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第二道月亮門後,甲衛森森,中庭甬道,一張太師椅陳列其中。椅子下,跪著些身穿錦衣的中年男人。一黑臉將軍,手持彎刀,麵上滿是威赫肅殺之意。

靛藍衣裳男人依舊昨夜磊落模樣,金冠束發,長身立於中庭,一箱箱賬本陳列其旁,另有幾個文書模樣的人物翻撿記錄,時不時稟告男人幾句。

雖是家常衣裳,可這滿院的將士,也比不得男人一人來的氣勢淩人。

身後的小丫頭驚呼一聲,隨即捂吞咽下去。小心謹慎不敢發出任何動靜,小小聲和柳月容商量,

“大奶奶,這,咱們,要不,回去…”

將士渾身殺意,便是柳月容素來鎮定,也不由攝於這黑甲所傳出的冷硬之意。更彆提那男人,鐵打銅鑄一般,看了便讓人生出敬畏之意。

可回去,是不能回去的。到了這一步,回頭,也沒有活路。

身姿曼妙,彩羅紗輕薄勾勒曲線,紅寶灼灼,光潔額頭下,柳眉桃花眼瀲灩,一時竟分不清是紅寶更絢麗,還是佳人星眸更璀璨。

顧知山一眼便瞧見,從月亮門下娉婷而出的柳月容。

身後,是素來軍紀肅整的鎮遠軍,有條不紊的整理外書房賬本。一箱一箱搬運,沉甸甸的扁擔發出吱吱響聲。

韓有糧則在大聲斥罵跪地的黃家男人,語言粗鄙不堪入目,皆是些什麼,

“…日你奶奶的腿兒,血窟窿裡爬出來的狗東西,敢克扣你韓爺的銀錢!”

“便是爺答應,也不問問爺手裡這把刀!”

“爺認得你是黃帝師家裡人,它可不認得!”

說著,還把開了刃的彎刀逼近黃二老爺脖頸,輕輕劃了下,皮破血流。黃二老爺壓抑不住疼痛,慘叫出聲,他們黃家,到底是怎麼招惹了這個瘟神。

黃二老爺掌管翰林院,年過半百,雖仕途上不如他爹長進,可活到這個歲數,也算是有臉有麵的人物,誰敢拿刀頂著他的脖子。

也就肅毅候,讓他受儘屈辱。至於其兄黃大老爺,

一身肥膘,早早窩成一團瑟瑟發抖,不堪大用。

兩股顫顫,黃二斜瞟利刃,小心謹慎開口試探,

“肅毅候明示,我黃家曆來衷心耿耿,可從不曾有貪汙枉法之舉啊。”

“不若,收了這刀劍,沒得嚇壞了內宅婦人。等…,等老太爺回府,再另行商量也不遲。”

說罷,見冷心冷麵的肅毅候緊盯自己身後內宅院落,似是心神恍惚。誤以為自己說中肅毅候內心,再次加碼,

“昨兒個犬子新娶新婦,今日便被圍住府邸,滿家不得安生。侯爺,便是不為黃家老小,新婦位卑年幼,沒見過大場麵,若是驚嚇了她性命,豈不是罪過。”

韓有糧聞言哈哈一聲,刀逼迫的越發近了,嘲諷出聲,

“什麼新婦不新婦!你老實把克扣鎮遠軍的軍資物饗交出來,這事兒也就了結!不然,嘿嘿,讓你嘗嘗你韓爺的厲害。”

黃二老爺又是一派推脫之詞,什麼忠義之家聽的人頭疼。佳人踟躕不敢上前,身後僅一個綁著雙丫髻的小丫頭,再無旁人跟隨。

韓有糧失了耐心,見侯爺頷首,心底有了底氣。刀劍逼迫,血落衣裳。更是讓黃二老爺哀聲哭號。

血腥肅殺之氣撲麵而來,金戈鐵馬,黑雲壓城。柳月容微微闔上桃花眼,屏氣凝神不敢再看。

雖閉眼凝神,鼻翼間血腥氣縈繞。一時之間,柳月容竟似是回到了六年前的戰場。

金戈鐵騎,聲聲踏破青州的青石板路。晝夜廝殺,守城將士們一個個倒下,再無生息。

苦守十多日,青州城破,韃子破城,燒殺掠奪,無一不做。百姓哀嚎,血滿長街。爹和娘,死守城門,也被敵人懸於長旗之上。

若不是當年才十七八歲的顧知山千裡馳援,青州,再也不是大隋江山。馳援到底是晚了些,她的爹娘都沒了。甚至,還背負了叛國的罵名,直到今日。

“知山哥哥…”

蠕動櫻粉唇瓣,柳月容心潮起伏跌宕,眼眶泛紅,抬眸再瞧男人,眉目磊落,神態不羈仍舊如當年少年。

便是過去六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也是這般,裹挾一身血腥肅殺之氣,洶湧而來,凶巴巴,惡狠狠,向她伸出手,

“還能站起來不?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