的壽禮。”
“你們待會猜猜看，它的價格。”
陳可欣心裡又咯噔一下，不由又往顧師師看去。
她奶奶這分明是一臉‘我家撿了個大漏’的炫耀表情！
但這賣畫人，還在這看著呢！
而陳可欣心裡上上下下時，她手裡的畫軸也已經完全在擦乾淨的桌上平鋪而開了。
“嘶……”
當畫隻露出一角時，陳老夫人旁邊的幾位老夫人，還隻是微微點頭。
但完全展開後，現場就出現了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這……”
離得最近的趙老夫人，甚至彎腰湊近了細看。
本來她還是不經意的賞看，但現在臉上的神色卻頃刻變了！
隻見畫麵上，繪有四個穿著紅色肚兜、掛著金鎖的娃娃，高矮胖瘦各不一，有的紮著衝天小辮，有的則是小光頭……
其中兩個喜氣洋洋地合抱著一隻大壽桃，咧嘴滿足地笑；而略高的那個，站在了木凳之上，伸著蓮藕般的白胖手臂，正好奇地企圖摘下樹上的紅桃。
最後一個童子，則是作揖，張著小嘴像是在說什麼喜慶話。
每個小孩的神色、動作各不相同，但無疑都傳遞了濃濃的賀壽喜氣！
趙老夫人揉了揉眼，“是不是我眼花了？怎麼覺得這孩子有點像是我孫子小時候？”
“咦？趙大姐，這麼巧，我也這麼覺得。”
旁邊的張老夫人也開了口。
“這個爬高的，像是我家那小子，以前最愛爬樹了，就是這動作這表情，哎呦喂！太像了！”
“我家孫女也是這樣啊，以前問我討紅包，就是這笑法！哈哈哈！”
幾位老夫人竟是爭相開口。
在場的其他人，不由覺得驚奇，都仔細看去。
但現場年齡最小的第三代，看向這幅畫的神情卻是不以為意。
而年齡稍大一些的父母輩，則是略有認同地點頭。
倒是跟趙老夫人幾個，年齡相仿的爺奶一族，越看表情越是驚異！
“像吧？我也覺得，像是我家那幾個的小時候。”
陳老夫人眯眼笑了。
老朋友的認可，她聽著就很是得意。
“看到畫的第一眼，就想到我家可可剛出生的那兩年，可不就是這副模樣，我那時候還給她穿過肚兜。”
【獲得陳家老夫人、趙家老夫人、張老夫人……好感度。】
【‘他人認可’升級至LV3！】
顧師師正豎起耳朵，聽取大家的反饋。
冷不丁，係統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四子賀壽圖’累計獲得豪門好感度達10人以上。】
【係統將於五分鐘後，進行版本更新！】
顧師師挑了挑眉。
又更新了？
但她不急於看係統的提示，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現場眾人的表情上。
很快，她也發現了，被自己這幅畫折服的，大部分都是奶奶一族。
身臨其境的效果，與她作畫的主題是有關的？或者說，跟她作畫目的、作畫時的想法有關？
因為是賀壽圖，所以一開始就注定這幅畫是獻給老人的。
它打動的目標群體，就是老人。
而作為年輕一代，特彆是沒有養育過孩子的人，就很難從這幅畫中體會到天倫之樂。
顧師師暗自總結，很快就確定了這個推論。
之前她畫的大橘，喵喵也就是陳可欣給的反饋非常良好。
也有可能，是因為她以前收養過一隻橘貓，而且本身就是愛貓一族，所以才能更投入地欣賞畫作。
如果換成其他人，可能就不行。
不同畫作，對各人的影響是有差彆的，跟他們本身的閱曆、脾氣、喜好都有關係。
身臨其境，並不是對所有人有效。
“這副畫，我覺得可能是哪位大師的匿名作品。你們看這裡的簽章，水墨大觸。大觸，我家可可說，就是大能人的意思，能這樣自誇的人物，一定也不是普通人。”
陳老夫人一邊看，一邊說。
“看這筆法的圓潤流暢，這用色的融洽自然，還有這人物的神貌、動作都相當出色，特彆是這個蟠桃，筆法的成熟度是我第一次見到的。”
“我覺得，像是黃家或者米家的後人，趙大姐，你覺得呢？”
趙老夫人皺了下眉，又仔細看了看，“黃仕大師嗎？不像。倒像是文裴大師多一些。不過，這畫用筆雖然成熟，但有的地方卻又很大膽，不像是七八十歲作出的，可能年輕一些，五六十歲左右。”
陳老夫人連連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五六十……那是不是墨家那位？”
陳可欣聽得快崩潰了。
什麼七八十，五六十！
還黃家，米家大師！？
她看向自家奶奶，都快哭出來了！
就是一個二十多歲妹子做的，奶奶，她就站在你麵前呀！
她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跟奶奶說，這大觸作者就是顧師師。
但現在不能說了。
否則不是當場讓自家奶奶跟趙奶奶下不了台嗎？
把一個二十多歲畫家作的畫，硬是說成了五六十歲……還什麼筆法成熟，太汗了！
陳可欣現在心裡砰砰直跳。
就怕顧師師自己跳出來，反駁她奶奶。
但她顯然想多了。
顧師師一點要跳出來的意思都沒有。
在大家都駐足欣賞了一波，拍了一波馬屁後，陳老夫人特彆滿足地讓陳可欣把畫小心收好，就結束了這場鑒定大會。
陳可欣總算鬆了口氣，特彆鄭重、飛快地把畫送回休息室。
然而一出門，就有個聲音讓她差點顫抖。
“喵喵。”
陳可欣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要乾什麼？”
如果顧師師要自爆這畫家身份，讓她引薦給她奶奶再次認識，絕對會馬上、立刻得到她奶奶的歡心！
一秒就完爆娉婷她們！
這根本已經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戰鬥了！
而是單方麵的碾壓！
“喵喵，麻煩你保密哦。”
顧師師開口，卻是說出了一個讓陳可欣震驚的請求。
“暫時，不要透露我就是水墨大觸的秘密。”
陳可欣愣了，“……啊，為什麼？”
她不太能理解。
“你不是要爭顧家的家產嗎？”
如果要爭，最好的辦法，就是表現地比顧無雙更優秀，得到這個圈子更多人的認可！
“傻瓜，我要顧家家產乾嘛？”
顧師師一臉‘你真單純’的表情。
“黃仕大師的畫作拍賣價，你知道嗎？”
陳可欣又是一愣，但轉而就震驚抬頭。
知道！
她當然知道！
去年，她爸爸拍下黃仕的一副山水大寫意作品，價格高達6700萬！
據說，是他畫了半個月的作品。
但這隻是半個月啊，一個月畫兩幅，月收入就過億了！
“喵喵，那你知道每個畫家必經的練習過程是什麼嗎？”
顧師師笑笑。
陳可欣呆了呆，“嗯？”
“你慢慢想，我先走一步了。”
顧師師卻朝她揮揮手。
“你不留下參加後麵的聚會？”
陳可欣又是一愣。
“啊，不了，我已經八分飽了，再吃就太多。必須走了，否則我經受不起誘惑！”
顧師師擺擺手，拉著裙擺就下了二樓樓梯。
嫩黃色裙擺飄蕩、飛舞，就像是一隻翩翩蝴蝶。
而她走了之後，呆著的陳可欣還在思考她之前問的問題。
一直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她。
“可欣，你怎麼傻站在這裡？顧師師那個女人呢？我才從公司開會趕過來！我堂妹呢？！”
匆匆趕來、還在喘氣的男人就是羅錚！
他等不及要看顧師師出醜。
“她走了。”
“嗯？這麼快走了？”
羅錚一臉遺憾，但很快又有些興奮。
“我家娉婷怎麼折磨她了，一小時不到，她就被折磨走了？快給我說說。”
陳可欣表情怪異了下，不答反問，“羅錚哥，你也學過水墨，每個畫家必經的練習過程是什麼？嗯……可能跟名家大師有關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
羅錚皺眉，但一秒就給出了答案。
“名家？那肯定是臨摹名家作品啊。初期，肯定都是臨摹學習，後麵才……”
後麵怎麼樣，陳可欣已經聽不進去了。
隻聽見臨摹兩個字，她表情就一震！
顧師師的意思是，她擅長臨摹？
隻要她想，就可以靠臨摹大師的真跡賺錢？
如果真的拋棄道德，一張畫半個月，一年就淨賺十幾億……
那顧家財產跟她畫畫比起來，可能都是九牛一毛！？
陳可欣的麵色複雜到極點。
她是在告訴自己，她完全對顧家財產沒有興趣，不屑於去爭嗎？
那……為什麼娉婷會那麼說她呢？
為什麼無雙都沒有反駁娉婷的說法呢？
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
“啊啊啊，我快瘋了啊！”
陳可欣撓頭。
*
而顧師師一身輕鬆地走出去。
吃到美食、收獲升級所需的好感度，參加宴會的任務美滋滋地完成！
至於中途出來，還有個原因，就是看見了霍文誠這個狗男主。
一想到她在衣櫥的那幕，她就不想見到他。
而霍家長輩，她更是不想見了！
她住在霍司慎家裡這麼久，都沒見到一個霍家人。
裡，他們就拋棄了他。
這次他不在，她遇見他們，到底打招呼好，還是不打招呼好？
嘖。
顧師師暫時不想應付他們，隻好火速退場了。
而水墨大觸的馬甲，她暫時想保密。
這樣提高神秘度，到時揭秘才有意思~
然而等顧師師走出來，卻是看見了路邊已經停著的銀色超跑。
駕駛座上坐著司一。
她不由雙眸一亮。
霍大佬……難道來接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就順便在這門口停下車。
司一：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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