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看不得我們好!”
從學堂被派過來的學生們看著百姓們滿腹怒火膨脹,有人恍然大悟,雖青澀,卻也談得上有條理的安撫百姓;有人似懂非懂,做的稍顯笨拙,偶爾還差點壓不住百姓;也有人滿是茫然,手足無措。
這批學生以相當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蘇黎處理了一茬冒頭的貴族,收攏了大半財富,又將其中一小部分賞賜給小貴族們,美其名曰表彰他們棄暗投明,做足了要扶持他們成為新的大貴族的姿態。
如此一來,稍加宣傳,重點突出大貴族們刺殺大王的惡劣行徑,再有置身事外的王家屹立不倒。便是朝歌以外的貴族們聽說此事也隻會搖頭,覺得是朝歌的那些大族做事過於衝動,才招惹禍端。
小耤臣這個官職的職責就是管理奴隸,自從那日選擇成為大王手裡的刀,孫小耤臣便惶惶不安,生怕哪家逃掉的餘孽來報複。
他在奴隸營中清點著從各個貴族的手中查抄上來的奴隸,數目之多,讓他手都在抖。
營中處處可見衣衫襤褸者,孫小耤臣目不斜視,嫌惡非常,用餘光瞥見旁邊一隊奴隸似要與他往同一方向走,撇撇嘴,加快腳步,打算先走過去。
其中一個奴隸抬起頭,整張臉幾乎都被臟汙遮住,隻剩下一雙木然的眼睛,在看到孫小耤臣的時候眼中驟然迸發出凶光。
身上係著鎖鏈也不耽誤他超乎尋常的靈活,衝過來就用手上的鎖鏈扼住孫小耤臣的脖子,下了死手。
“你吃裡扒外,出賣我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天?死我也要拉你下去墊背!”
臟汙下是一張原本清秀又熟悉的臉,正是趙家曾經風頭最盛,幾乎可以和嫡係抗衡的旁係趙啟。
此時那張臉上再無半分驕傲,僅餘麵目猙獰的瘋狂。
孫小耤臣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咯咯聲,趙啟又加大力度,看管奴隸的兵卒飛快衝上來,兩人用力拖拽趙啟,但他發了狠,拚了命的扼住孫小耤臣,兩人用力的拖拽非但沒能把人拽開,反而讓鏈條拽的更狠。
孫小耤臣的臉色漸漸漲紫。
鞭子像密集的雨點打在趙啟身上,背後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孫小耤臣用手拍打他用力的那雙手,眼球瞪的直往外突。
反抗的力度越來越小,又在某一刻猛然爆發一個巨大的力道,趙啟毫無防備之下差點被掙開,鏈條滑出一截,又被牢牢抓住,最後聽見讓人牙酸的哢嚓聲,孫小耤臣的脖子軟塌塌的朝側麵歪去。
趙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鬆開鎖鏈,雙手已經血肉模糊,猛地爆發一陣大笑。
鞭子重重打在背後,這一鞭打得極重,趙啟吐了口血,轉頭再看那些兵卒,眼中凶光更甚。
“便是我淪落至此,也輪不到爾等區區卑賤之人爬到我頭上!”
他披頭散發、滿身血跡,手上、臉上也全都是,像個野獸般撲向兵卒,想要故技重施。
他的力氣已經用的七七八八,但兵卒卻非毫無反抗之力的孫小耤臣。
一個趙啟不難對付,難對付的是那些看到這一幕的普通奴隸。有人難以置信悄悄縮在角落,也有人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原本麻木的眼睛像被攪動的死水,泛起點點漣漪。
孫小耤臣被充做奴隸的趙家餘孽報複,當場勒死!
此事傳入宮中,傳進未被卷入其中的大臣們耳朵中,蘇黎哀痛震怒,當即下令處死原計劃充實奴隸、身上背著人命的各家餘孽。
就算是沒有人命的,也被流放出朝歌,有生之年不得再歸。
近日朝歌幾乎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血腥味。
大貴族們原先的職位都被小貴族們頂替,這些原本隻在邊緣位置的官員根本不敢與蘇黎叫板,幾乎一令一動,一時之間朝堂為之一肅,就連陽奉陰違的事都少了不少。
反倒是原本靜靜看著事情發展的功臣們開始憂心。
“大王動手太過乾脆,朝歌以外的貴族恐怕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商丞相將擔憂寫做奏章,言辭懇切,滿是擔憂。
也有如比乾那般,覺得大王最近殺戮太重。
各家也不乏無辜受到拖累的女眷孩童,感歎此舉雖然快速有效,但終歸有失仁義。
忠臣們再怎麼建議也是為了蘇黎考慮,但有的人,奏章寫的痛心疾首,實際怎麼想的那就不一定了。
說的就是西伯侯姬昌。
近日朝歌鬨出來的動靜太大,就連西岐城內的貴族也都有唇亡齒寒之感,原本對姬昌模棱兩可不大忠誠的那些像被無形的推手推了一把,近日頻頻向他示好。
便是西岐之外,也有些沉不住氣的小諸侯派使者帶著禮物過來,一時間西岐是人來人往,超乎尋常的熱鬨。
民間漸漸散開流言。
又以西伯侯轄下及諸侯們的地盤流言傳播的最凶。
大王殘暴不仁,朝歌血流成河!
西岐百姓聽了無不萬分驚駭。
輿論慣常的特點就是越是離譜的謠言,流傳的就越快。
百姓們不懂大王和貴族們之間的交鋒,隻能看到消息本身,幾經周轉,添油加醋,就連大王生吃小孩這樣離譜的言論都傳出來了。
蘇黎早就防著西岐,西岐城中自然有她的探子,她看著傳回來的離譜謠言,離譜之餘竟然覺得有一絲好笑。
……
申公豹回來了,不但圓滿的完成了任務,讓孔宣就位,甚至超額完成任務——
他把下山的師兄雲中子給忽悠來了!
蘇黎當著薑子牙和王浩然等人的麵把申公豹猛誇了一頓。
申公豹抬了抬下巴,有點飄。
王浩然雙眼放空,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木農覺得這是自己頭一次有資格和各位大人物站在一起,可千萬不能丟臉,等蘇黎誇完申公豹,他大著膽子道:“奴用上次您說的那個杠杆原理造出了新東西。”
“一種可以用來織布的機器,用六塊踏板,分彆控製六片綜框,利用杠杆原理進行紡織,可以織造平紋織物,因為布料在機器上是傾斜的,所以此物名為斜織機。”
他看了看王浩然,繼續道:“還是小王院長給奴提供了最初的思路。”
走神走了十萬八千裡的王浩然突然被點名,一個激靈差點原地跳起來,他看到蘇黎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是我,跟我沒關係,我就是隨口提了一句,我什麼都不知道,木院長太謙虛了。”
拒絕三連。
如果時間能倒流,你會選擇乾什麼?
王浩然恍惚想到——
我肯定會跟蘇扒皮說我九年義務教育都沒讀全。
薑子牙忍不住頻頻瞥向王浩然的頭部。
總覺得他前額發際線比上次見時後退了一些。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白發。
一捋,掉了好幾根。
那一瞬間薑少師差點沒能繃住臉上的表情,當他聽見大王問新人雲中子情況的時候,薑子牙毫不猶豫的站出來,道:“雲中子師兄法力高深、修為高絕,比臣厲害的多。”
雲中子張了張嘴,沒等他說出來話,申公豹又接上:“雲中子師兄聽說大王做的事,又聽說我與薑師兄都在為大王做事,便也心生向往,決定隨我來朝歌。”
雲中子:??
可我隻是打算來看看,沒打算見商王,也沒打算留下啊!
薑子牙看出他的意圖,道:“師兄好奇朝歌變化,有什麼比來見大王更直觀有效的呢?”
雲中子想想,覺得也有道理。
申公豹急於做出成績,在大王麵前展示自己,所以繼續與薑子牙一唱一和:“大王非同尋常,薑師兄下山時師父特地叮囑師兄來助殷商,師兄難道不想知道大王有何獨到之處嗎?”
雲中子覺得留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
蘇黎拍板決定:“那孤先賜道長一座宅子,省得薑少師家擁擠。”
雲中子的危機直覺嗡嗡響,他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