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天子臨朝,是被肅毅侯揪住後脖頸扔到龍椅上。

這荒唐一幕,引來無數大臣紛紛側目。倒是黃太傅率先跪下,

“陛下連日來越發勤勉,真乃大隋之福,陛下萬歲萬萬歲。”

群臣響應,聲振九霄。小皇帝聽了這聲音,不顧摔成兩半的屁股,忍不住坐直脊背,學著大人模樣,朝黃太傅道,

“太傅辛苦,朝政上若不是有您和張太傅二位輔佐,朕何以能放心。倒是我這舅舅,手握兵權虎視眈眈,有何居心?”

話出,群臣各個低首看向手中笏板,黃太傅垂涎肅毅侯手中兵權早就時日。先帝為人聖君,早就有遺旨留下。

張黃二位太傅不得過問軍務,肅毅侯不得過問朝政,以此平衡各局勢力。

可先帝崩殂早就過去許久,眼下,肅毅侯和黃太傅不容水火,張太傅抽身而退,一時之間,竟是難辨輸贏。

聖上率先對肅毅侯發作,所因何事?

“陛下聖明。”

一七品言官列隊而出,他是有名的諍臣,不畏權勢敢於直言不諱。見肅毅侯昂首站於丹陛之下,氣宇軒昂,想起他做過的惡事,冷哼一聲,慨然陳詞,

“肅毅侯內德不修,張牙跋扈。隻因和黃太傅私仇,便縱兵圍住黃家,甚至,夜燒黃府,一家老小暫時安身相國寺,何其悲慘!!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國之軍機大務,如何能交到這種人手裡。”

迎著群臣目光,言官率先開炮,直奔顧知山而去。他年過半百仍舊是七品言官,忠心耿耿一心為了大隋。前幾日得到這內幕,如何不視顧知山為朝廷蛀蟲,隻恨不能除之而快。

一語即出,又見肅毅侯狀似默認,至於黃太傅,此刻更是捂臉痛哭,

“臣年近花甲,仍舊受此大辱。若非先帝遺命,老臣早就告老還鄉,歸園田居,務農去了。

隻陛下年幼,若老臣走了,這滿朝政事,誰來和陛下分憂?”

小皇帝一聽黃太傅要告老還鄉,哪裡能忍。當即下了丹陛,親自攙扶黃太傅起身,麵對顧知山而立,

“肅毅侯,你還有什麼可說?”

不是親近的舅舅,而是冷峻的肅毅侯。天子站在了對立麵。

張太傅眼帶失望

,肅毅侯乃陛下嫡親舅舅,手持重病守衛青雲十六州,可落在這些人,尤其是他皇帝外甥眼裡,竟成了罪過。

唏噓了一聲,張太傅垂眼不在去看。這點子小場麵對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肅毅侯算什麼,他不如抽空想想,老大來信,說約莫查探出囡囡下落,很有可能被賣到京城。

京城,這麼大的城市,往來百萬人口之巨。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囡囡。

果然,顧知山啞笑一聲,絲毫不把對他的指控放在眼底。他原本想要手下留情,如此,倒是半點兒情分不用留了。

慢條斯理的打開包裹住的合歡香,顧知山眼底滿是惡意,緊盯黃太傅,

“本侯倒是想請教一番,黃太傅可認得這東西?畢竟,辛苦你那孫子下在香爐,才讓本侯佳人相伴,顛龍倒鳳一宿無眠。”

話語一出,四下是嘰嘰喳喳議論之聲。難怪肅毅侯率兵圍住黃家,若是心甘情願倒也好說,如此被算計,便是佳人一側溫香軟玉,怕也咽不下這口氣。

黃太傅惱怒閉眼,他原本是要等柳氏在的時候再戳穿,把叛國之事做死在柳大身上。如今倒好,這肅毅侯率先挑破,在群臣眼中,他不過放肆張狂睡了婦人,雖有礙可不算大事,說不定還會稱讚句風流。

可在黃太傅這裡,他是徹底失去威脅顧知山的籌碼。他不懼聲名狼籍,主動挑破此事,也不在乎史書日後如何書寫。就像是大隋的一把利刃,有他在,鎮海神針,穩定軍民之心。

可歎他才二十二三,風華正茂,而自己,已經年過七旬,若再次失手,黃家危矣。

“這...”

那言官如何能想到還有反轉,人老成精,頓時明白,他怕是被人算計捅刀顧知山。內幕哪裡是那麼簡單就有的,無非是有人故意泄露秘密給他知道。

黃太傅張口就反駁,“什麼合歡香,我從未見過!”

“黃太傅好眼力,年過花甲也能瞧見一丈之外的東西。”

張太傅開口嘲諷,那肅毅侯可沒說是什麼東西,他自己倒是說了出來。若說沒乾係,誰信!

果然,小皇帝見黃太傅眼帶懊惱,也鬆開攙扶他的手。

倒是張太傅,見肅毅侯一點也不為自己開言感到意外,心底臭罵了一頓張

二,竟給自己惹事!拱手朝天子道,

“陛下請回龍椅之上,丹陛濕滑,可要萬般小心才是。”

小皇帝看看啞口無言的黃太傅,又看看主動開口的張太傅,最後,目光落在神色雖平和,可掩蓋不住失望之色的舅舅身上。

舅舅對他失望了,小皇帝心底莫名其妙的難受。母後說,他幼時極為親近舅舅,舅舅去哪裡,他就跟到哪裡,舅舅吃什麼,他就吃什麼。

他身上僅有的一點兒功夫,還是舅舅教的。

可他現在長大了,黃太傅說的對,一國之君,大權旁落算什麼事兒?他得時刻小心舅舅率兵謀反。

褪去原本就沒有幾分的愧疚,昂首大步走向龍椅。朕是皇帝,九五至尊,朕怎麼會錯呢?朕沒錯。

天子歸位,顧知山收起合歡香不在逼問黃太傅。小皇帝抿抿嘴唇,見群臣低首,殿內一片鴉雀無聲,剛要開口打破沉默,便聽見午門有擊鼓之聲傳來。

有人鳴冤!!!

下意識的,小皇帝目光落在舅舅身上。後者氣勢依舊,看不清喜怒。倒是一側黃太傅起了不好預感,他方才對顧知山出手,後者輕輕放過此事。

難不成,就在這裡等著?

懊惱閉眼。黃太傅隻覺自己年紀越大,行事越發不周全。隻想著一心收拾了肅毅侯好奪他兵權,怎麼完全忘了,萬一失敗後,他黃家是何下場。

午門外,月容立於大鼓之下,兩米多高的鼓身高不見頂。蒼穹之下,九層宮闕氣勢滔滔,與之相比,月容自己就像是這滄海一粟,若非身有執念,怕是早就隨父母去了。

咬牙,月容手持紅櫻鼓槌奮力擊打,鼓聲震天,直達雲霄。

一打這世道,她父親儒雅俊朗,為官愛民,為父儘責,為何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二打這朝堂諸君,上下包庇,明知她父死有蹊蹺,卻把汙名潑在他身上。

三打她自己,為人子女,若不是肅毅侯幫襯,便是到死,她也不能為父親翻案。

力儘微歇,柳二叔站在石階下,仰望蒼天,依稀瞧見兄長欣慰笑意。他奮發向上,柳家越來越好,月容也有肅毅侯扶持,隻人.倫到底大事。

一個有夫之婦,一個位高權重,若要在一起,不說彆的,宮裡那位太

後,便是一大阻礙。

遠處,韓有梁率眾來請叔侄二人,悄聲在柳月容身邊道,

“侯爺在朝堂上呢,您莫怕,隻跟隨柳二老爺行事便可。”

月容頷首謝過他,等到了朝堂,才知韓有梁為何說不要怕。朝堂諸君,著紅著綠,滿朝文武外,隻她一個紅妝。

因避嫌,雖沒人敢抬頭瞧她。可九層龍椅之上,來自天子的目光卻是絲毫不錯開,每一根頭發絲,都似是被他打探個清清楚楚。

聽完柳二叔從楚雄叛國,柳道南身為青州知州慘死,及到今年,黃家騙婚,至今未過婚書,未拜天地。天子倒是難得起了興趣,

“若婚事不成,你便是未嫁之身。不如,進宮來服伺朕,如何?”

天子說話語帶稚氣,看著一側古井無波的舅舅起了波動,越發笑的開懷,

“你抬起頭來,朕瞧瞧你。”

月容抬頭,入目是男人身著蟒紋官服,站立武官之首。身後將士也算人中豪傑,可不及男人十分之一。

察覺佳人瞧過來,水汪汪目光一覽無餘,瓊鼻紅唇,明明是素麵朝天,不施粉黛,可偏偏生的貌美,素服下身子骨窈窕,他甚至能聽到,身後呼吸急促的聲音。

不悅抿唇,顧知山拱手朝天子道,

“柳氏內眷之身,須得避嫌。著宦官置屏風在側殿,以正清明。”

話罷,便有小太監殷勤上前,引領月容往側殿而去。小皇帝見此,原本生出的那麼兩分愧疚消散,這皇宮大內,上至母後,下至宮女太監,哪個把他這個天子放在眼底。

他們乾脆就讓舅舅當皇帝啊!扶持他這個傀儡做什麼!!!

惱恨之意無處發泄,天子之怒,全部落在柳二老爺身上。

“柳道北對吧,你翰林學士上告長官,忤逆之罪,該罰!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陛下,柳道北如今是我戶部官員,忤逆上司,從何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