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質變的關係(2 / 2)

“不用,錢不用還我。”

蘇宇直接拒絕了。

他現在雖然不是富翁,但也不缺錢,手上的全部資產,已經可以勉強在A市買下兩套房子了,但是作為原始資金,蘇宇並不想那麼快花出去,一直用的很節省,為伍弋開個新房間並不是難事。

把伍弋送進房間的時候,尹正學聽見動靜跑了出來,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吃著伍弋帶來的一大盒老媽愛心土豆片,一邊看著蘇宇幫伍弋整理行李。

尹正學看著看著,突然說道:“蘇宇,我發現你現在和才來的時候真的不一樣了,原來跟個冰塊似的,現在越來越團結互愛了。要我說啊,這都是伍弋的功勞。現在都知道關心其他人了。哦,對了,伍弋知道沒?你和霍雪凝組搭檔這件事。如果拋開訓練時間衝突這件事,我倒也不算太反對,霍雪凝這丫頭……唉,也是真的可憐了一點。當時我是沒辦法,但凡有點辦法,也會伸手幫忙的。我覺得咱們國家的雙人滑就是這點不好,要默契,要配合,一對搭檔要培養好幾年,不清不楚的,最後事業和愛情都拎不清楚揉到了一起去,結果就是一旦感情沒了,事業也就跟著沒了。其實純粹的事業搭檔也是挺好,是不是。”

尹正學“嘎巴嘎巴”地吃著土豆片,嘴裡說著這些看似閒聊的話,最後還是忍不住有了些打算。

伍弋聽出了尹正學話裡的深意,收拾行李的動作慢下來,也眼巴巴地看著蘇宇。

蘇宇蹙眉,無奈地看了自家教練一眼。

尹正學如今算是默認了自己去雙人滑耍帥……他覺得尹正學應該是這麼認為的,男單當了一哥,再去雙人滑找下存在感,連帶著他這個教練也變得富有傳奇色彩……所以即便並不算很讚成,但也沒再反對過。隻是尹正學似乎一直在憂心他的感情生活,不斷的提醒他要分清楚同情和愛情的區彆。

蘇宇解釋過兩遍,尹正學卻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沒事就變成老媽子絮絮叨叨,到了後來,蘇宇乾脆就不搭理他了。

今天舊話重提,卻是在伍弋的麵前。

蘇宇難得開口再次解釋道:“我會把搭檔的關係處理好的,我保證。”

尹正學的土豆片吃的嘎巴嘎巴地響。

伍弋收回目光又開始收拾行李。

雖然沒人說話,但是兩人臉上的神情眼見著輕鬆了許多。

伍弋的行李還沒有收拾完,蘇宇去熟悉賽場的時間就到了,蘇宇將一個背包遞給了伍弋,說:“跟我過去。”

“嗯。”伍弋點頭,將背包接過來背在了背上。

大獎賽的總決賽每個項目一共就八個運動員,資源寬鬆,除了大概分了一下時間的間區,並沒有特彆要求選手們必須要相互避開。

所以蘇宇到賽場的時候,冰上已經有六個人了。

兩個女單的外國選手還在冰上沒下來,男單這邊則有易博爾、馬丁萊特,在一個角落裡,甚至還有阿曆克斯·果戈裡,以及阿納托西。

星光熠熠啊!

花樣滑冰在世界最頂端的運動員,終於齊聚一場。

尤其是阿曆克斯·果戈裡的存在,讓整個賽場的氣氛都變得不一般了起來。

伍弋一進了賽場就沉默了下來。

外人看見的是世界一流選手身上的光芒,但是作為花滑運動員,伍弋感受到的卻是來自於這些頂尖選手的壓力。

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他甚至有點無法呼吸。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蘇宇的注視下,換上滑冰鞋上了冰。

不滑,哪怕站在角落裡,他也要站穩了。

蘇宇告訴他:“帶著冰鞋過來,到時候到冰上站一會,有人攆你就下去,沒人就繼續站著。”

伍弋當時躊躇滿誌地“嗯”了一聲,不就是體驗一下和“果皇”“四王”麵對麵的感覺嗎?自己不滑,站還不行嗎?

可事實證明,他真的站都站不穩。

他好像是站在巨人腳邊的螞蟻,每一個人從他麵前滑過的時候,他都有種自己空氣被掠奪,會被碾死的感覺。這還不是他要參加比賽,隻是和這些人站在同一個冰麵,就有點受不了了,更何況那些參加第一次世界大賽的選手……也是在這個時候,伍弋更加地設身處地地體會到蘇宇內心的強大。

蘇宇已經跑到冰中間去了,他在認真地熟悉場地。

易博爾在他旁邊滑來滑去,馬丁萊特固守著一處,果戈裡和阿納托西一直在角落裡聊天,直到阿納托西發現了蘇宇,他興奮地招手,於是果戈裡也看向了這位今年風頭最健的黑馬蘇宇。

而蘇宇,竟然真的朝著果戈裡的方向滑去,表情淡然,姿態從容,並沒有看見“王者”的卑微,也沒有任何的諂媚,他的眼眸甚至是波瀾不驚的。

伍弋遠遠看著就有點緊張,胡思亂想地思考著果戈裡看見蘇宇會說什麼,他想,換成了他,可能在那一瞬間,他腦袋都是空白的,更不會如蘇宇那麼從容。

尹正學隔著護欄拍了拍伍弋的肩膀,問他:“緊張嗎?”

伍弋點頭。

尹正學說:“你也快升成年組了,你要麵對的對手就是這些人,你要學學你宇宇哥,不要怕他們,大家都是一點點練起來,人格上是絕對平等的,運動成績的差彆,並不代表誰見了誰會低誰一頭。”

伍弋點頭,他懂,也在努力地調整心態。

尹正學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輕輕推了伍弋一下:“滑一圈吧,難得的機會。”

伍弋貼著護欄邊上滑出去了,很多人在看他,目光裡有著警惕和好奇,偶爾也有人將他認出來,繼而臉色有些古怪。但是伍弋真的隻是貼邊滑著,有點像一個滑冰的初學者,滑的很小心,避開了每一個運動員的軌跡,冰上的一些選手甚至沒有注意有人從他邊上滑過。

當伍弋滑完一圈回來的時候就下了冰,那些注視過來的目光也紛紛收了回去。

尹正學看著他笑,問他:“感覺怎麼樣?”

“適應不少。”伍弋正切地回答。

尹正學抬手揉了揉伍弋的頭,感慨:“你宇宇哥對你還真好,這都為你想了。”

伍弋抿著嘴笑,嗯了一聲。

這樣做有沒有效果,有多少效果,誰都不知道。

但是不做,就一點好處都沒有了。

蘇宇不是世界大賽賽場的新手,他熟悉大賽的氣氛,也知道其他人的底線在哪裡,既然伍弋已經過來了,那麼就讓他踏上那片冰感受一下,讓他明白,成年組的賽場固然可怕,但也不是無法戰勝。

如果可以,他希望伍弋進入成年組的時候,可以更順一點。

伍弋知道蘇宇是關心自己,他現在缺愛缺的厲害,有時候覺得特彆難過的時候,蘇宇但凡對他好一點,他就能稀罕地抱著那份關心再堅持一段時間。

可也就是這樣,越陷越深,伍弋如今抬頭看天,甚至有些看不清天空的顏色了,也再看不見曾經的自己,還沒喜歡上蘇宇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模樣的……

他沉醉在蘇宇的偶爾的溫柔裡,不願意醒過來。

因而,也對蘇宇身邊的人越發敏銳,性向已經不僅僅限製於女性,蘇宇接觸的男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讓他變得警惕。

就像此刻。

蘇宇站在阿曆克斯·果戈裡的麵前,但是他身邊並肩站著的卻是一頭銀灰色頭發,有種異樣華麗美的E國選手,亞曆山大·阿納托西。

阿納托西在E國主場的分站賽上,成功以299.77的分數,拿下了總決賽的最後一個名額。他成功的表現讓E國人熱情的追捧,甚至全世界的冰迷都認為他具有繼承“果皇”皇位的潛力,再不濟也是“四王”之一。而下個奧運賽季比完,據說會退役的“果皇”,也對阿納托西多有照顧,甚至最近都在合訓,隻知道指導了阿納托西多少,也算是來勢洶洶,明年的奧運賽季更是大有作為。

事業如意,未來一帆風順的阿納托西精神麵貌也是極佳,閃亮的光芒從身體裡麵發出來,就連笑聲也是響亮近乎於放肆,但是當有些人側目看過去,卻在看見果戈裡的時候,又將那些不耐煩的目光收了回來。

阿納托西不說越發肆意,但也有種人生得意的恣意瀟灑,他抬手搭上了蘇宇的肩膀,兩人親密極了,偏偏蘇宇卻並沒有拒絕,偶爾側頭過來的眼裡都是笑,就連那長期浸泡在寒潭裡的眸子,都明顯多了許多的溫度。

伍弋抿緊了嘴角。

不明白為什麼蘇宇身邊總是有那麼多出色的人,出色的女人,出色的男人,將他團團環繞著,而自己能夠接觸到他的部分隻有那麼一點,隻有那麼少。

蘇宇這邊正在和果戈裡交談。

他會簡單的E語,日常的口語以及花滑的專業術語,再多的也就不懂了。但是這些就足夠雙方交流,英文和E語交換著來,完全不需要翻譯。

果戈裡年紀不小了,今年25歲,從少年組就一路獨領風騷,一直到成年組,牢牢地占據皇位足有八年之久,對於一名男單選手而言,他的狀態保持的實在很不錯。

這兩年湧現了太多四周跳的新人,技術分很高,給了果戈裡很大的壓力,其實已經不是次次可以拿下世界冠軍的頭銜,就像四年前畈圭五月出來的時候,也不過十七歲,卻拿下了那年世錦賽的冠軍。果戈裡“果皇”的名字,雖然也有著他拿下世界冠軍的原因,但是會一直叫到現在,完全是他用花樣滑冰征服了全世界的觀眾,他的美感,他節奏感,是毋庸置疑的。

世界滑聯的主席科沃爾先生甚至說過,果戈裡是一名冰上的舞者,他比冰舞選手帶給我的美感和藝術性還要強烈。

果戈裡麵對這名今年出現在世界大賽,卻一鳴驚人的華國選手,目光很平靜,姿態也不高不低恰到好處。到了他的年紀,麵對這樣來勢洶洶的強悍小選手,已經可以用較為平和的心態去看待對方。

但是當他與蘇宇真正交談的時候才發現,蘇宇顯然和印象中的新人並不一樣。因為交流的問題,果戈裡無法從蘇宇的話語中感受到他的心情,但是人的眼睛不會作假。這個華國人看著的他的時候,完全平視的目光,他既感受不到懼怕,也沒有諂媚,隻是從頭到尾用著一種平等的姿態與他交談,尊敬有餘,在那雙漆黑的眼眸裡看不見過多的敬畏。

當蘇宇離開後,阿納托西問果戈裡的看法。

果戈裡遙望蘇宇的方向,說:“其他因素姑且不談,但是這個人的心理素質確實如傳聞中的那麼強大。”

阿納托西笑的眉眼皆彎,說:“對啊,不是誰都可以在那樣的壓力下完成整場比賽,你不知道當時的噓聲,畈圭五月刻意營造出的氣勢有多可怕,事後回想,我做不到,可能大部分的選手都做不到,有那麼強大內心的人我無法舉例太多,但是你和蘇宇確實有著我該學習的優點。”

果戈裡搖頭笑著,最終卻什麼都沒說。設身處地地想,也隻是“想”而已,不站在那裡,麵對那樣的環境,誰都不知道真正的結局是什麼。

隨後易博爾等人也去果戈裡麵前轉了一圈,說是打招呼,卻有種“覲見”一樣的感覺,所有人“覲見”了一遍,適應賽場的時間也就快到了,大家分散離開,除了本國間的選手,並沒有誰和誰更好的關係。

賽場,如戰場。

“交戰”之前,還是各自為政的好。

蘇宇也帶著伍弋回了賓館,這次住的地方距離滑冰館略遠,主要是A國的大賽方想要讓參賽選手感受到這片大陸的美,所以蘇宇他們入住的賓館屬於海濱五星賓館,打開窗戶就是白色的沙灘和蔚藍的海麵,早上直接在陽台上就可以看見朝陽冉冉升起。

環境很好,可惜就距離賽場遠了一點,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來回確實耽擱功夫。

不過麵對大賽方的熱心,參賽選手並沒有人抱怨,很多人在下午訓練之後,甚至直接換上泳褲,去海邊玩去了。

蘇宇是個比較謹慎的人,絕不會在賽前做任何影響比賽的事情,但是尹正學和伍弋興致勃勃的,都有去海裡遊上一圈的衝動。

蘇宇看了眼時間,當地時間的下午五點,據說A國天黑要在八點過,這個時候的海水有些微微的冷,並不適合下水遊玩,但是在岸邊走走倒是無妨。

於是蘇宇在岸上踩沙子,伍弋和尹正學等人,包括何佳他們,都換上了泳衣下海去了。

蘇宇穿著短褲短袖,海風吹在裸·露的肌膚上,會有些微微的冷意,但是頭頂上的太陽炙熱,烤在身上暖洋洋的,倒是溫度正好。

不是旅遊旺季,海邊的人並不多,隨處可見的都是帶著紗帳的躺椅,專門為酒店的客人提供,隨便找一個地方躺上去,柔軟的乳膠墊子托著後背,抬眸就可以看見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正在泡水的伍弋和尹正學。

服務員送來了飲料,蘇宇禮貌的拒絕了,他不會在賽前浪費體力,接觸任何的危險,自然也不會隨意地吃東西。

他靠著柔軟的躺椅,雙腿交疊,用一種慵懶放鬆的姿勢休息,眼眸微微的眯著,視線的焦距不斷地縮小,最後定在了一個人影上。

怕是海水有點冷,而且不會遊泳的伍弋並不敢去太深的地方,於是便怯怯地站在海邊,海浪堪堪沒過大腿根的伍弋露出了大半個身子,任由那海浪一遍遍的衝刷自己腰股處的肌膚。湧上的海浪在伍弋的身上濺了些水珠,於是因為很少曬太陽而格外白皙的肌膚便如同貼了鑽石一般,在夕陽的照射下,閃著淡淡的橘色光芒。而又因為不間斷的訓練,和刻意塑造的肌肉線條,顯出一種格外勁瘦的感覺,腰窄的好似一臂可以攬上,但是當這些收束的線條在遇見那渾圓挺翹的屁股時,卻勾勒出了一個銷魂的弧度,在那蕩漾的海浪中,一晃一晃……

蘇宇的喉結上下滑動,突如其來的乾渴席卷了他的大腦。