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1 / 2)

晨曦微明,日頭如熟透的鴨蛋,戳一下便流出金黃光芒。

因出發前往寺廟,廚房早早呈了素膳來。一甌綠粳米熬的濃爛,醃漬的蘿卜乾香辣下飯,另有其他幾樣鮮蔬,雖沒有葷腥,可極為清淡養人。

月容不自知多用了幾口。飯罷,見蒹葭躬身往正堂而來,身後帶著幾個粗壯婆子,知是裝備行禮,準備往相國寺去。

打頭的婆子一身錦裝,綠稠衣裳白淨麵容彰顯身份,果不其然,見著月容,模樣狀似恭敬,下了一禮,

“二太太吩咐,京中炎熱苦夏,難免日子難耐。楚姑娘身子嬌貴,受不得罪,大奶奶往相國寺去,可得照看好楚姑娘才是。”

話裡話外,竟是楚茉也一同前去相國寺。

月容表麵滿是關切,“相國寺苦寒之地,楚表妹身子骨孱弱,如何能經受山上寒氣,倒不如在家裡靜養,也省得來回奔波之苦。”

“我妻果然賢良!”

黃忠義一身月白銀繡長袍,手持折扇,轉過廊下,滿臉讚許看向月容。

“白日相見,娘子又多了幾分娉婷之色。”

目光滴溜溜轉過豐潤曲線,月容壓住眼底嘲諷,俯身下禮。抬眼,見黃忠義身後,楚茉一身白裙,低垂眉眼,瞧不見神色。

月容估摸著,是不大痛快的。畢竟,她的心上人,明顯對自己起了興趣。

果然,黃忠義依依不舍回首,朝楚茉道,“我就說柳氏性格純良,最是寬厚仁慈的。表妹你偏說什麼她心懷叵測,我且問你,若真是心懷叵測之人,豈會為你的身體著想?”

楚茉咬牙暗痕,要說她和這柳氏初見,便覺得心底不舒坦。也不為彆的,就這人占了自己心心謀念的表哥嫡妻,二人便勢如水火。

隻表哥實在是性格單純,這柳氏豈是那般好相與的。肅毅候圍府,她去前院轉了兩圈,鎮遠軍便往後撤。這才幾日,便是二舅母也向著她。一說用箱籠,巴巴的送了新的給她。

柳氏若沒兩三分刷子,能這麼快在黃家站穩腳跟?

難不成,這柳氏,真是洪福齊天之人不成?

見表哥看向柳氏眼睛發光,一臉讚許。楚茉千萬句話,一個

字也吐不出,硬生生胸腔憋屈憤懣,咬牙,強行吞下這口氣,楚茉抬頭冷冷瞥了眼綠綢婆子。

後者識趣上前,笑吟吟道,

“大少爺,楚姑娘,外頭車馬準備妥當,拜彆老太爺便可以啟程。”

月容把這幾人神態看的分明,知這綠綢婆子是楚茉的人,點了幾個沉甸甸的書箱給她,手持長匣,一手扶住蒹葭往外走去。

拜彆黃二太太和黃太傅後,日頭往南行去,漸漸毒辣起來。避開毒辣日頭,月容匆匆上了車轎。

車馬凜凜,黃家標誌的長旗迎風招展。武士威風堂堂在前麵開道,沿街灑掃除塵,僅僅是黃家少爺出行,竟比天子巡遊,來的還要張狂。

月容悄無聲息撩開簾子,見四周百姓被驅離,鋪倒貨翻,一片狼藉,街道上孩童躲避不及,蜷縮在街市門巷之內,看向黃家車馬方向眼神滿是懼怕。

“這黃家,實在是張狂!”

蒹葭看的分明,麵帶憤慨。月容搖頭示意她噤聲,低首沉思,。也不知當今陛下是什麼樣的人物,若是黃太傅這樣的老師教導,就算是有十二分天資聰穎,怕也沒有一分對百姓的憐惜悲憫。

一個時辰,便到了京城之北相國寺下。

炎夏六月,相國寺位於坯山山腰,一路綠蔭拂麵而來,一掃京都中熱氣。林蔭道兩側間或有溪流清脆鈴鈴而過,涼爽沁人,格外舒坦。

黃忠義一臉愜意,原以為山中無聊,如今想想才是神仙日子。表妹知情識趣,柳氏國色天香,二位佳人相伴,若是夜間能大被同眠,那才是神仙也不換的好日子。

隻這點兒好心情,到山腳,瞧見森森守衛的黑甲衛士後,戛然而止。

壓住拔腿就跑的衝動,黃忠義踟躕不前。黑甲銀木倉,長杆上紅纓招展,儼然是鎮遠軍列陣山腳。

不由的皺起眉頭,前幾日父親便被鎮遠軍所傷,他今日來祈福又碰見,真是倒黴!

不過,聽父親說,鎮遠軍若非意外不會輕易出動,近來,這鎮遠軍真是動作頻頻。

先是搬空前院書房賬本,扣押大伯父不知所蹤。他好不容易問了那張二,才知和鎮遠軍軍費被挪用一事有關。

鎮遠軍軍費被挪用,和黃家有什麼關係?黃忠義理不直氣也壯

,下意識忽略自己給母親楚表妹,太品閣買首飾便一擲千金的事實。

月容也瞧見這黑甲衛士,回首瞧了蒹葭一眼,見她也一臉疑惑。心知這鎮遠軍怕是有要務在身,不由發呆,怔忪看向一旁高大柏楊樹。

柏楊挺直,和男人風骨相似,高大不容旁人親近。月容捏緊手帕,鎮遠軍在這相國寺鎮守,是不是說明,男人也在這附近?

一想到他也在附近,月容隻覺得自己早上實在是太過輕疏裝扮。發髻簡單墜馬,金銀簪子斜斜插過兩根裝飾。因來寺廟,穿的也極為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