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本想請神,不成想請回來了個魔。
西伯侯輾轉反側,愁的要命,偏偏來的這位肆意妄為,又霸道的很,不管有理由沒理由,心情不好輕則用法術讓人夢魘,重則隨手傷人殺人。
莫說府上的人,甭管是屬官還是百姓,路過那位門前都繞道走。
要說他性格乖戾孤僻,偏偏又喜歡往人堆裡湊。一段時間下來,西岐百姓簡直是看到紅眼睛晚上都能做噩夢。
“把本座請來的是你們,現在想送走的又是你們,本座看起來是很好打發的樣子嗎?”
羅睺挺直脊背,身體稍歪靠在牆上,極其隨性的跪坐在主位上,西伯侯反倒站在下邊,這麼點委屈姬昌倒不至於忍不了,正相反,從他臉上看不出半分不滿。
他苦笑:“是我一時想岔了,人族的事就應該人族內部解決,大神不必做任何事,全當來此遊玩一番,這樣不好嗎?”
羅睺把玩著西伯侯的璽印,隨手丟出去,璽印砸進牆裡。
姬昌身體僵直,微微一顫,攥緊拳頭,麵上不聲不響。
“大神?”羅睺輕笑,“不錯,那你來說說,本座像什麼神?”
邪神、鬼神、惡神!
姬昌默默在心裡回答,卻不敢宣之於口,羅睺搖頭:“看來西伯侯一時拿不準主意,這種時候要怎麼做來著?”
他故作沉思,隨手指了個人:“想起來了,需要謀臣來給建議對吧?你,說說本座像什麼神。”
被指到的人張張嘴,訥訥失語。
羅睺撇嘴:“嘖,這樣的謀士怎麼能行?話都說不明白,不如本座來幫西伯侯一把,還能省下一份糧食。”
他揮手便是一道魔氣,那人瞳孔放大,雙腿發軟,腿卻半點不聽使喚,僵硬的像兩根筷子。
完了,難道他今天注定命喪於此了嗎?
那人漸漸絕望。
“住手!”姬昌大驚,怎麼也沒想到他肆意妄為到這個份上。
不知從何處竄來一道靈光,那人麵前驟然豎起半透明靈力屏障,魔氣與之相撞,被屏障化掉,再難存進。
“羅睺,莫要再胡鬨。”
鴻鈞身形憑空浮,紫衣白發淡漠出塵,看著便是法力高強的神仙,差點被殺了的那位幾乎連滾帶爬的躲到他背後:“仙長救命呐!”
祈晞慢了一步,本想站在鴻鈞爹爹身後,看這模樣腳下一頓,站的稍遠些,抱著胳膊抬頭便與羅睺視線相撞。
羅睺的目光頓了頓,又相當自然的移開,落在鴻鈞身上。
“胡鬨?是誰胡鬨?一個祭祀的禱詞竟然連魔都能招,本座不過是回應召喚罷了。”
他冷哼:“要說胡鬨,你頭一個應該跟西伯侯說說。”
他憑著主位台階的高度,跪坐著也能俯視鴻鈞。
姬昌聽的心驚肉跳,什麼叫連魔都能招?所以他真的是魔?!
鴻鈞皺眉:“你不能在洪荒大陸久留,隨我回紫霄宮。”
“鴻鈞,那是你的紫霄宮,跟本座有什麼關係?”羅睺不動,“不能久留?就憑連權柄都能被搶走一半的天道嗎?”
外麵悶雷陣陣,天道憤怒,卻礙於周圍都是人族無法施展,羅睺往外看看,發出一聲輕淺的單音節,嘲諷味道十足。
“再說,本座又沒在洪荒大肆殺戮,這次應祭祀召喚而來,便是天道也頂多隻能拿雷劈劈,而不能直接排斥,禁止本座入內,你又能如何?”
羅睺就打定主意不走,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接下來的時間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湊。
要是鴻鈞非要把他帶走,那就魚死網破的打一場,到時候莫說西岐怎麼樣,整個人族怎麼樣都不好說。
這樣看來,他倒是希望鴻鈞忍不住跟他打起來。
……
羅睺出門逛市集,鴻鈞跟著,並阻止他殺掉撞到他的人。
羅睺某天去酒樓嘗試人族食物,鴻鈞跟著,並阻止他因為覺得難吃而殺掉酒樓老板。
羅睺去嚇唬西伯侯,鴻鈞跟著,並數次製止他殺掉西岐屬官。
祈晞也跟了幾天。
身體上的累倒是其次,這個活動強度對於他們的體質來說完全是九牛一毛,但也架不住心力交瘁。
到底是什麼給了她這倆人真能打起來的錯覺?
她果斷放棄,選了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悄悄逼近羅睺的住處,手持當年套過滅世黑蓮的麻袋,站在門口許久,才咬咬牙進去。
方一進院,就已經進入了另一片空間,眼前場景變化,陷入一片化不開的濃黑。
濃黑中有魔在低語:“我還以為你打算在門口站到明天早上。”
祈晞現下在運轉靈力的狀態,周圍全是魔氣,讓她體內的魔氣跟著蠢蠢欲動,更彆說魔族最大的祖宗就在她身邊勾著,她閉了閉眼,身上氣息瞬間一變,經脈中的靈力就變成了魔氣。
她舒服的長舒一口氣。
“就算我沒進來,就在你門前站了一晚上又如何?難道街上刻了你羅睺的名字?彆人不能站?”
祈晞說話難得有這麼衝的時候。
羅睺聞言表情反倒是好了些:“沒錯沒錯,這才像我的女兒。”
祈晞周圍的黑霧驟然濃鬱,霧中若隱若現的似有一雙紅眼睛,那雙眼睛彎了彎,很顯然是眼睛的主人笑了:“你叫什麼名字?”
祈晞更生氣了,說是生氣也不儘然,心中莫名的酸澀和委屈。
這人生了她就走,這麼些年彆說來看她,便是傳信也不曾有過,消失的乾乾淨淨。
若說他身處魔界不便聯係,那這次人族隨隨便便請個神他就過來,足以證明洪荒對他的約束力並沒有那麼大。
對於這些年的不來看她,祈晞就再也沒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她想起自己那許久沒人再叫過的小名,瞥了眼黑霧裡眼睛的方向,賭氣道:“我叫小白。”
羅睺表情的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