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雨幕下,四處皆是水氣。佳人一角小小羊角燈,暈上柔和光線。

許是因為冷,豆綠披風包裹的緊緊披在身後,不漏出一寸肌膚。

不過,顧知山皺眉,察覺月容裙擺垂地,沾染泥點。不動聲色朝路西看了一眼,風疾雨大,梧桐樹下,並沒有任何人影。

再去看月容,一張小臉白白淨淨,桃花眼低垂,左右不敢直視自己。

忍住想要開口詢問的念頭,顧知山斂下眸中深色,笑的溫和,

“這麼大的雨還在外麵等我,姑娘辛苦。”

月容聞言抬頭,見男人一身勁裝暴露於大雨之下,身後,是鐵騎森森,因停頓時間久了,火把漸漸熄滅,暗沉夜色襲來,偶有雷電閃過,才知這山道上,有鐵甲衛士。

將士們和顧知山一樣,大雨淋濕衣服,無遮無蔽。這是大隋的將士,為了她莫名其妙的心軟,遍尋一夜都可能沒有結果。

月容壓不住內疚情緒,回眸,見顧知山衣衫濕透,行動間肌肉紋理隱隱顯現。

抬手舉傘,遮住男人發頂,見後者瞬間眉深目冷,可遮不住的喜氣洋洋。

這男人情緒真是怪,早上離開前明明她提了句和黃家的婚約,便提腳走人,這會兒,又怎麼這般態度?

想不明白他想法,也因方才從黃忠義口中得知那些,精神疲憊懶得細想。

顧知山瞧見,眸色略暗,喜氣去了幾分。接過月容手中木柄傘,觸手佳人不知淋了多久雨,手腕冰涼。

瞬間冷眉,長吸一口氣,壓下躁鬱情緒。一掌攬住佳人細腰,為她遮風擋雨,看向徐婆子,

“前頭帶路!”

對比男人英武身姿,月容纖細身量本就柔弱,風雨中更是不堪一擊。

等四合院大門關上,風雨中有將士上前,湊近韓有糧,

“韓將軍,我們還搜嗎?”

“搜你大爺的搜,沒瞧見侯爺親自審問小娘子去,我等多什麼嘴。”

韓有糧轉頭罵了回去,再一次讚起侯爺英武聰明。

黃忠義用黃家餘黨,曆年來藏金銀處等所有信息才換的身價性命,終身不得踏足大隋。

可憐那文弱書生,連個盤纏身份通牒也無,嘖嘖,也不知怎的才能逃出大隋江山。

轉身,韓有糧看向將士,“今日就此打住,明日早起卯時,隨我入京城。”

抄家!黃家餘黨,侯爺吩咐可是要追查到底。

至於他,韓有糧看向後山。侯爺繞過黃忠義是不屑和他計較,他韓有糧不同,一夜淋雨奔波,他總得收點兒好處才是。

四合院內,因月容出來淋雨,林媽媽唯恐她受了風寒,早就吩咐婆子往小廚房燒了熱水,又有薑茶等驅寒湯飲備上。

隔著簾紗,見徐婆子打頭,侯爺帶著姑娘往西間來,唬了一跳,忙出門在廊下打了簾子。

兩人濕透衣裳,尤其是侯爺,全身上下連塊兒乾的地方也無,拿手巾就要擦拭,

“侯爺可要沐浴更衣,早就備好浴桶。”

顧知山避開林媽媽親近,見月容發尾滴水,裙角雖有他保護,可早就濕透,一點點沁濕青磚地麵。

轉身直視她,麵色仍舊是不見血色的白,指尖微微發抖,明顯是冷的。

可神色,顧知山瞬間不悅抿唇。仍舊是背脊挺直,也不知在堅持什麼。

想起她那般出身,摸了摸懷中油紙包,顧知山先服了軟,轉身吩咐林媽媽,

“先帶你們姑娘過去更衣,浴桶裡放些驅寒的藥材。就按,就按早年母親給姐姐準備的來。”

是他的人了,他得讓著她些,對她好些。

林媽媽應了聲,親自下去準備。蒹葭端了熱薑茶,窺著侯爺和姑娘之間神態,怎麼姑娘出來一趟,心思重重的。

侯爺倒是還好,就是,一直往姑娘身上瞧,好像,在等她做什麼選擇一樣。

“侯爺,姑娘,先喝杯薑茶暖暖身子。”

一杯給顧知山,一杯給月容。

顧知山一飲而儘,辛辣入口,全身頓時熱意蒸騰。

見月容握住杯盞,半點兒不飲,瞥了蒹葭一眼,

“把前陣子送的波斯絨毯拿來,另外去催下林媽媽,姑娘體弱,容不得她磨嘰!”

侯爺一眼便讓她冷意冒上全身,蒹葭隻恨不能淋雨的是自己,拔腿就去準備東西。

月容捏緊茶盞,滾燙薑茶刺的她指腹發紅,神智清醒。

腦中兩個畫麵打架,一會兒是黃忠義樹下告彆,一會兒是將士們全身濕透,淋在雨中。

一麵是她沒來由生起的心軟,一邊是父親守衛了一生的大隋江山。

狀似不在意,撇了眼低首飲茶的男人。長眉入鬢,哪怕發髻濕透,也不損他半點兒英俊。

眉目深邃,看向自己時,眸中再無他人。

若是閨閣未嫁兒女,能得這樣的夫婿,她定是歡喜至極。

可如今,月容抿唇,這麼些時日男人嗬護,她自然感覺的到。到底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蒹葭去而複返,送來絨毯等嶄新衣物。見侯爺和姑娘無人說話,仍舊無聲退下。

室外磅礴雨聲,電閃雷鳴越發喧囂熱鬨。室內,二人相對而坐,誰也沒有開口講話。

一個是耐心狩獵的狼,等獵物自投羅網。一個是滿心掙紮,終於,問出聲來,

“侯爺帶著那些將士,可是要尋找什麼?

要不要往後山去尋尋,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不等顧知山回答,便自顧自的說出來。雨大夜深,她瞧不見黃忠義去處,聽腳步聲似是往後山而去。

這麼大的林子,鎮遠軍又是朝廷精銳,定是能找出來。

顧知山連日來躁鬱一掃而光,眉目都帶著歡喜,一雙眼睛泛著異樣光芒,月容不自覺扭開頭,不敢直視。

下一瞬,男人放下茶盞走到月容身側,半彎腰,

“你見到黃忠義了,對不對?”

呼吸逼近,男人身上沉香味道竄進鼻翼,霸道沁入肺腑。

月容屏緊呼吸,自欺欺人這樣會和男人疏遠一些。

無措點頭,既然選擇了這邊,她定是知無不言。

“今日有人送了夜明珠來,黃二太太生性吝嗇,定不會送這樣的東西給我。

夜裡又有人來,我想著,應該是他。”

“是他還要冒雨相見,月容,你是什麼心思?”

顧知山挑起月容下巴,見她垂眼不敢直視自己。

唇瓣微白,湊上前,略吮了一口,

“你心裡有他嗎?”

月容慌忙搖頭,男人湊上前,又吮了一下,

“那是心中有我?”

月容剛要搖頭,頓覺不對。

呆愣愣原地,任由男人侵入口內,香舌被男人吸吮的發麻,耳邊是嘖嘖唇舌交接聲。

熱氣蒸騰,男人好似永遠不會冷,小火爐一般熏的她骨軟體麻。

有什麼地方不對,月容想。顧知山怎麼知道自己見到是黃忠義,還有,進了內室他便不和自己說話,好像,好像在等她坦白一樣?

嘶…

“疼…”

察覺到月容走神,顧知山輕咬軟桃似的唇瓣。

大掌也未閒著,撩開豆綠披風,披風下,佳人是櫻粉軟羅寢衣,淋雨濕透,半遮半露,百般惑人。

顧知山被美景蠱惑,不耐拉去佳人披風。抬手褪去自己濕透外衣,僅著裡衣,抱起月容起身,薄唇擦過她瑩白肩頭,滿意的看佳人麵上染上紅潤。

紅通通的多可愛,蒼白沒有血色,他會覺得自己下手實在是過於狠毒。

也不算狠毒吧,顧知山想。

無非是明日抄了黃家餘黨,他雖然和黃忠義各有盤算,對方求的是保一條命,自己呢,正好借機把黃家謀逆之罪定死。

等他的皇帝外甥跪完淩霄閣,朝中已經被他肅清。日後外甥親政,他便率鎮遠軍鎮守邊疆,和月容逍遙快活去。

北地民風彪悍,寡婦再嫁尋常事。她再嫁自己,也不算是出格。到時候名正言順,他還不是想怎麼gan她,就怎麼gan。

想著美好日子就在眼前,顧知山連帶對月容寬容起來,那點子黃忠義什麼都不要,也要見月容的不悅煙消雲散。

“你穿這等寢衣見他,本侯可吃了虧,你須得補償本侯!”

什麼?月容眨眼,發髻微濕,有滾落下的雨珠迷住她雙眼。

男人麵容在她麵前越發模糊起來,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月容想。

直到被男人放置在澡桶內,熱水瞬間去除冷意,月容總算是想起,從坯山山腳到她住的四合院外,男人所屬的鎮遠軍層層把守,尋常夜裡也有人出來巡邏。

可今日她出門見黃忠義,竟然沒有任何鎮遠軍身影。

若沒有人安排,誰信。

推開男人埋在脖頸處的腦袋,見後者不滿皺眉,大掌仍舊握住她不可明說的…

月容亡羊補牢似的拉緊寢衣,試探出聲,

“我今日見了黃忠義,你不生氣?”

“生氣啊!”

顧知山不在意回答,他的東西被人窺視,他自然是生氣的。

滿心都是自己手中愛物,隻覺得這柳氏合該是自己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他不愛的。

男人語氣明顯敷衍,月容不滿,拋出王炸,

“他今日說,讓我等他。”

等他。顧知山總算抬起頭,直視月容,浴桶內熱氣蒸騰,佳人瑩白肩頭露於水麵,麵色緋紅,柔和男人瞬間冷意。

“他能不能活下去還未知,就那個身子骨,比小姑娘還羸弱。”

這是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的嘲諷。

月容瞬間確定之前疑慮,說出自己猜測,

“我今日見他,侯爺是默許的?”

甚至,連林媽媽也知道來人是誰,男人呢,他是不是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