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編排步伐的部分, 蘇宇延續了軍人的鐵血鋒銳, 直線的接續步張弛有度, 他甚至滑到觀眾席前和觀眾有了目光上的互動。
他神情自然, 姿態優美, 互動的地方既出乎意料, 又錦上添花。
當汗水淋漓的蘇宇靠近的那一瞬間,目光被那雙黝黑的眸子撞上,就好像心口也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女隊的隊員,大部分都心跳失速了。
他就像是一把木倉, 射出了子彈,擊中了靶心!
女孩子們捧心, 臉蛋莫名其妙地紅了。
嚴格說來,蘇宇長得並不算好看,也隻能說是一個春風年華的男孩。再加上他過於老成安靜,就連這個年紀的男生身上本應該有的陽光都缺乏。因此懷春的少女可能在心裡把集訓隊的男孩YY了不少,但是這裡麵絕對沒有蘇宇。
可是今天, 女孩子們,集體中“木倉”!
在冰場上的蘇宇,就像是最好的舞者,他的身心都融入到了音樂裡, 他的一顰一笑都和音樂那麼契合, 他身上充滿了熱量, 似鐵血的戰士, 如此的剛硬,卻又柔情,漆黑的眸子似凝出了濃濃的情意,猶如實質般與每一個觀眾的目光交纏,情意綿綿。
節目到了尾聲,蘇宇回到了場中間,最後完成了一個3T接直立旋轉。
這一個組合非常棒,跳躍和旋轉都沒有失誤,他在舞台的中間絢麗地旋轉,修長的身材簡直就像是畫家筆下的王子,繪滿了華貴的圖案。
音樂終於消失。
旋轉戛然而止!
蘇宇單手高高舉過頭,雙腿點在冰上,做出了最後的結尾姿勢。
表演結束。
蘇宇大口喘息著,右腳後點冰,彎腰鞠躬,做出了王子一樣的謝幕禮儀。
“帥!”有個女隊員喃喃自語,說出了大部分女孩子的心聲。
掌聲響起。
蘇宇所有外放的情緒瞬間收斂,眼眸微微垂著,汗水這才像是下雨了一樣從額頭落下,沾濕了的發絲一縷一縷的垂落在額前,白皙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紅暈,竟格外地性感。
一次高水平的節目!
他和伍弋跳著一樣的原聲曲,都超出了他們這個集訓隊的水平,但是蘇宇顯然更勝一籌,整場表演都圓潤自如,引人入勝,是真的給人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伍弋有些嫉妒,卻更高興,他把手機拔下來,又像隻燕子一樣,撲進了蘇宇懷裡。
累得有些脫力的蘇宇拍了拍伍弋的後背,然後將人輕輕推開了。
“蘇宇,你跳得比練習的時候好多了。”伍弋跟在他身後,抬頭說著。
蘇宇點了一下頭,他不算是比賽型的選手,但是經曆的多了,也淡定從容的多了,所以就變成了比賽型的選手。
路過尹正學的時候,這位也不避嫌,跳起來抱了蘇宇一下,表達了自己的歡喜心情。
就連集訓隊的領導也用目光和笑容給了蘇宇讚揚。
所有人都在祝賀蘇宇成功地完成了一場節目。
整個場館裡,就隻有一個人臉是扭曲的。
熊濤。
熊濤嫉妒的快瘋了!
他在今年初的青年組比賽可是拿了第三名,前兩名都是國家隊的隊員,他自問自己實力已經足夠了,這一次一定可以進國家隊。
然而當伍弋和蘇宇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感覺到的是無儘的壓力和無法揮散的恐懼感。他覺得就快被這兩座憑空降臨的大山壓死了。
因為太過混亂,熊濤也沒發現孫教練根本就沒有叫他的名字。他自覺最後一個輪到自己的,可是在蘇宇之後跳,又沒有信心跳得更好,便渾渾噩噩地將手機掏出來連上了播放器,又心不在焉地脫下了冰刀套,然後恍恍惚惚地上了冰。
他沒有注意,在他身後,是孫教練厭棄的目光。
熊濤選的曲子是歌手本傑明﹒克萊蒙泰的代表作《複仇女神》。同時也是他在青運會上拿下第三名的配樂。跳了足有兩年的節目,熊濤是閉著眼睛也能跳。
然而,他卻沒有自信。
他在跳躍的時候,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甚至沒有將這個節目做太多的改動,就直接在測驗上展示。其實自己也可以試試連續跳,或者4T吧,至少在難度上有所增加吧?
這個想法出現,他就像是著魔了一樣,渴望孤注一擲,為自己爭取最後的機會。
第一跳,他還算保守,選擇了3T。
跳得很穩,很出色。
中間的燕式旋轉速度有點慢,和設想的效果差距很大,一想起蘇宇變態的旋轉技術,他心裡一急,下一個跳躍的時候,他倉促的就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勾手三周跳,接,後外結環兩周跳。
但是太倉促了。
勾手三周跳空了一個,變成了兩周跳。
接後外結環兩周跳,甚至沒有跳起來。
完全空了!
教練這邊,也不知道他計劃是要跳什麼,但是看得出來,他跳空了一個動作,勾手三周跳也變成了兩周。這一下,這個動作的基礎分就低了很多很多。
孫教練本著職業道德,還是在本子上寫下了熊濤這一次跳躍的分數,隻是熊濤本來就心虛,又看見孫教練陰沉的臉,就更加地慌了。
第三跳,他一咬牙,就跳了後內結環四周!
然而這一跳,他根本就沒有做好準備。
他失敗了!
軸心在起跳的同時就已經散了,而且高度不夠,他竟然還想強行轉出四周,結果就是在轉到第三周的時候腳便已經落冰,同時腳下一滑,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甚至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嘭”的一聲,直至撞在了護欄上,好半天沒起來。
隊員們都嚇得跑了過去,教練也急忙起身。
“熊濤?熊濤!”
好一會。
緩過神來的熊濤想要掙紮著爬起來,結果又摔在了地上。
他看著自己的腳,臉色巨變:“我的腳……好痛!”
一群人將熊濤扶到了座位上,匆匆趕來的值班醫生還是昨晚上那個,看清人的時候忍不住說了一句:“怎麼了?昨天不是沒事嗎?怎麼腳又斷了?你這樣逃避訓練可是對自己不負責啊。”
熊濤哪怕疼痛,那一刻的表情也變得尷尬萬分。
這句話彆人聽完表情變化,看向熊濤的目光裡多了絲譏諷,尤其孫教練的表情變化,最後充滿了不喜。
尹正學譏笑了一下,就將目光偏開,看向了另一個當事人伍弋。
伍弋的反應很快了,瞬間就知道自己被人無賴了,氣得眉毛豎立,就想要去找孫教練為自己正名,卻被蘇宇拉住。蘇宇臉色淡淡的說:“不用去,孫教練都知道了。”
很憤怒很焦躁的伍弋看著蘇宇,在蘇宇的眼底看見了好像一切儘在掌握中的從容不迫,他失控的情緒迅速地被撫平。
蘇宇掃了熊濤一眼,最後說了一句:“國家隊不會再要他了。”
詭詐的心思那麼多,成績又不是很好,卻喜歡動歪心眼去害彆人,這樣的人,誰還敢招?
但是熊濤顯然還想垂死掙紮,狡辯道:“我要不是昨天晚上受傷,今天就不會失敗,才會傷上加傷,都怪伍弋推我,本來我不想問的……教練!現在集訓隊動手不開除了嗎?”
被點了名字的伍弋按理來說應該跳起來指著熊濤的鼻子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僅僅看了蘇宇一眼,心情莫名其妙的就特彆地平靜。
他猜測蘇宇這麼鎮定,這件事肯定是已經解決了。
好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相信蘇宇?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伍弋又覺得好無聊,他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師兄弟,本來就應該互相信任啊!
“熊濤,跟醫生走,抹了藥,今天好好休息。”孫教練這樣說著,想要息事寧人。孩子還小,有些壞心思是不好,最多開會的時候告訴隊裡的教練,就彆再考慮招收這個孩子。至於拿出那個視頻讓所有人看,就未免過分了,這就不是教育,而是摧毀一個孩子,作為教練,他也有他的考慮,必須要把握好分寸。
熊濤卻慌的不行。
他腳疼,心裡還惴惴的。他滑的那麼差,是不是就不能進國家隊了?他就快十八歲了,這一屆再進不了國家隊,他的年齡就太大了,國家隊也不會再要他了。他為了花滑,付出了多少的精力和時間,如果進不了國家隊,他付出的所有就都浪費了。而且他來的時候還和他的省隊教練吵過架,說是這次肯定會進國家隊,再也不回省隊了。
一想著這次如果被淘汰,他省隊也回不去,他就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