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突如其來的表演滑(2 / 2)

在蘇宇的記錄沒有被打破之前,可以說任何的青年組男單選手都繞不開他,媒體和解說在說道這項運動的時候,都會提起蘇宇的名字和他的成績。但是華國自家的孩子自然更加的疼,提起伍弋的時候更會大篇幅的報道蘇宇,經常看見喧賓奪主的新聞,倒是讓人有些同情伍弋。

但也沒辦法。

蘇宇現在可不僅僅是“世青賽”的賽會紀錄保持者,他還是華國曆史以來,第一位大獎賽分站賽的冠軍,而且高達305分的總分,讓人對他充滿了期待,華國內部儼然已經將他當成“四王”之一。

可以說,隻等著蘇宇參加總決賽的時候,“殺”掉一個“四王”,他就可以真正地加冕登基。

當然。

江湖傳聞。

最有可能被蘇宇擠掉的“四王”應該就是畈圭五月。

沒看見他連總決賽都沒辦法參加嗎?

這個年代就是這樣。

你若盛開,蝴蝶便來。

可若是成了殘花敗柳,嫌棄的人多的是。門外漢到處叫囂畈圭五月不行了,要被取消“四王”頭銜了,要被華國的蘇宇超越了。

反正,痛打落水狗,誰不會呢?

就連R國內的人,對這次的“世青賽”也有著諸多不滿。

織田雨晴拿了第二名,成績還行吧,但也僅僅是還行,沒有拿下第一名,總會讓人覺得不太滿足。尤其在華國的伍弋拿下第一名後,蘇宇的存在再次回到了R國人的心裡,一個月前的“R國分站賽”好像還曆曆在目,畈圭五月被扣的5分,簡直成了整個民族的恥辱。

支持畈圭五月的人還是很多,但是和原先一麵倒的稱頌讚揚不同,責罵畈圭五月的人也不少,更有人將畈圭五月無緣大獎賽總決賽這件事當成了最大的黑點,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畈圭五月如今在自己國內的名聲臭了很多。

總之曾經R國的“雙子星”已經不在了,站在信仰高台上的兩個人都跌進了泥裡,甚至國際上的一些專業人士都對他們有著很大的意見,已經影響到了一些具有國際影響力活動時候的決定和選擇。

比如“世青賽”後的表演滑。

在比賽結束後,大賽方將表演滑的邀請函遞到了織田雨晴手裡就離開了。

這邊,大賽方去華國團隊這邊的時候準備了三張邀請函,一張是給雙人滑那邊的。華國的雙人一直很出色,世界大賽上基本不會出前三甲,這一次第一名額的兩人出現了一個小失誤,以兩分隻差,惜敗對手,隻拿了第二名。但是表演滑的邀請函依舊有的。另一張毫無意外就給了伍弋,男單的第一名,可是一定要上場答謝觀眾的啊。最後那一張,就送給了蘇宇,還是滑聯的官員和B島的政府官員一起送過來的。

蘇宇看見邀請函的時候有些驚訝,他就是過來陪伍弋的,怎麼會邀請他。

滑聯的官員表示,沒有提前聯係很抱歉,這次看見蘇宇的身影出現在賽場上,真的很激動,所以經過商議後,還是無論如何都希望蘇宇可以接受邀請,作為賽會紀錄的保持者,同時還是曆年來唯一打破“大獎賽”分站賽規則,甚至有爭奪大獎賽總決賽獎牌實力的蘇宇,是真心的希望可以再次出現在“世青賽”的賽場。

甚至B島的政府官員還拿出了一個信封,裡麵裝著一張支票,是蘇宇這次表演滑的酬勞。

蘇宇很猶豫。

他的機票都已經訂好了,就在今天下午。

B島的政府官員表示:沒問題,我幫你改簽。

蘇宇說:我沒有帶滑冰鞋過來。

B島的政府官員表示:這是問題嗎?不,這不是問題,我們這裡鞋號齊全,全是未開封的冰刀鞋,任君選擇。

蘇宇說:表演滑的衣服也沒有。

B島的政府官員表示:什麼衣服?兩天做不完嗎?加班加點也做不出來嗎?

蘇宇說:而且我們華國的管理製度嚴格,您可能需要和我們體育局先溝通,我聽那邊的安排。

這次是滑聯的官員說:沒問題,我現在就給你們冰協打電話!

蘇宇想了想,也找不到自己不滑的理由,便點頭,沉默了下來。

隨後,國內的冰協聯係上了他,希望他可以配合滑聯的工作,完成這次的表演滑。

得嘞。

出來看比賽,還不小心撈了一些外快。

蘇宇把人送出了門,將信封打開,抽出裡麵的支票,眉梢微微揚高。

很意外,但是本金又增加了不少呢。

蘇宇要參加表演滑的消息,在半個小時後,傳的全部的參賽隊伍都知道了,而且就連細節都被人扒了出來了。

現在世界滑壇的小選手,不認識蘇宇的沒幾個,包括那些成名的老選手,更是對蘇宇的橫空出世又驚又怒。要說今年這個新賽季,最耀眼的花滑明星是誰,正是蘇宇!

他的出現,伴隨著爭議,伴隨著疑惑,但是在那些紛亂的聲音裡,蘇宇走得昂首闊步大步流星,用一種高調的,明亮的,璀璨般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到來!

織田雨晴和他的隊醫交談的時候,隊醫就繪聲繪色地說著:“聽說那個華國人拿到了表演滑的邀請函,而且還是組織方和滑聯的官員一起出麵的,聽說不但給了不少的費用,甚至還邀請了溫西連夜為蘇宇趕製表演服,去拿衣服的人已經前往機場了。”

織田雨晴這個時候雖然聽得心裡不舒服,卻還沒有異樣的感覺。

但是隊醫之後又說道:“畈圭桑沒有得到邀請的消息也傳了出來,那次的事情之後,那些人都忘記了畈圭桑曾經的地位,當著我的麵就肆無忌憚的議論著他,那一刻我真的很痛心。”

織田雨晴的睫毛瑟瑟地抖著,目光凝聚在隊醫的身後,與畈圭五月陰沉冷銳的眼眸對視:“哥哥……”

於是。

當天晚上。

大賽方再次發出聲音。

畈圭五月也加入了這次的表演滑。

一時間。

蘇宇和畈圭五月的粉絲從全世界趕來,甚至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將這次的表演滑定義為了兩人矛盾後的初次交鋒,甚至有人說兩人要靠這次的表演滑爭奪勝負!

乍然間。

風雲。

頓起。

想要看熱鬨的人太多了。

甚至一些國家的花滑選手都開始關注這邊的消息,隻恨自己不能親自過去。這兩個人的矛盾早就突出,在所有人的腦補裡隻有你死我活沒有第二個結局,一起上“世青賽”表演滑什麼的,B島啊,你是心真的大,還是故意的啊?

華國的粉絲紛紛表示。

“臥槽,那貨還敢來?不是跪下唱完征服,表示以後見麵繞道走嗎?”

“感覺很不爽啊,誰和你世紀大戰了,連個總決賽都進不去的盧思爾,彆總是捆綁我們蘇宇炒作好不好。”

“什麼情況啊?我才會入圈,誰能科普一下嗎?”

“……表演滑的門票被訂完了,可是我機票都買了,摔!氣死了!”

“沒買到機票還沒買到門票的我更生氣!”

“機票和門票都到手了,今天下午飛去給我們酥魚加油。”

R國那邊雖然在畈圭五月出事後,人氣滑落,但還有一批死忠粉堅定地認為自家愛豆的無辜。

“對!五月桑是對的,正麵迎戰,是我們大R國的精神。”

“不逃避,不回避,我支持你,五月桑!”

“自從畈圭桑無緣決賽後,我就一直很擔心他的狀態,現在看來,畈圭桑還是畈圭桑,無論什麼時候看見,都是那麼鬥誌滿滿,信心十足。本條消息發於京京機場,我將親自去支持您。”

“是表演滑嗎?我們五月桑的表演滑很美啊,你們誰知道那個華國人的表演滑是什麼?”

“不知道,他似乎曾經和同伴滑過雙人,注,男性。”

“是那個雙人嗎?兩個男人的,醜爆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我們五月桑贏定了。”

蘇宇這邊聽見消息的時候也很詫異。

繼而,眼眸微微地眯著,眼底出現了一縷寒光。

伍弋問他:“你要滑什麼?”

蘇宇看向伍弋,發現伍弋眼睛裡的期待,他不得不搖頭:“《登仙》。”

若是沒有畈圭五月攪合,他可能也會一時心軟,去和伍弋再滑男雙雙人,但是現在畈圭五月出現,麵對來勢洶洶的敵人,他就算覺得很無聊,也必須要做好迎戰的準備。

《登仙》

這個賽季他隻滑過一次。

是要好好練一練了。

當天。

大賽方為蘇宇大開方便之門,給了他半天的時間,讓他單獨上冰練習。

孫賀安和伍弋陪他一起去了訓練場。

時隔四天,蘇宇再次穿上了冰刀鞋。

蹬一下,滑出去四五米的體驗是雙腳踩在地上無法感受的。時間長了沒有上冰,當身體在冰上急速滑行的時候,刮在臉的那略顯寒冷的風,也變得有如春風拂麵,讓人打心眼兒裡覺得歡喜。

蘇宇很享受在冰上的狀態。

他一個人。

大片的,潔白的冰麵。

他從冰的這邊滑到那邊,興之所至,便一個旋轉,滑的高興,再高高跳起,曾經助他拿下華國杯冠軍的“夾心跳”三起三落間,竟然輕鬆地完成。

都說。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

短暫的休息,在身心完全放鬆之後,蘇宇確實感覺到自己有些微微凝滯的狀態再次恢複,甚至覺得在這冰麵上滑一天都不會累。

很難想象。

重生最初的時候,自己若選擇不再滑冰,此刻會有多麼的後悔。

滑冰好像已經融入了自己的骨血裡。

說句難聽的話。

離開了花樣滑冰,他還剩什麼呢?還有什麼可以改變他的生活,他和他家人的環境?更何況,他就是喜歡啊。

蘇宇滑的暢快。

隨意地就滑著他這段時間一直練著的《輪回》。

交響曲版本的《輪回》還沒交到他的手裡,但是上一世滑過很多交響曲的腦袋裡已經自動為《輪回》配過了音。

他在心裡打著節拍,身體在冰上旋轉搖曳著,哪些地方該磅礴大氣,哪些地方又該細膩溫柔,都了然在胸。第一小節的《蘇醒》應該是快樂的,是圓滿的。第二小節的《蘇醒》則越發的燦爛簡直糜爛,如同美豔濃香的蘋果在成熟的刹那誘人,但是在果核內卻已經腐爛。於是當第三小節的《凜冬》到來,就是應該是切開爛果的時刻,腐爛的內部和猙獰的蟲子,讓一切都變了樣兒,於是恐怖滋生,驚聲尖叫。直到第四小節……

不!

不對!

不是這樣的。

這樣的比喻太溫柔了。

應該更加的強烈。

當音樂的複雜性上升,衝突會變得更加的清晰,情感的投入應該到達更加極限的程度。暴風雪的凜冽、瘟疫的恐懼、還有蘋果裡的惡臭代表了什麼?

是什麼?

對!

是死亡。

《初醒》是生。

《凜冬》是死。

《輪回》的衝突感變得更加強烈,情感的衝擊更加深入靈魂之後,便應該是生與死的輪回。

蘇宇摸到了讓《輪回》質變的門檻,他無法放棄這個感覺,他要讓自己抓住的靈感更加的清晰,直到他可以把控!

蘇宇滑著一遍又一遍的輪回,手上的動作越發舒展流暢,腳下畫出的圓弧代表了圓滿,手臂揮出的弧度代表了快樂,而轉瞬間卻萬物凋零透出了森森的鬼氣,搖晃的身體,躬著的脊背,死亡的恐怖降臨!

這種生與死的極致,讓蘇宇上癮,就好像摸到了生與死的邊界,讓他漸漸有了一種超脫的感覺。

如同魔力。

自己的身體被控製住了,快樂的時候溫暖,恐懼的時候冰冷。情感來的強烈無比,他在冰與火的界限裡舞動,卻甘之如飴。

“蘇宇!”

孫賀安不得不開口喊停了蘇宇。

這次蘇宇得了時間上冰訓練,孫賀安雖然不是蘇宇的教練,卻還是要跟過來看著。他並不太清楚蘇宇的表演滑想要滑什麼,他隻需要看著蘇宇,在需要幫忙的時候搭上一把手就可以。

但是蘇宇從上冰後就一直在滑,一直在滑,一開始還有些跳躍和旋轉,但是漸漸的,隻剩下冰刀在腳下交錯。腳下的接續步一開始還有跡可循,可到了後麵,孫賀安都看不懂了,亂七八糟的,但是卻有儼然有序,打亂後重新排列的步伐給人以一種心驚動魄的感覺,就好像每一刀都在自己的心臟上割來割去。

而蘇宇整個人的狀態也有些不對了,他的眼睛半閉著,投入在某種狀態裡,有時候那張臉看著很安寧,甚至有些淡淡的笑容,但是有時候卻又覺得有點恐怖,陰氣森森的。偌大的冰場裡就他們三個人,工作人員自覺回避,就連伍弋也站在了邊上,讓開了大片的冰麵。空蕩蕩,有點滲人,恍惚間那冰刀滑過冰麵的聲音就像死神的手指彈出的聲音,時暖時冷,千般變化。

等孫賀安回過神來,蘇宇就這樣滑了足有半個多小時,一刻未停。孫賀安霎時間隻覺得心臟一陣亂跳,不得不出聲叫停了蘇宇。

蘇宇回過神來,站在冰場的中間,微微的低著頭,站了足有一分鐘。

然後才終於將那些感悟仔細小心地壓回到心裡,抬起了頭來。

孫賀安的心情被蘇宇滑的亂七八糟的很不好,可惜不是自己的隊員不好吼,隻能問一句:“怎麼回事?”

蘇宇說:“一些感悟,輪回的。”

“聽說你輪回換了交響曲?新曲子要這麼滑?”

“不是,曲子還錄好,我倒是有點新的想法,孫教,我打算和尹教聊一聊,您也休息一下。”

孫賀安張了張嘴,最後深深地看了蘇宇一眼,點頭。

蘇宇把自己對輪回的新感受告訴了尹正學,尹正學又給他發來了《輪回》的交響曲,蘇宇聽過後不算滿意,尹正學也沒有多說,把他的建議記下,就說下午親自去樂團跑一趟。

這一耽擱,兩個小時又過去了。

這個時候,伍弋已經練完了他的表演滑,下了冰開始穿鞋。

換蘇宇上場,他還有心再滑幾遍《輪回》,但是在孫賀安的目光中,最後還是按下了《登仙》曲子的播放鍵。

這也是蘇宇很慶幸重生後能夠和尹正學成為師生的原因。

縱然孫賀安的名氣更大,但是更為固執。老教練的老思想和他的超前意識會有很大的衝突,隻有尹正學才會給他足夠的自由。

《登仙》是一個更為注重意境的節目。

沒有太多的難度跳躍,旋轉較多,最多的還是各種姿勢的巡場。

華國人的文化,聞琴聲而知雅意,氣氛不需要如何渲染,就能夠讓觀眾喜歡到尖叫。

但是到了國際上就不行了。文化隔閡,蘇宇要是繼續各種巡場,估計觀眾一臉懵逼,隨後就傳出他蘇宇名不副實的傳言。

蘇宇對花樣滑冰的現場要求還是很高的,比賽要拿高分,表演滑至少也要對得起買票的觀眾。所以在觀眾的欣賞角度不同的時候,蘇宇最終還是確定,隻能增加跳躍來增加節目的觀賞性了。

當然……還有畈圭五月赤·裸裸的惡意,他雖然覺得麻煩,但也不能束手就擒,至少也要給觀眾一個交代,究竟是畈圭五月的表演好,還是他蘇宇的表演好。

原本預計半天的訓練時間被延長了。

好在場館提供的時間是晚上,工作人員又被打過招呼全程配合,最後竟然練到了深夜。

孫賀安困得腦袋像是小雞嘬米一樣點啊點的。

蘇宇就繼續摸索著,後來伍弋又穿上了冰刀鞋上了冰,滑到蘇宇的身邊幫他拿主意,還用手機攝像幫蘇宇找感覺。蘇宇在冰上滑著,伍弋就踩著冰刀鞋在外圈滑,一圈圈地繞著蘇宇轉,當蘇宇滑遠的時候,伍弋就腳下蹬冰地追上去,當蘇宇轉身回來,伍弋就踩冰後退,兩人一進一退間,竟然有種難言的浪漫。

蘇宇一點都不困。

他看著伍弋舉著手機追逐著環繞著自己,高高舉起的手機後麵,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自己,恍惚間竟然有種他和伍弋在談戀愛的感覺。

明明知道不應該,但蘇宇卻還是很興奮。

這種感覺,真的很棒,好像心裡乾涸的沙漠正被一場細密如雨絲澆灌,即便無法潤透,依舊潤澤著,就連空氣裡好像都有種雨水的潮濕味道。

蘇宇開始還隻是練自己的,等到了後來,他甚至主動去尋找伍弋的鏡頭,他在那鏡頭下舞動著,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已經泛起了淡淡的波瀾。

偶爾,當他滑到伍弋的麵前,伍弋的眼眸驟然睜大,然後慌亂間的避開。蘇宇竟然覺得很有趣,尋了個機會又去撞伍弋。看著每次伍弋慌忙的躲避,倏然滑開的身影在不遠處瀟灑的一個結環之後,又在身後追逐自己,蘇宇便覺得暢快極了。

像一場遊戲。

又或者是其他什麼的……

兩個人來來往往,做著這些在外人看來枯燥極了的訓練,他們卻反而將其當成了最有趣的“遊戲”,甚至在那看似冰冷的冰麵下,還有著更為熱情的,暗潮洶湧的情感蟄伏著,緩緩地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