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在離開後, 失去後才會慢慢懂得很多, 並非單單因為失去了,還因為在失去的這段歲月中失去了更多,才明白當初失去的有多麼珍貴。
八年的時間, 足以讓一個活的壓抑又滿是負能量的她明白她要的是什麼, 她該做什麼。
她這樣性格的人, 從不後悔會回到這世界,因為正是那八年的經曆, 讓她明白了什麼是責任什麼是親情;可是她也從不後悔在那個世界停留的八年,因為在那裡她見過戰士們在瀕臨死亡時的勇氣,見過隻為保衛家國的豪氣。
在那裡,她見過世間最優秀的男子。
以及那裡, 她體會過最刻骨銘心的愛情。
她很懷念, 每到夜晚閉上眼睛, 她總會想起江逸的臉,那張信紙被她壓在了床頭邊, 提醒著她所有的一切並非隻是一場大夢。
她成功的離開了那裡, 小A戰戰兢兢的裝死了好多天,最終被顏一鳴提到了眼前。
與顏一鳴所想象的差彆不算太大, 瘦的麻杆一樣的程序員, 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一點都不帥,此刻期期艾艾的模樣甚至有點丟人。
當初的欺瞞導致她在那個世界多停留了多年,小A壓根不敢與顏一鳴提起這些,本就提虧在先, 再發現顏一鳴似乎背後身家不小能直接讓老板將他交出去,這就讓人人膽顫了。
小A想起當初與顏一鳴對罵的情景,說她長得醜說她嫉妒女主,突然有種自扇巴掌的丟臉。
係統測評的結果赤.裸.裸的告訴他,顏一鳴的攻略完成的有多漂亮。
當初隻是允諾顏一鳴若是可以完成攻略,那麼她可以自行更改遊戲情節以及結局,而現在卻難免開始擔心能不能保得住這個飯碗。
雖然說每天都在挨罵,但是工資著實不低,小A哭喪著臉已經開始琢磨之後該去哪裡找工作。
顏一鳴欣賞著小A慫慫的模樣,一點都不留情麵的笑了出來。
小A的臉越白了。
顏一鳴心道真是想不到,當初那麼張揚與她作對的小A,原來背後居然是這個樣子,顏一鳴說不出的失望,甚至沒了一開始與她算賬的心思。
更何況她並沒有害他丟了飯碗的想法。
沒了興趣,顏一鳴也沒了和小A再多說什麼的念頭,與小A的見麵,如今隻剩下一個原因。
遊戲的結局。
如今隻不過距離她當初離開過去不到一個月,現世中遊戲的劇情甚至還沒有走完一半。
進行的越少越好,顏一鳴笑了笑。
她不喜歡每個人都會愛上女主的情節,更不喜歡為了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而孤身一輩子的蒼涼,原劇情中無論男主還是女主,最後都落了孤單一人的下場,顏一鳴想不通這樣的結局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這本該是一個戀愛遊戲不是嗎。
小A膽寒的看著顏一鳴,他是真的怕顏一鳴把最後的結局改成所有男主全部暴斃隻剩下女主一人守寡,或者更瘋狂的讓幾個男主就像她所攻略的一樣,悉數愛上彆的女人。
這樣的劇情,他真的會被寄刀片的。
顏一鳴拿著手中的編輯稿子對著他晃了晃道,“三天後改好了給你。”
小A哭著送顏一鳴離開。
顏一鳴回到了顏媽媽的住處,這些天她一直都住在這裡,顏媽媽的病情很穩定,這些天都很平靜。
隻不過病了的母親似乎幼稚了很多,也不聰明了很多,比如自從那天女兒說喜歡聽她彈鋼琴後,她總會彈很久。
阿姨背地裡與她說,顏媽媽昨天在她不在的時候說手指尖有點痛。
顏一鳴回頭看她單薄的身影,心頭又是隱隱的心疼。
拿著手中的稿子走了進去,顏媽媽坐在沙發上,就像等候誇獎的小學生一樣坐的端正,桌麵上是切得漂亮的果盤。
阿姨說自從顏媽媽知道她曾用刀子傷到了女兒後,從此看到看到刀刃總是會有些害怕,隻不過為了讓女兒開心,她還是親自切了水果。
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她,要不要吃一口。
顏一鳴歎了口氣坐了下來,用牙簽戳了一塊西瓜,然後又戳了一塊遞給她。
“很甜。”
顏媽媽愣了愣,“給...給我的嗎?”
“是啊”,顏一鳴笑著說,“西瓜很甜,你也嘗嘗,不過你不能多吃,最多...最多就三塊。”
顏媽媽手指捏著細小的牙簽,半晌之後她笑了,是她許久不曾露出的開心。
站在門口的阿姨,擦了擦有些發紅的眼睛,悄悄的離開了母女兩人的視線。
三天後,小A收到了顏一鳴改好的本子,他長長的呼吸一聲後才打開了本子,慢慢看下去,緊皺的眉頭漸漸放鬆。
沒有他想象中的瘋狂,顏一鳴的結局改的很自然,也很合情理。
她一共寫了三個結局,一個屬於南宮玄,一個屬於簡玉衍,一個屬於邵驚羽。
愛情從來隻有兩個人,如果出現第三個,那這定然不會是愛情,當然也可以所有人最終都孤零零一個人,但是她不喜歡這樣的結局。
喜歡一個人,那就和避開其他曖昧的對象,顏一鳴不曾偏袒誰,她給了每個人該有的機會。
玩家可以根據路線最後攻略一人,而其他人也會有自己的結局,那個結局不是孤苦一生,他們還是會遇到愛的人,會有一個滿足的後半生。
三個人的結局由她設定,而江逸一人,她沒有動筆。
再次想起江逸,他那樣的人定然不會喜歡有人決定他的結局,無論好壞,她隻願他的結局能從了他的心,一輩子無悔。
也許他會喜歡上女主最後成為真正的男主,也許與女主擦肩而過遇到真正的愛情。
他畢竟是江逸,隻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她相信他定是能得到。
顏一鳴沒有再碰過遊戲,也不會再去關注有關這個有些的所有訊息,她回到了這個世界,享受著這個她想念了這麼多年的世界。
她照顧著母親,主動與母親的心理醫生談話,後來又回家去見了父親,去探望了年邁的外公與操心了這麼多年的舅舅。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變化,八年“虛無”的歲月不曾讓她的相貌有絲毫的變化,可是骨子裡卻早已與當初的那個顏一鳴不同。
她笑的自信,笑的開懷,像是瞬間明白了許多,明白了多年來外公與舅舅的無奈,也放下了對父親的仇恨。
顏一鳴的父親的談話發生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午間,她回到了家中,父親微微驚訝的看她心情不錯的與她說了許多,顏一鳴沒有任何不耐煩,隻是最後與他說她會勸顏媽媽離婚。
他從未愛過母親,如今的退讓也隻不過是道德上的譴責。
她想起江逸的那封信,想起江逸臨走那一天的每一句話,想起了他對她的成全。
當一個人的存在隻會對另一個人造成傷害,那不如就此分開。
醫生說的很對,顏媽媽將所有的愧疚轉移到她的身上的確是一件好事,因為她的愧疚不會讓父親愛她,卻會讓她更加心疼她。
轉移到她身上也好,她會陪著她慢慢治好她,即使她再次無法控製,現在的自己也不會再怕瘦弱的母親能對她造成什麼傷害。
之後父親想同誰在一起她再也不會關心,當然,隻要不是當初那個惡心了她這麼多年的女人。
沒有人知道顏一鳴的轉變是因為什麼,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當初那個厭煩又排斥母親的顏一鳴,如今會耐心的陪在母親身邊,與她說好幾個小時毫無營養的話也不會覺得不耐煩。
她甚至像照顧孩子一樣的照顧著生著病的母親。
舅母曾打趣她說以後生了孩子她定是一個好母親,顏一鳴驀的頓住,許久後笑了笑,“不會有孩子。”
舅母一愣,罷了又一笑,“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就愛搞什麼丁克,等到了年紀結了婚,就不會這麼想了。”
“所以應該也不會結婚了”,顏一鳴故意逗舅母,雖說這是她的真實想法。
舅母又是一懵,看著眼前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外甥女,突然想到了如今落到這個局麵的妹妹妹夫,也許是這樣破碎又殘忍的愛情,才讓顏一鳴年紀輕輕從此便斷絕了念頭。
舅母有些心疼,她摸了摸顏一鳴的頭,“不是所有的兩口子都是這樣。”
顏一鳴笑了笑沒有與她解釋。
畢竟她沒辦法解釋江逸的存在。
畢竟她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他更優秀,會比他更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