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發加拿大(1 / 2)

第五十四章

可惜, 並沒有人留意他。

尹正學去溜須拍馬, 伍弋去偷酒, 剩下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在這闔家團年的大年夜, 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聊著會讓彼此開心的話題,難得的一天,隨便說點什麼, 都是快樂。

蘇宇難得地感覺到了一點寂寞。

其實不用多的, 一個酒友也好。

就像上一世, 不需要太多的朋友,一兩個知心的好友, 一次私密的聚會,天馬行空地說著任何的事, 百無禁忌,偶爾的一兩句揶揄,換來曬然一笑, 便是快樂。

總歸是有代溝的。

蘇宇重生至今,也沒有尋到能夠與自己契合的好友, 哪怕曾經的好友都統統再次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然而時空留下的痕跡根本無法磨滅。

就像這一世他是尹正學的隊員一樣,更親密了, 但是也有了一條完全不同的界限, 是無法輕易跨越的。

一杯酒見了底, 飯菜都涼了,但是電視裡的春晚正是熱鬨的時候。

轉目去看窗戶。

外麵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彩燈在雪色下發出色彩斑斕的光芒,隔著蒙上薄薄白霧的玻璃,頗有幾分光怪陸離的夢幻感。

蘇宇本應該回去了。

卻不想走。

這裡很熱鬨,到處都是人,都是笑聲。

他即便融不進去,也很喜歡這樣的氣氛。

追逐溫暖是生物的本能。

冰協的副會長突然坐在了隔了蘇宇四張凳子邊上,緊接著又有幾個隊員坐在了他的對麵。

蘇宇側目看去,那幾個隊員都是短道速滑隊的,還有一個是今年爆火的速滑“一哥”,顧帥。

顧帥長得清秀陽光,往座位上坐著的姿勢很有教養,端端正正的,脊背挺直,眉宇間有種竹子般乾淨筆直的清雋,是一個看起來會給人好感的麵相。

顧帥的身邊坐著他速滑隊的隊友,有下個月要參加世錦賽的,也有很快就要參加世青賽的,男女都有,將這位冰協的副會長圍著,像是要開會。

蘇宇想要起身回避,但是左右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在最邊上了,再走就隻能去角落的桌子坐著,那裡看不見電視,還有點冷。

猶豫了一下,便沒有動。

冰協的這位副主席姓錢,喝了一點酒,狀態正好,等著大家一到齊,就劈裡啪啦地說了很多話。

做這類工作的人,嘴巴向來都很能說。

蘇宇看春晚的注意力偶爾會被打斷,就會聽見這位錢副主席語重心長地說。

“這次出去比賽,咱們冰協就靠你們了,短道速滑是咱們國家的強項,曆年來,往賽場上一站,其他國家的選手都會多看幾眼。這一次出去,大家也要加油,不要落了咱們冰上鋒刀的美名!”

“顧帥啊,你最近一定要調整好你的狀態,你去年一年的狀態非常好,要保持住這種勢頭,爭取再帶回幾枚金牌。”

“李煜,今年國際青年組的成績你應該很清楚,隻要穩定發揮,拿下一個冠軍應該沒有問題。關鍵不要緊張,你國際比賽的經驗不是很豐富,這讓我有點擔心,拿個金牌回來,有沒有信心!!”

這是賽前的動員會?

蘇宇聽著那邊的聲音,琢磨著,說不定等速滑隊這邊開完了,就輪到他們花滑隊了吧?

然後,他就聽見這位錢副主席說:“咱們冰協,今年的榮譽就靠你們了!你們是最好的一屆!是注定站得最高的一屆!加油!”

蘇宇的眼眸閃動。

醉意在他心裡催生出一絲戾氣。

所以這位副會長的話,是說同是滑冰隊的花滑隊,今年就沒他們什麼事了嗎?

速滑隊那邊的動員會很快結束,隊員們像是一群燕子一樣四散開來,又各自聚在一起玩樂了起來。

錢副會長起身的時候看了蘇宇一眼,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就走了。

之後。

一直也沒等到花滑隊的動員會。

蘇宇不是年輕單純的孩子,從這些領導的舉動中可以輕鬆察覺到冰協那邊的態度。

所以……冰協今年是要把重心放在速滑隊那邊嗎?

對速滑隊更有期待,但是對花滑隊,卻一切隨緣。

蘇宇對召不召開動員會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

也不在乎冰協那邊人的看法。

然而速滑隊和花樣隊的資源有很大衝突的,同樣是冰上運動,在資源短缺的情況下,說不定未來一年,花滑隊隻能夠在速滑隊的夾縫裡求生,這就影響到了蘇宇的訓練計劃。

尹正學和伍弋幾乎可以說是一同回來,都看見了蘇宇微微垂著眼眸,若有所思,輕輕蹙著的眉宇裡藏著很多的心思,讓人特彆在意的想要將他的煩心撫平。

但是下一秒,尹正學就發現了蘇宇喝了酒。

再看伍弋手裡端著的飲料杯,怎麼看怎麼可疑。

“你杯子裡……”尹正學瞪伍弋。

伍弋一吐舌頭,“呲溜”跑了。

尹正學看著伍弋猴子般的背影,哭笑不得。

“這小子!”

蘇宇抬起頭來,笑道:“我想嘗嘗,隻喝了一點,放心。”

“你還未成年呢,喝酒對身體不好。”尹正學苦口婆心。

“嘗一嘗,今天年三十。”

尹正學猶豫了一下,搖頭笑著,這事就算掀過了。

八點半的時候,張妮匆匆趕來。

她是花滑隊的主教練,家就在A市,在家裡趕了一頓年夜飯,又頂著大雪來到了公寓樓,將所有花滑隊的隊員聚在一起,每人給了一個紅包,然後也簡單做了一次動員。

張妮說:“朱莉安娜·羅伯特可以確認已經升上了成年組,你們女單青年組這邊的壓力要輕一點,剩下的選手相信你們教練也為你們分析過,心裡已經有數了吧?”

女隊隊員點頭,馬上有比賽的青年組隊員神情可見的輕鬆了很多,但是即將要參加“世錦賽”成年組那邊的壓力卻很大。

朱莉安娜·羅伯特是新升起的一顆“新星”,再一次被媒體灌上了“天才”“神童”的頭銜。

媒體或許會有誇大的成分,但是能夠被媒體追捧,這名選手本身的實力很強。

每隔兩三年,世界範圍就會出現一名這樣的“天才”。

與全世界每個國家的“天才”同台競技,然後成為最閃亮的那一個,被同級的選手,視為此生超越的目標。

張妮又說了一會話,然後便說到了雙人花滑那邊:“我就不多說了,平時訓練也一直在講,你們是有任務的,你們是領軍的那一批,做好榜樣,爭取拿下一枚金牌。”

蘇宇的視線落在那兩對雙人滑的隊員身上。

他全部都認識,曾經是他的前輩,為了能夠奪走一個參賽的名額,他曾經日以繼夜地訓練。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微弱的優勢拿下世界大賽的名額,曾經與這些前輩有過齷蹉,但是後來他越走越遠,這些人的聲音就再也沒有聽過了。

重生回來,他沒有和他們說過一句話。

曾經的,好也罷,壞也罷,都過去了,這一次就隻當個沒有利害關係的隊友吧。

最後。

張妮的視線掃過蘇宇和伍弋,還沒開口,眉心就蹙緊了。

她說:“就在上個月,織田雨晴和米哈維爾,一前一後都升上了青年組。”

伍弋咬著下唇點頭。

眼底染上洶洶戰意!

伍弋和這兩個世界級的妖孽天才是同一級彆的,他們年紀基本相同,在去年也參加了當時世青賽的少年組比賽。伍弋連自由滑都沒能滑上就铩羽而歸,這兩人則以微弱比分的差距,分列少年組的一二名。

伍弋並不認為自己準備好了,可以去挑戰這些世界級第一名,但是他堅信在經過這一年的準備之後,他絕不會讓自己再那麼狼狽,至少也去爭奪一枚獎牌回來。

但是。

除此以外。

給予他更大自信的,是蘇宇。

他堅定地認為,蘇宇會把這兩個什麼什麼妖孽天才的家夥乾掉!踩扁!磋磨!

蘇宇是最棒的!

張妮視線落在情緒複雜的伍弋臉上,又看向了神情淡漠的蘇宇,最後笑道:“努力比賽,積極參與,你們作為咱們華國這一批青年組的一二人,也是絕對優秀的。享受這個比賽吧,我期待你們的表現!”

張妮還是說的保守了。

她雖然挺看好蘇宇的,論實力,應該是比那兩個外國選手高一點。

畢竟蘇宇的冰感,是很多跨入成年組很多年的老隊員都無法達到的程度,無論旋轉還是步伐,也絕對達到了成年組的要求。

她隻是……更擔心蘇宇的大賽狀態。

花滑這項運動是一種特彆講究臨場發揮狀態的比賽。

作為老教練,雖然心裡充滿了期待,卻絕不會給這兩個孩子太大的壓力。

在她看來,隻要放鬆、順利的完成比賽,就夠了。

無論青年組還是少年組,都是一種適應賽場的過度,等到了成年組,再給壓力也不遲。

說完這些正經的話題,張妮便帶頭開起了玩笑。

但是張妮和女隊那邊更親近,她又是雙人滑的金牌教練,所以花滑隊的人一集中了,邊緣和中心的人群分布相當明顯。

蘇宇看看自己,看看伍弋,還有蘇子棟、蔣陽波,突然覺得現實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峻。

男單竟然在國家隊的身份這麼尷尬?

冰協不看重,主教練心也有點偏,剩下幾個男人和他們的教練團隊被排斥在核心區以外,簡直可憐極了。

伍弋其實是不太明白的。

這孩子太小了,雖然很通透,但是一些過於複雜的人情世故還不太懂,看見總教練張妮一副和大家說笑的模樣,他還擠到女隊中間去,一副參與度十足的傻開心。

於是,留在外麵的三個男人,便隻能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

蘇子棟看蔣陽波,問他:“名額有沒有信心拿到啊?讓閆冰冰拿到了,丟特麼全隊的臉。”

蔣陽波悶聲點頭:“我在努力。”

“努力有個雞兒用!你努力就贏定了?弄死他啊!”

“嗯。”蔣陽波現實人設很悶,網上操作很騷,這個時候,除了點頭,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一哥”這滿屏幕的臟字。

蘇宇卻說:“這一次,應該是閆冰冰。”

蔣陽波和蘇子棟同時抬頭看他。

麵色還有難掩的詫異。

向來……蘇宇是很少會參與到這類話題裡。

蘇宇卻說:“陽波的新節目還沒有練好,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可惜隻剩下一個月。閆冰冰請了國際大編排,去年十一月份就在練新的節目,除非你能更快地適應新的節目,否則選拔賽你也贏不了閆冰冰幾分。”

“贏?”

“贏不了?”

蘇子棟翻白眼。

這彎轉的,他幾把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蘇宇又說:“論節目難度,我肯定更看好陽波,但是在分數差距不大的情況下,閆冰冰國際大賽的經驗更加豐富,賽場上的發揮更加穩定,冰協那邊在綜合考慮上,選擇閆冰冰的可能性更大。”

蔣陽波抿緊了嘴角。

蘇宇的話實在不順耳,但卻是事實。

就連蘇子棟都必須承認,那個“富二代”的大賽經驗之豐富,簡直能和他比肩。

而且在這次冠軍賽華國站的比賽,閆冰冰竟然又把排名往前提了六名,以十六歲的年齡,得到了全球33的排名。

這排名,比起蘇子棟全球第7的排名可能不算什麼,但是來自後方的壓力卻讓他對閆冰冰一直很警惕。

尤其閆冰冰在國家隊員眼裡屬於暴發戶式的野路子,蘇子棟自然希望最後能夠拿下名額的是蔣陽波。

“我還得加油。”蔣陽波蹙眉。

他最後接受了蘇宇的建議,為了避免在綜合考慮上被淘汰,他隻能用更大的比分贏過閆冰冰。

三人又閒聊了幾句,蔣陽波突然問蘇宇:“去年,伍弋也參加了“世青賽”的吧?”

蘇宇點頭。

蔣陽波望天:“難怪眼熟,但是也就一年的時間,變化真大。”

說著,蔣陽波用手比劃了一下。

高了。

長得也變了。

最後蔣陽波說:“去年沒比好,哭的好慘。”

“這次應該還行,他已經準備好了。”蘇宇這樣說。

他一直不知道伍弋這些年究竟經曆過什麼,上一世自己隻是隔得遠遠地看著對方,然後僅憑借隻言片語猜測著整個過程。

伍弋顯然這幾年也經曆了很多很多,好的、壞的、快樂的、不如意的。

隻希望這一世,能夠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蘇子棟則突然問向蘇宇:“什麼時候升上來?”

“世青賽後。”蘇宇思考了一下,說,“世錦賽的名額爭不到,接下來的重點是參加全國冬運會。”

“冬運會我也會參加。”

“終於可以在同一個賽場競技了。”

“我可沒興趣。”蘇子棟撇了撇嘴,“你們一個二個都想吃了我,我討厭你們!”

蘇宇和蔣陽波同時笑了。

“一哥”的位置,誰都想坐。

蘇子棟自覺就像“唐僧肉”,戰戰兢兢地,誰都想要咬他一口。而且關鍵是彆人想要超越他是理所當然,這就是體育競技的合理競爭,他就算是想要恨某些人也做不到,天知道他這個位置坐得有多痛苦。

好想當個大反派,誰惦記我的座位,我就收割了他的命!

媽了個鴨的!

不爽的蘇子棟伸手往座位下麵掏了一番,拿出了一個礦泉水瓶子,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蔣陽波。

蔣陽波聞了聞瓶子裡辛辣的味道,一臉的嫌棄,起身去找了兩個小碗,分彆給蘇宇和自己倒上,然後這才淺酌了一口。

蘇宇今天喝了點酒,興致不錯,否則也不會說那麼多話,如今正饞酒,見尹正學沒注意自己,便也拿起碗,抿了一口。

蘇子棟放下礦泉水瓶子,眼眸狡黠地閃動:“中招了吧!未成年人喝酒,舉報你們,明年統統禁賽一年!”

蔣陽波笑著,拿起碗和蘇宇輕輕撞了一下,完全無視了“一哥”的威脅。

蘇宇也在笑,前半夜的寂寞,此刻終於在隊友的玩笑中,被撫平了。

回去的時候,是尹正學扶著蘇宇走的。

蘇宇的腦袋有些暈眩,出門的時候被外麵的冷風一吹便散了,他本來想說沒事,卻聽見尹正學嘀嘀咕咕地念叨:“你可小心點兒吧,你的身子現在比我的命都金貴,要是摔那麼一下,明天冰協就能把我開除了。我還打算買房呢,我的老婆本也沒存下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的物價有多高,沒了這份工作,我到你家門口乞討去!”

蘇宇咧開嘴,無聲地笑。

胸口的震動帶出“簌簌”的熱氣兒,將寒冬的涼氣全驅逐到了一邊。

尹正學抬頭看他,然後也笑了。

抬手在他後腦上推了一下,沒什麼約束力地說:“以後不準喝酒了。”

蘇宇點了一下頭。

第二天,酒醒的蘇宇在宿舍裡窩了一天,追了一遍昨天錯過的春晚,還上網看了看新聞,期間收到了佘磊的新年問候電話,還有伍弋約他出去玩的電話。

佘磊很懂禮貌。

伍弋總是元氣滿滿。

尹正學很孝順地陪家人。

蔣陽波緊迫感十足大年初一跑去加訓。

花滑隊其他的人也約著三五成群的跑去逛街。

所有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但是蘇宇……

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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