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兒在被喚醒的時候, 還迷迷怔怔的。
打了一個哈欠,眯眼看著是錢氏,含糊說道:“娘, 我……”
錢氏見狀, 把涼帕子啪得一下搭在女兒的臉上。
涼沁沁的帕子讓舒雅兒瞬間就清醒了。
她的眼睛瞪圓了,不滿地喊道:“娘!”
錢氏知道舒雅兒犯了懶, 但是她還記得女兒說過有一樁富貴在鬱青青身上。
女兒想要犯懶, 她可不乾!
錢氏不顧著女兒的掙紮, 用涼帕子給女兒擦臉, 揉得舒雅兒滿臉通紅。
舒雅兒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不大好。
“娘!我剛想說不去縣裡了, 這天氣太熱了, 難受,懶得去!”
“今兒要是不去, 這段時間可去不成了。你看看這天。”
錢氏刷得一下打開窗戶,外麵的光猛地射入進來。
舒雅兒本來就沒有清醒,這會兒揉了揉眼睛,感覺太猛的光線腦袋都有些疼了。
她語氣更加煩躁,發起了脾氣, “這天熱得要命,不去了!”
零碎的蟬鳴響起, 舒雅兒捏了捏眉心, “蟬都叫得那麼早,真煩人。”
舒雅兒甚至想到了倘若是自己穿為侯門之女該有多好, 那就可以讓下人去粘蟬翅, 還可以讓人一直給她扇扇子,不會這麼吵。
錢氏哄著舒雅兒, “雅兒,我不是讓你看天有多熱,是讓你看地麵的返潮,還有啊,外麵一丁點的風都沒有,隻怕明兒要下大雨了。”
“下雨就下雨。”舒雅兒賭氣說道。
“這麼長時間沒下雨了,要是下雨了可不得下一段時間,到時候路不好走,可就沒有去縣裡的馬車了。你不是要去找鬱青青嗎?到時候一連下雨,那怎麼去。”
舒雅兒這才意識到錢氏為什麼叫醒自己。
她順著錢氏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潮氣很大,牆腳聚了不少水。
伸了一個懶腰,舒雅兒這才不甘心地說道:“好吧,那我刷牙。”
如果說錢氏一開始沒察覺女兒這軀殼裡換了人,舒雅兒越發懶散之後就看了出來這不是她女兒。
她一開始是又驚又怒,還想過請大師把這個“舒雅兒”驅逐出來,結果丈夫阻攔了她。
“一個丫頭片子,又不是你兒子被占了身子。再說了,這也沒害人不是嗎?”
“可是咱們的親女兒沒了!”錢氏怒道,“誰知道這是什麼玩意,我一想著就心裡發毛。”
“你若是想要親女兒,咱們再生一個就是,這個給咱們兩個賺些錢不好嗎?要是原本的女兒,咱們會這個竹編?咱們可以知道荒田其實可以變好田?”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錢氏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說,“她是啥不重要,但是害人可咋辦,說不定要害我們大郎!還有我孫子,說不定是吃血的妖怪,就等著我小孫孫出生後,直接給吃了。”
“我在她的房裡放了八卦鏡,現在她用的梳子是桃木梳。”
這一說,錢氏才知道自家漢子竟然早就發現了女兒的不對,還做了準備。
舒家老漢繼續說道:“倘若她是害人的鬼,早就被收了,現在既然沒事,那就說明不是什麼鬼,隻怕是什麼精怪。你就把她當做我們家的女兒,她還是你肚子裡掉的一塊兒肉,身上流著咱們兩人的血呢!不對,她那麼有本事,你當做小姐伺候,反正這人手裡頭漏一點,就夠咱們全家吃的了。”
“一個小丫頭,我還要伺候?”錢氏咕囔著,語氣已經鬆動了。
“要是能給百兩銀子,千兩銀子還有更多,彆說是伺候她了,她給我做娘都行!”
錢氏彆扭了幾天,就又把現在的舒雅兒當做自己的親姑娘,又或者說是小姐一樣伺候。
舒雅兒渾然不知道這爹娘還有這樣的心裡變化,她刷好牙,換好了衣服,就和娘親坐上了馬車。
馬車顛簸又悶熱,舒雅兒一下馬車就吐了許久,感覺自己半條命都沒了,等到進城就說要喝涼茶。
錢氏心中舍不得錢去買茶,正好聽到有人說買素夾饃兩文錢一個,還送酸梅湯,就拉著女兒說道:“吃素夾饃,然後送個酸梅湯,這個好。”
舒雅兒本來就想要喝點水,聽到酸梅湯三個字,口中都生了津液。
“行,酸梅湯也挺好的。”
走得近了,看到了滿滿當當的隊伍,錢氏咋舌說道,“雅兒,你在陰涼地方站著,我去給你排隊。”
“買肉夾饃。”舒雅兒知道錢氏舍不得錢,生怕她買了素的,就開口提醒她。
“哎。”錢氏應了下來。
舒雅兒站在了陰涼地方,她聽著人說是酸梅湯裡還加了冰,不由得張望過去。
從壺嘴裡倒出的液體是淺褐色的,上麵飄著淡淡的一層霧氣,看著就涼颼颼的。
旁邊有人砸吧嘴,“哎呦,你家酸梅湯都比單賣的還好喝。”
鬱廣德說道:“那可不,這裡頭加了冰,這天氣喝著多舒服。”
倒酸梅湯的是鬱廣德,切肉的依然是薛娘子,至於說鬱青青,有小叔幫忙倒酸梅湯,她就回去鹵肉了。
今兒的生意比昨天還好,尤其是昨天還賣了一些素夾饃,今天大部分都來買的是肉夾饃,清晨已經多做了五花肉,結果還是不夠,有小叔幫忙,鬱青青就回去繼續鹵肉。
鬱廣德看到了舒雅兒湊過來,像是趕蒼蠅一樣,趕著她,“小丫頭,彆礙事。”
舒雅兒哼了一聲,她渾然不知這位就是他就是鬱青青的小叔,“不看就不看,冰有什麼了不起。”
“呸,誰不知道冰金貴?”鬱廣德沒好氣地說道,“小丫頭屁都不懂。薛娘子的肉夾饃為什麼賣的好?除了因為本身這味道好,也因為酸梅湯裡放了冰!”
舒雅兒一愣,她的眼睛漸漸瞪大了,心中也撲通撲通地跳著,她怎麼忘了穿越必須會的發財路子――硝石製冰。
“娘。”舒雅兒迎著太陽到了錢氏的旁邊,“冰價很貴嗎?”
“可不是?”錢氏說道,“這縣裡頭估計隻有官員老爺才用的起。”
舒雅兒的心跳得更快了,她的眼睛也亮閃閃的,“娘,我又想到了一個賺錢的主意。”
在說賺錢兩字的時候,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錢氏捂住了舒雅兒的嘴,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假意訓斥她,“你這小丫頭在外儘瞎說,一會兒說這個賺錢,一會兒說那個賺錢,哪兒那麼容易?等會買了肉夾饃塞你的嘴。”
舒雅兒也知道不可在外說冰的事情,嘿嘿一笑,“娘,我有些餓了,要是肉夾饃好吃,我要吃兩個。”
“好,給你買兩個。”
錢氏一想到舒雅兒說可以賺錢,她笑得眼角皺紋都舒展開來。
鬱青青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她聽到了錢氏的話,在對方抬頭的時候,背過身子,把身後的霍世驍一拽,拉入到了暗巷裡。
引泉是走在最後的,雙手拎著砂鍋耳柄處。
引泉在看到了鬱青青拉住自家公子時候,連忙放下了砂鍋,也跟著進入到了巷子裡。
“啪”的一下,引泉拍在了鬱青青的手背上,緊接著更是把自家公子的手拽回來,虎視眈眈盯著鬱青青,“你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